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等他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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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多年前的那个中午一样，莫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贪婪地看着他的睡颜，看着他微微起伏着的胸膛。
“看够了么？”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过？”
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莫言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不打算说点……！”云雀刚要起身，就被她扑住了。
“不要说话！”她死死地抱着他，沉醉于织物下传递过来的点点热度之中。
“……”云雀愣了一下，随后扬了扬嘴角，伸手回抱住她，用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
这一刻，连风都悄悄停下了脚步，似乎是不忍去惊动静静相拥的两个人。
良久，他轻轻调整了一下被压麻的身体，揉了揉她的头发：“生气了？”
怀中的小动物摇了摇头，然后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之后又摇了摇头。
“呵，”见到这样的反应，云雀轻笑了一声，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对不起，一直以来……”
“别说‘对不起’。”她从来没有听他道过歉，更不想在这种时候听他道歉，“一直以来我都很幸福。”
曾经有过的委屈不满统统烟消云散，她现在只记得那些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
“那就答应我，”对方忽然开口，以惯常使用的命令口吻强硬地要求道，“等我。”
等他？他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地讲出这种话？
“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活在没有他的世界，这样不会太残忍了吗？
“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去爱的方式。”他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爱，但是，你还没有教会我怎么去爱。”
“不能回应你的时候，我也是会感到苦恼的。”
骗人！他以为这样说她就会像个傻瓜一样乖乖等着他吗？
“说你会的，”仿佛听到了她心中的质问，他似要把她揉入骨血一般地收紧手臂，“说你会等我回来。”
胸口闷闷的疼痛引得鼻子不住地发酸，可是她怎么也不愿让眼泪落下，只是入魔一般地顺着他的话语念道：“我会，等你回来……”
如果，这是他最后的愿望的话……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对不起。还有秀弥哥哥，明香姐姐，拜托了！”莫言跪在云雀的家人面前，郑重行礼。
“你就真的忍心？！”云雀夫人瞪着哭红的眼睛怒道，“正则已经没有爸爸了，你现在又要让他失去妈妈吗？！”
“正因为他没有爸爸了，而我这个样子大概也没法给他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不如趁着他还小不记事……”交给秀弥夫妇来抚养。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万一你、万一你……”从她的眼睛里分明已经找不到光芒了，一旦把正则安顿好，她是不是立刻就会随那个人一起离去？
“我会活下去，”莫言扯出一个机械的笑容，视线透过墙壁不知在看向哪里，“我答应了他要等他回来的，又怎会食言。”
哪怕他只是为了骗她活下去。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任性，但是我……”真的无法再支持太多。
“要回来，”云雀夫人和明香哭着搂住她，“等到放下了就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真遗憾，放下这种事，她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了。
“现在看来，我似乎一直在给前辈添麻烦呐。”莫言想到之前草壁跟她抱怨“一见她就没好事”的样子，笑得很是不好意思，“不过接下来还是要麻烦前辈，风纪财团就请您来接管吧。”
草壁和紫衣对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在你回来之前，我都会努力把它给经营好。”
“……都说了不用考虑我，倒是正则以后有兴趣的话，还请您多指点他。”不过她相信既然是那个人的儿子，大概不会接受别人的给予，而是会像他一样高傲地选择自己所开辟的道路。
“还有骸君，谢谢你帮他带话。”她转向一旁懒懒地倚在库洛姆身上的六道凤梨，为了他那天身负重伤还使用幻术来转达那个人最后的意愿的举动诚心诚意地道谢。
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六道骸也是一愣，随即笑得有些无奈：“可最后不还是没有改变什么吗？”
他从来都没想过那么骄傲的人会以那种脆弱又迫切的姿态恳求自己帮忙，语气中所包含的眷恋让他为之心惊。
那个人想让她活下去，但绝对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怎么会没有改变，”莫言瞟了瞟他怀中的库洛姆，为他的觉悟送出由衷的祝福，“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光芒，就要用心去珍惜，永远都不要放手。”
“那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不二冢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她一直拦着不让彭格列这边举行葬礼，也不允许他们火化那个人的遗体，这样的做法让众人都在担心她是不是还在试着想办法去挽回。
“我的打算？”莫言似乎吃惊于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在看到沢田示意性的摇头后就明白了他是在等她自己来告诉大家。
“我打算带他去总部，因为沢田说过彭格列有一块不小的陵园。我想在那里的话，他应该不会很快就被人遗忘。”
第十代彭格列最强的守护者，永远不受束缚的孤高的浮云，理应受到后人的瞻仰。
“而我会在一边陪着他，用这无尽的生命，陪他到世界的尽头。”
一年后的彭格列集体婚礼上，一个身穿血红色汉服的女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而彭格列众人对她既尊敬又关心的态度更是让人为之侧目。
“哟。”她笑着冲大家打了个招呼。
“小言，真高兴你能来！”今天的新娘之一不二冢开心地上前给了她一个热情地拥抱，随后却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怎么好像瘦了？听说你都不吃饭，既然来了就去医疗队拿些血袋回去吧。”
“啊，不要紧。”莫言挥了挥手，帮不二冢理了理裙摆，“我有别的途径来补充。”
在这一年时间里，并盛周边以及整个意大利的血族先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除了失去首领而导致下辖的血族方寸大乱之外，袭击者本身就是血族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这些低等血族就成了她补充血能的来源。
在这两场复仇式的肃清之后，她目前所滞留的意大利及周边的黑暗生物俨然将她当成了新的领主，甚至有不少游离在外的冈格罗族闻讯前来寻求庇护。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只是将剩下的杂鱼勉强清理一下罢了，而当初联手想要造成伤害进而夺取圣书的两名亲王以及他们手下的多名高阶血族已经全数成为了那个人的拐下亡魂。
到头来她还是在享受着那个人留下来的好处。
礼乐响起，同伴们在示意之后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真好，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可是为什么兜兜转转之后，只有她和那个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莫言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最后看了一眼典礼之中光彩夺目的几对新人，她握紧袖中的浮萍拐，微笑着转身离开。
也许，是时候陪他睡去了。
一起，进入那永恒的长眠……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等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