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洛神》瓦卡蒂普的鱼

1、心难解，一世成空

　　十一月的上海，多少已有些凉意，入夜的虬江码头附近更是被江风吹的寒气逼人，自然也少有人烟。紧靠防汛墙的路边，此时正停着一部小车，透过车窗，只见车内坐着一对衣着得体的年轻男女。那女子面容姣好，标准的美人脸孔，眉眼间却还透着一股子精干的气质，男的，则颇有几分桀骜，面容英挺，如今的表情还显着那么一份玩世不恭。这样安静的街道，两个外表养眼的青年男女共坐车内，风光难免令人起些旖旎的想法。
　　实际上，此时车内的情景却是剑拔弩张，两个人正由起先的互相讥刺，发展为言辞激烈、凶狠的争吵。忽然，也不知男子说了句什么，姑娘忽然就停了下来，可身子却颤抖的越发厉害。恨恨地盯了男子一眼，她猛地推开车门，在男子的手抓到她的衣角之前，冲向了江边，冲入了冰冷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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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真的很冷，没有声音、光亮也没有一些，身边似乎是潾潾的水波，轻轻冲着我，推着我。
　　我是在哪儿？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我死了？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记忆，那份我一心求死，跳入江水的记忆。是了，看来我是成功了，我终究是死了，看来死大概就是这种冰冷的感觉罢。
　　忽然，淡淡地，竟似有光透过我紧闭的双眼，我的心不由得一窒——怎么会有光？难道死后的世界是有光的？还是，我没有死？
　　我感觉自己张了张嘴，似乎是发出了点声音，鼻中也一下子涌进了一些复杂的味道。我吃力的睁开眼睛，许是太久没看到光亮了，我目力所及，只觉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努力想看的真切，用力望去，第一个映入眼里的，却是一张疲惫、慈祥的妇人脸孔，年纪已是不轻，但眉眼间看着，当是一个漂亮端庄的女子。耳边，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说：“恭喜夫人，是位千金小姐，您瞧瞧，多漂亮呀，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夫人？千金？什么意思？我轻轻皱了皱眉，却听得周围传来一阵轻笑。我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托了起来，又被什么人接住了。
　　“甄大人，您看。”我的脸上有些痒，摇了摇头，原来是几根胡须。我用力的睁开眼睛看去——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颔下的胡子却是挺长。这是医生么？怎么胡子都不刮，难道我在医院？但看看周围房间的布置，却一点医院的意思也无，倒像是书本上、电视里描绘的古时场景。我越来越疑惑，不由得想张嘴询问，可一时间，却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只吓得我一个激灵，难不成掉水里时间太长了，脑子淹坏了，连话也不会说了？正惶惑着，忽然觉得有手在逗弄着我的脸。“谁？”我想问，可照旧是含糊不清的言语，只听得一个童音：“爹，快给妹妹娶个名字吧？”“嗯，尧儿，你也读了几年书了，不如你说说看，可有什么好名字给你妹妹的”“嘿嘿，这个还是听爹的，我哪取得出好听的呀。”“你呀，呵呵。”显是这孩子的讨巧话儿令得那中年人颇觉好笑，摇摇头，思忖了一会儿：“你妹妹生下来就如此乖巧，不如就叫宓儿吧，只愿她当个安安静静的娴淑女子，承欢于父母膝下，长大了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夫人，你觉得可好？”“好，老爷说的总是好的。”
　　这个时候，我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难不成他们嘴里的女儿、妹妹，说的就是我？我赶紧着想支起身子，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想四处看，一抬眼，竟是妇人赤裸的胸膛——完了，我究竟算是死了还是活着姑且不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了——如今的我竟然是个婴儿，我前二十七年的生命算是彻底白活了。想到这里，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对自己“白活了”这么久感到难过，只觉悲从中来，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可还没哭几声，嘴巴便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还条件反射般的吮吸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自己被放回了床上，那个应该是我“母亲”的妇人安静地看着我，虽则有些精神不振，但那温柔的眼睛里的笑意却满满地溢将出来，只看得我心境平复了不少。我提起嘴角，也想给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我用这个还不怎么适应的小小身体做出的表情，算不算是笑。
　　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还招呼着旁人：“快看，宓儿笑了，笑得多好看。”耳边立时想起几个女子声音的附和，还一个个地围到我的床边。这个时候的我，已经稍稍平复了下来，任凭她们在那里“欣赏”我，我便也从她们开始，细细打量我所能看到的这个世界：这几个女孩子的年纪都不大，头上挽着髻，容貌平平，一幅路人甲的样子，穿着浅色的，带有简单纹饰的上衣，上衣很短，下身的裙却是挺长，有点像以前大学社团活动时候，看到过的襦裙。虽然还不太明白，但她们的穿着证实了我之前隐约中冒出的一些想法：我这个在21世纪的写字楼里，帮人看着合同打着官司的女律师，因为一时的冲动，不仅仅是白活了二十七年，还真真正正地算是活“回去”了——我穿越了。可穿越归穿越，我究竟穿越到了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我这个看着还算殷实富贵的家庭到底怎么样？于我而言依旧一无所知。又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太多的思考对于如今的小小身体太过疲累，我竟又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