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胖子 老九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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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从那根连着锚的绳子颤颤巍巍爬过去，我有些担心他会一下手滑掉进海里，现在这种海浪不是闹着玩儿的，可他总算是爬到了那边的甲板上。
我稍稍放心，现在就要解决自己的问题。
拿枪挟持船老大，一旦这把枪放下来，他们说不定马上就会把我扔进海里。船老大和船员们都是粗人，没有办法讲道理，于是我只能凑近船老大的耳朵，小声跟他讲：“这艘船我见过。”
这么说是因为我确实觉得它有些熟悉。
我感到他全身一紧，知道目的达到了，才接着说：“刚才我已经上去过一次了，那两个人必须过去，船上有东西在等着他们。”
这些都是实话。但我必须用这种玄乎的语气和方法告诉他，而且只告诉他一个人。人多嘴杂，只要有一个不信，人心就会乱。
本地船夫都很迷信，这么一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说完我缓缓放下了枪，果然就近好几个船员都向我扑过来，结果被他阻止了。
风暴仍在继续，海还在呼号，我们的船和那“鬼船”用一根绳连在一起，随着浪涛又上又下，摇晃得非常剧烈。
刚才我说话的一阵，那边吴邪跟阿宁似乎已经掉进了“鬼船”的船舱里面。
船老大支使下手们各干各事去了，船员们相互看了看，不知所措地散开来，都往右舷跑，下意识要离那“鬼船”远一些。
他自己又跪下来求了个签，结果大抵不好，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我：“是教授吧，这位。那艘船，到底咋个回事。我们开船的一辈子就在海上折腾……”
我的注意力都在那“鬼船”上面，只说，不会有事。他就搓着手走到船头去了。
我在等吴邪他们上甲板来，这样就可以让他们顺着那根绳子再爬回来。可是那边却一下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他们现在在那“鬼船”的船舱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本日记。从这个角度，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有些担心。
又等了几分钟，却突然听到了阿宁的一声惨叫。
那声音非常凄厉，即使周围浪涛声巨大，也还是传到了这边。我知道得立马过去那艘“鬼船”。
刚才在那放着日记的船长室里听到的“咕噜咕噜咕噜”的怪声，一定有问题。
船老大见我去爬那绳子，扯着嗓子喊，“小心！小心啊！”船员们也都围了过来。
吴邪他们在里面遇到了海猴子。
这种怪物非常敏捷，还有一身蛮力，且报复心强。如果一击不能将它杀死，它总会回来寻仇，而且不死不休。被它缠上，非常麻烦。可惜船舱里实在太窄，古刀不在身边，缩骨以后我身手不如平常，手枪又怕误伤到吴邪他们，最后只能让它从船底的洞里跑掉了。
跟它一番厮杀，这“鬼船”的龙骨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发出了断裂的声音，我见阿宁完全昏迷了过去，只能背起她，借着吴邪的后背当做人梯一跃上了甲板，然后再伸手将他也从船舱里拉了上来。
船老大见我们出现在了甲板上非常兴奋，将船靠了过来，几个船员看我们确实没事，才壮起胆子跳过来，将我们的锚给搬了回去。
脱离了“鬼船”，我们立刻开足马力向相反方向开走了，过了半晌，可怕的风暴也终于散去。
看到从阿宁头发里逮到的东西，我才知道刚才将阿宁拽上鬼船的，是“人面臁”。这是一种有吸盘和触手的软体生物，以海猴子鳞片间的污垢为食。这种共栖的关系，就像犀牛鸟和犀牛。只是这“人面臁”还能替海猴子扑食猎物。它吸盘的吸力和触手的力量，足以让它扑捉到比较大型的生物。它的体内还有一种可以致幻的体|液，一旦吸附到某个东西上，就会向这个个体体内注射体|液，虽然毒性不强，但也可以让猎物暂时失去反抗意识。
将昏迷的阿宁在后舱安顿好以后，吴邪就瘫在了那里。
我走过去问他，海猴子是怎么出现的。他惊魂未定，不耐烦地跟我吱唔了两句，说是那婆娘突然发了疯一样，把这怪物从一扇门里放了出来。我想，一来一定是“人面臁”在作祟，二来，那海猴子说不好是有人故意关在船长室里的。
最后阿宁获救，看得出他很高兴，只是受了惊吓，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人也有些迷糊了。我也就不再说话，只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小憩。快要睡着那一刻，我在想，吴邪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这么短短的几十分钟，船已经开到了永兴岛。
我比吴邪醒得早，他的头掉到了我手臂上，整个身体都歪了过来。我不想吵醒他，就让他一直这么睡着。世事奇妙，想起不久之前去鲁王宫的长途汽车上，也是我们俩这么并排坐着。他也睡得很熟。
船快停下时一个晃动，他就醒了，我眯上眼睛装作还在睡。他揉了揉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出去了。
阿宁他们公司在这里还有几个潜水员跟一个顾问要接。船上的人都跑到了甲板上，我一个人从舱里的窗户往外一看，码头上居然是在鲁王宫里碰到的那个胖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这个胖子跟事情没有必然联系，那么他一定是下斗的一把好手。
盗墓这一行，真正下地的人，靠的是眼界和手艺。道上叫得出名字，也就那么几个。
这个胖子是北派，应该也是老资格了。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盗墓一行整个的格局却没有什么大变化，都是由一些大家把持着。就像几十年前的老九门。
老九门……？！
这个词是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我手还扒在窗棱上，突然有些无措。这没头没脑的想起什么事情的感觉，最要命。
我狠命闭上眼睛，思索着脑海里跟这个词有关的任何东西，慢慢的，慢慢的，有一个名字浮现了出来。
张启山。
那时候我下了火车，穿过进站时候浓郁的白色蒸汽，走过人满为患的月台，一路上望头顶那些胡乱挂起来的大红布标语。整个车站里，无论男女都是清一色的白衬衫，绿军装。有的人嫌热干脆就只穿着里面的背心。有一股非常难闻的汗味。广播里放着一首又一首语录歌儿，可人声鼎沸得根本什么也听不清。
我拿着一个地址，跟车站外一个书摊的老先生打听。他说这地儿好远的，在南边。小伙子没有自行车比较难办啊，只能坐公车去了。
我跟他讨口水喝，他用饭盒给我盛了点儿开水，又问我，外地来的吧。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都住了些当官的。我只说，走亲戚。他眼神立马变得有些钦羡。
下了挂着大大主席像的公车，我走进一条巷子，正好有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我就追上去问他，知不知道张启山住在什么地方。
那人一副奇怪的样子看着我，说，张老总啊，看嘛，在那头，拐个弯就到。
我便朝那儿去了。半路有人拎着脸盆出来倒水，看见我还奇怪，小伙子面生啊。
西周渐渐安静，等快到门口，见正好有人从门里出来，其中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就是张启山。他长变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另外一个穿着折领的黑色中山装。
他看见我站在门口，吃了一惊。只跟那个要离开的人说：“小吴，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替我通知大家吧。”
那穿着黑色中山装的青年点了点头，也没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小吴。
时隔多年，我再听到这个称呼，心里还是一顿。
然后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互望着，站在大门口。
就像很多年前，只不过是我在院子里，他在院子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胖子 老九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