《玉兔结》PM_小王子

8、第五章 刈麦

　　当所有人倒下，我会为你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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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神与莫子夜纠结兔灯的问题的时候，两人只觉四周热闹的空气诡异一冷，街上烛火统一震颤。
　　神住了嘴，神情冷却下来转过身，将女孩护在了身后。方才赶到的红衣少女水荭将夜一往莫子夜怀里一塞，右手隐在袖中疾速结着印，背向女孩守住了另一个方向。
　　周围人们丝毫不觉有异，照旧行走谈笑。不远处正有风流公子说了什么风趣的轶闻，引得身侧美人团扇掩口一阵轻笑。
　　而被两人背向夹在中间的莫子夜不知何故，抱着夜一正待发问，不料突然一阵阴风猛烈袭来，迫得女孩闭目埋头，背风向将小狼护在了怀中。
　　一时间天地变色，碎纸布料漫天乱飞。
　　一阵风过去，只见内城街上一切灯火被尽数吹灭，‘坠玉河’中灿若星霞的河灯也都尽数被吹散打沉，黑乎乎一片没了光彩。
　　诡异的寂静弥散开来，人们都停了脚步疑问四顾。
　　也不知是女孩背了身的缘故还是怎地，只有莫子夜手中那轻绸玉兔风灯尚未熄灭，在黑暗中弱弱地晕染开一团鹅黄色的光。
　　“低头！”迅速将莫子夜的头往下一按，神挥手气刃破空而出，击落了两枚蒺形暗标。
　　“啊！”从远处人群中接连传来几声惨叫。阴风卷带过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道，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四散着想要逃开。
　　谁想满天红光沿内城围墙呈网状拉起，阻住通路，缓缓紧缩，阴毒的瘴气在人群当中穿梭铺开。如同刈麦一般，人们一个个委顿倒下，惊惧的双眼死死地大睁着，至死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又是为何死去。
　　风卷着乌云遮住了最后一丝光亮。一时哀号四起，群星失色。
　　莫子夜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慢慢直起了身子，瞪着漆黑的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血腥的屠戮。
　　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莫子夜拉上少年纯白的衣袖。
　　“神……”
　　回身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少年笑得仿佛白昼一般点亮了她身边的暗夜。
　　稍一出神，莫子夜的手就被拿开。对水荭一个点头，神就如一道纯白的光线，凌厉划开了方圆一片的混沌。
　　大约跑到了慌乱人群的中心位置，神猛然收步，顿足纵身跃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在空中略略停顿几秒之后，少年白色的身影如陨石一般轰然下坠。剧烈的撞击带起劲风和尘土，随着白色的光芒霸道地冲散了那乌涂的瘴气与血色的结界。
　　人们就像纸片一样纷纷被劲风吹出了数丈之远，如获大赦一般，逃出了死域。
　　方才那如炼狱般混乱的河畔，一时变得寂静异常。半轮明月破云而出。清辉之下，只见了少年白衣稍乱，站得散漫。
　　不知是不是水荭结印御风的缘故，莫子夜两人并没有被烈风吹走。女孩手中柔黄的光晕晃晃地洒在被洗劫了一般的青石路上，说不出地凄凉诡异。
　　“小子，敢坏俺大事！”一声爆喝自二女身后响起，一个巨大的身影裹了风冲向月下的少年。
　　衣摆乱飘，莫子夜没来由地一阵心悸——方才黑影冲过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了一对红目之下，怪物大嘴一咧，对她怪异一笑。
　　“小心！”见那白色的身形躲也不躲，莫子夜不由心急大叫。
　　劲风随冲击被再次带起，女孩却不管不顾，执拗地抬着头，一瞬不瞬地关注着远处的战斗。
　　余风消散，只见神还站在原地，对面不远处却多了个猪面人身的红目巨型怪物，右手执一柄三头巨斧，左手执一金刚大锤笑得狰狞。
　　‘喀拉’‘喀拉’白衣的少年却不鸟他，双手后背着扭动脖子与肩膀。待筋骨舒活了以后，神满意地吐出一口气，咧开嘴对了怪物笑得灿烂。
　　那猪头怪不禁一阵气结，双臂轮圆，风车一般向神砸了过去。
　　少年修长的身形在大锤巨斧之下略显细小。宛若化作一条白线一般，他在锤斧带起的风影之间灵活腾挪，一派从容。
　　数招过去，自己的兵器连少年的衣角都没碰着，猪怪不禁愈加气恼，红眼一眯，左手锤划圆缓作‘捕蝉式’，右手斧疾速斜劈作‘斩鹤式’。急缓相乘破空砍下，那猪怪得意叫道：“小子不知好歹！今天让你猪爷爷好好教训你！”
　　这一快一慢同时劈下，卷动周围空气带的光影一阵扭曲，那视觉效果搅得远处旁观的莫子夜一时目眩欲呕。
　　‘轰’又是一声冲击的炸响。劲风翻扫下，只见神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颀长的武器，稳稳接下了猪怪那强劲一招。
　　只见那武器也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炼制而成，通体玄黑中游走着暗金色的秘泽，形似长剑却无刃无锋，甚是奇特，正是日后伴他名动天下的上古神器——神无。此刻，看似无害的‘神无’表面上包裹了一层特殊的狂气，白芒灵动，锐利逼人。
　　轻皱了眉头，神敛容正言道：“小爷我祖上下来都是一表人才，哪里来的你这一副蠢相的孙子！”
　　那巨猪怪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了少年颤声叫道：“哇呀呀！你封豨爷爷我还没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小鬼，看我拿了看家法宝，你还有嘴在此叫嚣！”说罢扔掉巨锤大斧，从怀中掏出一只乌金葫芦，将开口对了少年，喝道：“八荒劫覆，九天寂灭！给我吞噬吧！”
　　只见那不大的乌黑葫芦周身透出一股浓浓的怨气，飘悬至半空中结成了一颗巨大的骷髅头颅，大嘴缓缓张开，一对空洞的眼窝森森地盯了地上白衣的少年。
　　莫子夜灵魂生来异于常人，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了那葫芦对于灵魂有着令人窒息的威胁。
　　“不！”莫子夜扔下夜一，没等水荭反应过来，以令人惊诧的速度向神飞奔过去，在骷髅嘴巴完全张开的那一刻，堪堪挡到了少年的身前。
　　“莫子夜！”神与水荭惊得一同大叫。
　　只见半空骷髅大张的嘴中飙射出一团灰色的光，透着死气，闪电一般冲入了莫子夜的颅脑当中。
　　一时女孩发丝飞扬，向后软倒在了少年怀中。那燃着的玉兔风灯脱手而出，青色的火苗从内燎出，愤怒地舔噬着鹅黄的绸缎，顷刻间烧了个精光。
　　眼看着这兔灯灰飞烟灭，封豨就如打碎了名贵古玩的顽童一般，愣愣地在心中一阵叫苦。
　　这一年一度的‘收麦’——即是暴敛凡人的灵魂——可是他保命的大事，这次叫对面那小子给搅和了觉得很是不爽。本来碍着‘王’的命令，在那玉兔灯旁不敢对他怎样，现在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然要收了他应该很美味的灵魂自己享用。谁想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就这么跑过来了呢……
　　“跑得还真是快……”封豨讷讷地没了言语，看着委顿在少年怀里不再动弹的小女孩，一时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