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心落在红尘忘了收》林夕心尤

12、障

　　只是，很多时候，动了情，说了爱，那便也忘乎了所以。

　　微风轻轻的拂过，带着淡淡的樱花香，阳光隔着茂密的树影洒下，形成了零碎的光斑，苜蓿阁，依旧同千年前那般昏暗。樱花树下，那抹蔚蓝的身影深情的望着怀中的佳人，紫色的面纱早已滑落，浮现同千年前那般清澈的脸庞，他的手轻轻划过，却始终不敢触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逝。一千年了，她最终还是归来了呀，只是......他还能留住她吗？一千年，始终太过长远，千年之别，她可还是千年前的她么。这么近的距离，他却越发觉得自己无法抓住了......

　　静僻的庭院显得有些杂乱，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空气中依稀可以嗅到那淡淡的血腥味和那种他所熟悉的气息。他慌乱的四顾，直至那点殷红刺入他的眼帘。“你走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老者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中想起。“你，不杀我么？我是妖呀。”似是有些诧异，紫色的瞳孔，迷离的看着眼前的老者。老者摇了摇头：“为善行者，妖非孽也，与恶行之，人何所谓人，亦可灭乎。”“为善行者，妖非孽也。”苜蓿缓缓的垂下眼帘，用右手护住左臂上的伤，低低的重复着这句话，“俊琦，俊琦，你可听得这般的话语？为何，同我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

　　她目光迷离的望着前方的竹楼，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灿烂的笑容在她脸庞绽放，竟是百年来他都未曾见过的甜蜜。四十天，她离开他的视线仅仅是短短的四十天而已，而此刻的她，却是这般的遥远了。“如果那真是预言，玖哥你会杀我吗？”耳畔回想起她临行时的话语，难道这真的是所谓的预言吗？他不信。

　　紫色的纱衣随着微风飘扬着，“只是，你们终究不会有结局啊。”老者看着她，似是明白了一切，无奈的叹息道，“他若知道了，又怎会接受。”她抬头，紫色的迷离早已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伤：“是呀，他又怎会接受？”“离开他吧。”老者淡淡的道，“在他知道一切之前。”苜蓿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说么，为善行者，妖非孽也，为何还让我离开？”“人妖殊途。”只四个字便已让她无言以对。是呀，人妖殊途，至始至终她都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很多时候，动了情，说了爱，那便也忘乎了所以。

　　“可是，我......不想离开呢。”悠扬的声音慢慢的散漫开来。如果他们的相遇、相知这一切都是所谓的宿命，那么他接受。如果一切是个错误，那么，他又怎可让她将错就错，至少他们只有四十天的时间相伴。青峰三尺，柔情绕指，不过也只是刹那芳华，这世间的情爱本就是如此，来的急，去的亦快。覃玖远远的注视着这的一切，一切都不会成为预言的，他默默的起誓。老者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她如花的笑靥：“你真爱他吗？”“爱了又能如何？”她抬头，浅笑成殇。“那你可敢搏上一搏？”老者淡淡的道。“搏？如何搏？”她问道。“往生。放下预言，放下你现有的一切，只为这一世轮回。”“往生。”她低低的重复着，“你知道预言，你又是谁？为何要帮我？”“光贠。”老者的脸庞竟多出了一份同父亲般的慈爱，“帮你，也便帮了琦儿。”“光贠。”她望着不远处的老者，“师傅真可愿我伴着他么？”老者微笑着店里点头。

　　淡淡的金光在空中扩散，“南无阿弥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圣洁的梵语将她笼罩在其中。一种前所未有是束缚与痛苦将她包绕。乌云翻滚，遮蔽了原本明媚的阳光，那种气息，竟比死亡更让人畏惧。“俊琦，俊琦......”她极力抑制着求生的本能，忍受着所有的苦痛，直至那抹蔚蓝的光束打破一切出现在她的眼前，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襟。她无力的瘫倒在他的怀中，“七妹，七妹......”他急切的呼喊着她。“玖哥。”她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看清了他那带着仇恨急切的眼神，“不要，不要。”尽管如此她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老者的面容僵硬在她的记忆中。“离开他，在他知道一切之前。”耳畔依旧回响着他临终的嘱托。

　　她静静的守在老者的尸体旁：“玖哥，他并没有伤害我呀。”没有质疑，没有怨恨，泪水悄无声息的从她的眼角滑落。直到这一刻覃玖才真正明白，很多事回不去了，她已非原来的她，而他却是早已被阻隔在她的心门之外。淡淡的白光在空中凝聚，形成一颗晶莹透亮琉璃珠。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惨笑道：“原来我还是逃不开命运呀。”......

　　“你会恨我吗？”看着怀中的佳人，覃玖自语道，“如果，你知道当年我出手杀了光贠不是因为他要伤害你，而是......”他抬头看着满树的樱花：“往生，或许真的可以让你摆脱妖的身份呢。”“如果知道了一切，你会恨我吧......是我的自私，毁了你这一世的幸福呢。”他静静的梳理着她略带凌乱的长发，“还是，你会恨自己？恨自己不该生在这样的帝王家。”“罢了。”他淡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不要你生活在仇恨中，我要还你这一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