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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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并不知道，其实张起灵一直在他身边。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死后，若是还有未完成的强烈心愿就会变成幽魂游荡在人间，无法继续轮回转世。只是这些幽魂对人间的事物看得见，却无法介入，无法触碰。
每天晚上吴邪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抱着薄薄的被子瑟瑟发抖，很大一个双人床显得空荡荡的。张起灵每次看到每次都想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给予他温暖，但伸出的手只是穿过那人的睡颜，穿过他紧皱着的眉间，带不起丝毫波动。
心被紧紧揪住，却无能为力，只能这么看着。
今天吴邪又哭了。
平时吴邪总是在晚上，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然后默默地流泪。不过可能是今天有些不同吧，难得的天上下起了雪，很美。
就见他搬了张椅子坐在窗旁，呆呆的看着漫天雪花缓缓飘落。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知怎么就笑起来了。一开始只是微笑，后来索性就笑出声来了。当然笑声不大、轻轻的，好像很幸福一样。
这样的笑容自己见过，以前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见过，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有时自己主动帮着打扫卫生，他会笑；有时自己学着做饭，可最后的结果实在不堪入目，他会笑；有时帮他看着他的小古董店，却在柜台上睡着了，他也会笑……
喜欢他笑的样子，自己怎么也学不来的笑容。可今天看到的笑容，怪怪的。
直到那个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死党王胖子打破沉寂，碎碎念着跑到吴邪的店里，张起灵才明白吴邪是在想着自己。
能听见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自己，一声又一声地回答，他却听不见。看着他晶莹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夹杂着他低沉的抽泣。伸出手，泪珠穿过自己透明的双手落到地上，转眼不见了。
心，像在被针扎。
张起灵决定暂时离开吴邪身边，四处去看看，他想找找能再一次让吴邪看到自己的办法，告诉吴邪，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他不是一个人。
走在街上，放眼望去意外地还看到不少像自己一样的幽魂。想过向别的幽魂救助，但看来看去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向一般的幽魂问这种问题肯定是不会有收获的，大家应该都是和自己一样有着一样的烦恼。可是又该向谁打听这种事呢？
在外面晃了好多天了，却没有半点收获，心中不免失望，但更多的是焦急，甚至有回去的冲动。有几天没见到吴邪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又哭了。
抬头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附近有一片竹林，迟疑了一下决定进去看看。
竹林比想象中的大很多，走了好久还没到尽头。不急，所以也没赶，就慢慢的向前走着。因为自己这么多天下来，明白了急也是没用的。
也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了，终于走到了竹林的尽头。这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其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间小屋，屋里好像点着灯，明明灭灭的。
走上前去下意识的敲门，忽然想到自己幽魂的身份应该是碰不到门的。可是当手落下的时，竟然碰到了门板，并且敲出了声响。只是轻轻一声平凡的敲门声，并没有太大声响，可让他完全迷惑了。
这到底是哪里？幽魂不是触碰不到人间事物的吗？难道这里不是人间？
过了一阵子，正当他愣神时，门轻轻地开了。眼前出现的是一名白衣少年，头发长到腰际，如同一挂乌黑的瀑布。脸色苍白如纸，双瞳却大大的、亮亮的。白衣少年见到张起灵时，起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将张起灵请进门内。
是很简陋的屋子，该有的东西都有，不该有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干干净净——除了满满一书架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坐吧。给，刚泡好的茶。呵呵，正巧你来的时候我正在泡茶。”说着白衣少年将一杯刚沏好的茶放在桌上，然后又给自己沏上一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什么也没说，试探性的坐了下来——果然吗，自己可以碰到椅子，可以坐在椅子上。
“知道我是谁吗？”白衣少年还是那样的微笑。
自己只是摇头，没有说话。沉默不言，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面对谁都很难改，幸好吴邪对此并不反感。
“呵，那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开始是点了点头，顿了顿却又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前因后果大概能想明白，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没人解释一下还是会有疑点，特别是这间现在的自己能触碰到的屋子，还有眼前的白衣少年。
只见少年伸手端起面前墨绿色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转向自己，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道：“你有什么愿望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有。”几乎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唇畔向上扬了几分，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把你的愿望告诉我吧，我的工作就是为幽魂实现他们未完成的愿望。你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有未完成的愿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可以无条件帮助你。”
