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jo De La Luna》琉璃蓝泽

6、6.命运之音

　　他就这样长大。

　　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兵荒战乱都是常事，草丛里散落着白骨，血和泥混在一起，腐肉的气味也飘散，人们的肢体七零八落地到处都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为这样残酷荒诞的景象震惊地几乎呕吐，他则很平静，然而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有一些可以真正称之为高傲和冷峻的东西浮动在神色上。
　　睥睨众生。

　　然而他仍然只是一个很乖的小孩——现在已经可以称为少年了。长久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孩子其实是一个没有欲望和渴求的人，所以很好说话。他冷静，也清醒懂事，某些时候看起来他确实经历如同世纪岁月的人。
　　有些心理很难明白，这孩子给人疏远不可接近感，但近地久了又会被其吸引，他有某些君王一样带着冠冕的气质，但谁也没意识到。

　　很少，偶尔也有时候，他们是应贵族诸侯们的要求前往他们的宅邸和城堡去给他们做些什么的。
　　这个孩子傲慢而驯服，他的自尊全然维系在奇怪的地方，常常不能知道什么事他会无动于衷，什么事他永远不会听从命令。
　　自然，当别人对他没好态度时，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嗯，这个在所有地方都是一样的。

　　城堡的木门缓慢地打开，锈蚀成黑色的炬架里燃着烈焰在风里舞动，粗糙巨石都是苍然的灰白。
　　他被领着走进去，护城河里的城堡昏暗而潮湿，带着发霉的气息。一路上都没见到忙碌的人影，他们经过的是不起眼的小道，只有幽灵一样全身黑而沉默的人为他们引路前行。他们要避着别人的眼睛和嘴唇，因为信仰是要治死他们的，可谁又不想窥探命运的轨迹，殷勤地知道自己和别人还没有在这世界上出现的事，为自己求利呢。
　　照例地，他们被接引见了密室，厚地传不出再狡猾的秘密都逃不出去，潮湿难忍的地下室。尽管领主有簇拥财富炫耀地位的摆设处，可是这样的术法是不能上到那里去的。
　　然而他看到了惊愕的东西，这东西也使所有人都惊愕了。
　　那领主带着他的几个儿子在这里，有的是蜷曲黑发深蓝眼睛，或者发色很淡眼睛碧色，又或者金色长发琥珀色眼瞳，被旁边的孩子轻轻拉扯着依恋。
　　那孩子简直就是领主孩子中一个的翻版，面容分毫无差，只是褪尽了所有颜色，像是一种模仿。
　　他们交互地看着，自然主角两个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其他人脸色全都发白了，震惊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立刻就诞生在这里，秘密被留在这里，故事却随着每个人被带了出去，绵延不绝地嗡嗡作响。

　　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真正可以称作情感的表情，交替地看那几个孩子，审视而冰冷。有些什么在这里撞击交汇发出绝大的声响。然后当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时，他立刻转身离开，她也只好跟上去。
　　他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不过确实有什么正在被孕育。
　　她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不是这样的么。他是那个女人和这个领主的孩子，那为何他会和另一个相似到分毫不差，简直像是一个灵魂的两面。

　　在离去的地方，缓过来的人们开始不休地说话，各种愤怒争吵都来了。
　　然后谣言就嗡地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