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为离人照落花》茗芜

5、第五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

　　贞观十六年的冬天在最后一场大雪中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贞观十七年。长安经过一冬的磨砺，更加欣欣向荣。
　　在东宫柳树长出第一株嫩芽时，我看见了李恪。
　　他立在湖畔，身后是大片大片还未融化的积雪。他静静地立着，同我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子重合，玉树临风。
　　“李恪！李恪！”我一如初见他之时迎了上去：“我做的事情你满意吗？”
　　李恪盯着我，目光不知为何充满了浓浓的哀伤：“你不值得这么做，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你开心吗？只要你开心就好！”
　　“本王……不开心……”
　　我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将他看不清。他说不开心，我心里面很忧伤。“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呢？”
　　“不管你做什么，本王都不会开心……”说着，他伸出手，缓缓摸着我的脸颊。
　　我的心跳得厉害，却忘记了问他为什么。
　　李承乾冲了上来，一把拉开我。他一拳垂在李恪的肚子上，怒气冲冲道：“老三我告诉你，他是你大嫂！你对她尊敬点！”
　　看到他打李恪，我急了。掌心幻化出一把剑，我拿剑指着他：“李承乾！”
　　李承乾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却没有再说话。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于是冲他大吼：“李承乾，我不允许你伤害李恪！”
　　“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盯着我，一字一字道。
　　“你敢！”
　　“我怎么不敢？本王可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哈哈！”说着，他大笑起来。
　　“快说，你不会伤害他，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镇定地说：“那你现在就杀了本王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冷冰冰地说。他依旧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盯着我。
　　我手下一用力，便朝他的心脏刺去。
　　“住手——”
　　李恪把我推开，手中那把剑脱落掌心，像李承乾的双脚刺去。那把剑没入李承乾的左脚里，大片的血迹氤氲在白色的靴子上，宛如彼岸肆意绽放的曼陀罗花。如此妖异。
　　与此同时，我和李恪一起掉进了寒冷刺骨的湖水中。
　　被人从湖里救上来之后，我的腹部一阵绞痛。大片大片的血迹蜿蜒在碧色的裙子上。太医说我小产了，只要好好休养，身体还会好起来的。可是李承乾的脚却永远也好不了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像个傻子。
　　李承乾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睡觉。他拄着拐杖缓缓挪到到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终究是把我从睡梦里惊醒了。
　　见我醒来，他楞住了。
　　“太医说你一个月前有的身孕，可是还没有发现，孩子就没了。我宁愿当时被你刺中心脏，也不要老三把你推入湖中……”
　　我是妖怪，孩子一定也是个妖精，还是不要的好。我想这样说，可是看到他脸上悲戚的神色，选择了缄默。
　　“你……爱老三吗？”
　　我看了他一眼，接着保持沉默。
　　“父皇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休了你，二是让出太子之位。我只需要选择一个就好了，可是，我想要两个都选。”
　　这下子，轮到我震惊地望着他。
　　“只有在他面前，你才能想个人一样欢笑，不再冰冷。我知道，只有他快乐，你才会快乐。我还知道，只有你快乐了，我才会快乐……”
　　“他，是你的劫。而你，却是我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