沉默蔓延开来。坐在对面的白衣少年似乎也不急自己的回答，只是悠悠地看着我，喝着自己的茶。斟酌了一下字句，决定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
“我……想让一个普通人看到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呵。”白衣少年轻笑一声，依旧是那样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停顿地直接道，“果然是这样吗？呵呵，没问提，我能办到。其实有不少幽魂都有这样的愿望呢！就今天晚上，怎么样？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够不够？”
我点了点头，马上答应了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想了想决定告诉他：“我生前得到过一样东西，现在可能埋掉了。我现在想要，能帮我找到吗？”
“哦？在你的墓里？”
“不知道。”
少年轻轻皱了皱眉头，顿了顿道：“找的话当然是没问题，可那会有点麻烦吧，而且会有些费时。不过你想找的是什么？”
“三生石。”
听后，少年挑了挑眉毛，轻笑道：“呵，都这种时候了，还要送出这样的定情信物？”
“我，只是想任性一回。”
※ ※ ※ ※ ※ ※ ※
这几天雪下下停停，感觉没什么规律。下午的时候雪停了一会，到了晚上又下了，不过不是很大。虽然是在下雪，空中却挂着一轮明月。
吴邪很早就上床了，裹着被子蜷在大大的床上，因为舍不得窗外的月亮，所以没拉窗帘。呆呆地望着明月，满脑子全是某个人的身影。这时吴邪才发现人们说望月会引人相思，这话一点也没错。
吴邪望着窗外，很快就睡着了。只是累了，一天下来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睡着睡着，感到一阵寒意，不禁蜷地更紧了些。睡的并不是很深，忽然迷迷糊糊感到床轻轻摇动了一下，身旁似乎多了个温暖的东西，便本能地挪了过去。
好温暖，像是被一个人搂在怀里，好熟悉的感觉……
“吴邪，我在。”耳畔萦绕着熟悉的声音。
诶？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吴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确实有人搂着自己，那是个温暖的怀抱，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乱跳。抬起头，一双清亮幽深的黑眸映入眼帘，就是这双眸子，这些天来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眸子。
愣了好一会，吴邪一下子坐了起来：“小哥？！”
“是我。”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还是那样惜字如金，但吴邪这次能在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窗外皓月当空，眼前的人一身月华，若隐若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吴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是能触碰的到的。
“小哥……你不是……”
“吴邪。”没等吴邪说完，张起灵就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嗯？”
一样像是挂件的东西被塞在手心里，摊开手一看是一块石头，上面还穿着一根红绳。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石头不一般。像玉一样光滑细腻，却不是玉。石头的两面颜色不一，一面是褐红色的，一面是玄黄色的。翻来转去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正想着问是什么时，忽然一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
吴邪猛地抬起头，就见那双黑眸直直地盯着自己，好像能从眼里读出自己的想法：“小哥，这难道是……三生石？”张起灵听后笑了，虽然只是唇畔微微向上扬了扬，但还是被吴邪看得清清楚楚。
“没错。”简单的回答后，便俯身吻上了面前呆住了的人。
脸像着了火一般滚烫滚烫，深深吸了口气，决定将之前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小哥……不，起灵。说实话，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一个生死与共的朋友，与你一起生活、照顾你……可是后来时间长了，忽然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开始不一样了。直到你……我才发现自己非常非常想你，好像喜欢上你了。不对，这种感情应该是‘爱’……吧。”很紧张，说出的话怪怪的，但确实是这么多天想明白的一个问题。
张起灵将眼前这个双颊通红，满眼氤氲的男人搂入怀中，抚弄着他柔软的短发，在他耳边低喃着：“吴邪，我一直在。我爱你。”
怀中的人颤抖着抬起头，摸着自己的脸，幽幽地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吴邪想拉一拉自己的脸，试试有没有痛感，却被张起灵抓住了手：“吴邪，这是梦。”
“诶？”
“睡吧，我一直在。”
不知怎么的，吴邪感到有些困了，可这次却感到非常安心，没有以往的烦躁和不安。低沉的男音萦绕在耳畔久久不离去，温暖的体温环绕着自己，很快吴邪就睡着了。
翌日，雪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床上，窗外的世界披上了一层白纱，美不胜收。
吴邪这是在张起灵死后第一次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自然的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禁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呵，果然是梦吗？”
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手中紧握着的三生石，愣住了。一转头，看到了床头醒目的字条，清瘦的字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吴邪
来世，换我去找到你；
来世，由我宠你到尽头。
张起灵
呵，管它是梦还是什么呢。不就是等到来世吗？小爷我有的是耐心，反正已经缘定三生了，怕什么呢？张起灵，你给我听着，不许反悔了！
既然今生无法相依相守，
那就待到来世再续前缘。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