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心落在红尘忘了收》林夕心尤

13、魂归

　　奈何回首，不过今生一碗，怎堪贪恋。

　　她一直在想，是否，今生，她便注定了将与黑暗为邻？不然为何，此刻，她怎又会再度的陷入这无端的黑暗当中。四周，静的格外安宁，没有风声，没有雨声，亦不会有集市的喧哗之声，有的只是那无尽的黑暗，然而，这一切却莫名的让她觉得亲切，仿佛，带着淡淡的故土气息。她踱着脚步向前走着，并不是她真的看得见黑暗中的道路，只是，冥冥中有那么一种感觉告诉她，那便是前方。似乎，有什么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一丝丝微弱的光芒悄无声息的闯进她的视线中，竟在她发现之时便已近在咫尺。高高的宫门紧锁，而在门的四周却莫名的透出微弱的光来。苜蓿触及宫门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一千年了，她终于还是只能回到这个起点。她，缓缓的推开门，“你来了。”清亮的声音穿过千万年的岁月却依旧清晰无比。本能的，她抬起右手阻挡在眼前，阻隔这那突如其来的光明对眼睛的灼伤。微风轻轻的拂过，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气息。

　　深绿色的带状小草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曳着，书写着一种恬静安详的气息，远处的流水淙淙有声。苜蓿转身望去，哪还有什么宫门，那片深绿色的草原一直蔓延到了天边，仿佛那片无尽的黑暗从未存在过。是梦么？她不由问自己，一切出现的太快让她无法确定，然那源源不断注入她体内的灵力却时刻在提醒着一切的真实性。她缓缓的走向河边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片湖，明媚阳光照耀着湖面映衬出斑斓的色彩，湖水照映出她清澈的脸庞，一切宛如在幻境。

　　风中，隐约传来来呜呜的埙声，带着些许的落寞与感伤。“ 烟尘消散，锁长链、行从马面。发遮断、唇寒齿战，尺素风中凌乱。忆往昔、浓淡妆容，黄泉此去招谁看？只步上桥头，奈何回首，不过今生一碗。花彼岸、如灯火，焚旧事、刹时红艳。九幽无人采，亡灵血灌，迎魂几瓣饥唇颤。怎堪贪恋......”（注①）不知怎得她竟低低的吟唱起来，湖面上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背影，白衣胜雪.......

　　“你来了。”他转身，苜蓿不禁呆了，“俊琦......”那是俊琦呀，苜蓿如似想，那张脸她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怀吧。她诧异的想要伸手去触碰，然而另一抹紫色却早已闯入了那片湖面。“我来了。”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忧愁。而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紫苏。”他不由的上前环抱住她，那个被称作“紫苏”的女子略有退意却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良久她开口道：“沙华，如果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你一定要好好的。”他微微一愣，并没有多大的诧异，只是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平复了：“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啊。”是呀，一开始便知道是这般的结局，只是这一刻真的到来了也未免会伤怀吧。

　　“难道我们真的不可能吗？”他无奈的问道。紫苏抬起头，似是与他相对视；“或许，我们本就不该相遇吧。”“或许，呵。”他突然狂笑起来，“是呀，我们本不该相遇。我不过是以小小的叶妖罢了，怎配的上未来的圣女你呢？”“沙华。”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么近的距离却越发让她觉得遥不可及，这般的想法什么时候竟在他的心中落地生根了，她不知，苜蓿竟能清楚的感受到紫苏内心的想法。“怎么，我说错了吗？”他质问道，“那你说，我该怎样？”“沙华，别这样好吗？”紫苏缓缓的垂下眼帘，“如果可以选择，我又怎会放下你。”“呵呵，是呀，你无法选择，那般至高的荣耀与权力，谁舍得放弃呢。”“原来，你就是这般想我的吗？”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他却无动于衷。“事实如此，你还想让我怎样想？”紫苏自嘲般的笑了，这是他吗？这可是她所认识的沙华？原来一切都同她想的不同啊，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她不由的紧握手心，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束吧，这般他们便再无理由相见了。她淡然的转身离去，再见了，这一世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吧，她如似想。而在她转身的刹那，苜蓿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容颜，那同她一样的面容。

　　泪水终于还是没能止住，看着那抹紫色的背影决然的远去，他手中的埙不由的落地，这是怎样的伤痛只有他自己明白，“对不起，紫苏，只有这样你才会恨我，才会忘记我们的过往。”风中依旧飘荡着淡淡的埙声，而湖面的影像却早已消失，而苜蓿的手依然停滞在湖面之上。那是自己吗？亦或是说，那便是他们的前世吗？“ 烟尘消散，锁长链、行从马面。发遮断、唇寒齿战，尺素风中凌乱。忆往昔、浓淡妆容，黄泉此去招谁看？只步上桥头，奈何回首，不过今生一碗。花彼岸、如灯火，焚旧事、刹时红艳。九幽无人采，亡灵血灌，迎魂几瓣饥唇颤。怎堪贪恋......”“奈何回首，不过今生一碗，怎堪贪恋......”苜蓿低低的吟唱着，泪水悄然的滑落，惊起一片涟漪，模糊了湖面那清澈的脸庞......

　　“究竟是怎样的梦境，竟让你这般的心痛。”覃玖看着怀中佳人不安的睡容不由的神伤，他抬手轻轻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一千年了，她终于还是无法遗忘那段过往吗，终于她还是被困在那段殇中了吗？是否，他当初的抉择真的只是个错误，那他又将怎样去弥补这样的错误呢？残阳的余晖早已退去，闪烁的星光点缀着天空。覃玖抬头，透过繁茂的樱树望向星空的棋盘，而在那个天地的命轮中，他却始终未寻到她的星宿。是呀，她的星宿本就不该再这个天地的命轮之中了吧，不然千年前的那场劫数又怎会是那样的结局。只是，到如今，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七妹，究竟要怎样你才愿意放下，究竟要如何你才愿意醒来呢？”他看着怀中的佳人淡淡的道。怀中的佳人轻轻的翻了个身，紧蹙的眉头不由的松了松。

　　注①：摘自《薄幸九幽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