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kiseki·K

7、第二章：花残（二）

　　“……”永王苦逼的接过水杯：“……现在要喝什么？”
　　“奶茶！和那杯一样的奶茶！”顺着奇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刚才自己给柳梅冲的香ⅩⅩ。
　　“……这个奶茶你不会喜欢的……”以前给奇迹冲泡过一杯香ⅩⅩ，结果这家伙拿起杯子就把里面的奶茶倒进厕所，还顺手把那个看似价值不菲的古董茶杯扔出了窗外……
　　“这个你别管！我现在就想要这个奶茶！”耍泼撒赖的本领如果奇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叹口气，永王回到后堂，不一会儿就端了一杯香ⅩⅩ奶茶出来。
　　接过奶茶，奇迹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皱眉起身，来到厕所，举杯倒掉，转身来到前厅，打开窗户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茶杯壮烈牺牲。
　　转身回到茶几，只见永王抱着刚才柳梅用过的杯子：“别扔了……再扔就没了……”
　　“……”狠狠地瞪了苦逼的少年一眼，奇迹回到了沙发上，抓起一碗海鲜粥‘西里呼噜’的倒进嘴里……少年见状，安静的回到后堂，默默的处理掉了那杯，让他的店长大人不待见的奶茶……
　　冲泡好一壶顶级的锡兰高地红茶，配上奇迹酷爱的鲜奶以及当季的水果——荔枝，盛在托盘上端了出来。将红茶摆放在奇迹的面前，永王恭敬的站在他的身侧。
　　啃咬着手里的鹿肉，奇迹斜眼看向身边的人，见他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窘迫样子，奇迹嘴角含着蔑笑：“刚才我已经窥探过那个柳梅的脑子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我可是全部都知道的哦！”瞅见永王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奇迹恶劣的舔了舔嘴角：“该怎么说好呢……”稍微停顿了一下，奇迹右手抓着大半块鹿肉，掩嘴笑了起来：“……那女的真的是很可怜呢！”故意把重音放在‘很’字上，奇迹带着一副有趣的表情欣赏着永王的脸。
　　“出了车祸之后，她爸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她的爷爷奶奶觉得她命太硬，会克死自己身边的人，完全不敢收留她，亲戚们也没有一个肯站出来帮她，她妈妈的丧事还是她跪在街道办门口2天2夜，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才帮忙主持的。车祸的债主天天守在她家门口找她要钱，她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再加上她妈妈的保险金一起交了才偿清债务。”喝了口香味浓郁的红茶，奇迹继续说着：“她最喜欢绘画了，对吧？！”
　　永王听到，静静地点了头。
　　放下茶杯，奇迹笑出了声：“知道吗？！她把所有的绘画工具和她妈妈的骨灰一起埋进了土里！边哭边埋，就埋在她家小区的一颗大树下面，还说要她妈妈一直看着她和她爸爸，要她妈妈一直守护着她和她爸爸！”说完，奇迹继续欣赏着永王的脸，似乎是把那痛苦的表情当做了最美味的调味料……
　　在奇迹的笑声和咀嚼声中，永王第一次觉得自己虚伪卑鄙到了极点！什么同窗友谊！什么朋友！在她痛苦哭泣的时候，在她最需要人在身边安慰她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啊！什么考试！什么繁忙！难道就真的挤不出一点时间去看望她吗？！都是借口！全都是借口！咬紧牙齿却阻止不了眼泪的溢出……紧握双拳，永王浑身都懊悔的颤抖：“……现在……我现在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吗？”
　　掩盖住得逞的笑容，奇迹一把将永王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左手抹去他后悔的泪水，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不用觉得自己没用，也不用觉得自己伪善，因为你能知道自己所做的代表了什么，所以那就不是伪善。无法帮助到她只是说明你能力不足而已……”
　　“可是……”
　　永王翻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奇迹用手指止住了：“你不是带她来到这里了吗？！”
　　是啊……自己不是带着无路可走的柳梅来到这里了吗？！这里有奇迹，能实现所有的愿望不是吗？！“对！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下次柳梅来的时候我要告诉她‘天无绝人之路’！要告诉她，她还有她爸爸，她还有我们！她不是孤独一个人的！”
　　看到永王重拾坚定的笑容，奇迹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永王啊……我没有告诉你……柳梅这一生注定的结局……

　　自从柳梅离开，小纸鹤衔着头发飞回来之后，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永王一直是店里柳梅家两头跑。喂饱了奇迹后，永王的时间基本上都蹲守在柳梅家的家门口，只是从那天起柳梅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这天也是，晚上到店里给奇迹送完食物后，永王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柳梅家，蹲在她家门口一直到晚上9点，心想着再等到10点就回家去的永王，接到了柳梅的电话……
　　电话号码显示的是柳梅，却不是柳梅本人打的，那人说他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然后就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了，但是永王明白，一定是柳梅出了什么事！所以没做多想，永王立马往殡仪馆的方向赶去。
　　刚到殡仪馆门口，就见一个工作人员一样的人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柳梅的手机。
　　这一个星期，永王不知道给柳梅打了多少个电话，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已停机，现在却发现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手里……“……柳梅她……”那样残酷的话永王问不出口，心里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啊！你就是那女孩儿的朋友吧！总算来了！”男人很是烦躁的抓着脑袋。说着男人转身往里走：“快跟我来，我们都快头疼死了！”
　　永王颔首紧跟在男人后面走进了殡仪馆。
　　馆里阴森森的，房顶上的灯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鞋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空荡的回响，永王似乎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四处观望一圈，永王觉得就连离自己两米开外的工作人员都快看不清了！急迫的向前赶了两步，永王紧紧盯着眼前那人的后背，以及警戒着自己的后面！因为永王总觉的黑漆漆的身后，随时都会伸出一只挂着腐烂肉块的手拍向自己的肩膀……
　　“到了！”
　　寂静的回廊里传来男人略带暴躁的声音。永王被这声音狠狠地吓了一跳！
　　男人没有理会永王过度的反应，径直打开了一扇门。
　　门里的房间还算灯火通明，永王越过男人向里看去，却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柳梅！
　　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永王大步冲了过去：“柳梅！柳梅！……这是怎么回事？！”见柳梅双眼紧闭，永王质问着另一个守在柳梅身边的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满脸疲惫的拍了拍永王的肩膀说道：“你先冷静一下……”说完起身给永王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里：“是这样的，大概6、7天前，这个女孩儿抱着他父亲的遗体，满身泥泞的被人送了过来。听她说了她家的事后，我们可怜她，准备焚烧她父亲的遗体，可是这女孩子不知道怎么的，死都不肯放开她的父亲，就这么过了6、7天，女孩实在撑不住晕倒了，我们才找到她的手机，在她的通讯录里翻到了你的电话。”工作人员说着，把柳梅的手机塞进永王手里：“我就纳了闷了，她手机里的那些姑姑、婶婶、叔叔、阿姨的电话没一个能打通！打了那么多就你一个接了电话！”
　　……是吗……就我一个吗……
　　转头看向柳梅比一个星期前还要虚弱憔悴的脸，永王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那双深凹下去的眼眶……虽然无法体会你的绝望，但是我能理解你失去双亲的痛苦……就算爸爸也不在了，你也想让他陪在你的身边，对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妈妈丢下你离开了，你觉得至少还有父亲在你身边。因为有父亲做你的精神支柱，所以你还能坚强的活下去……可是现在……
　　……现在……你该要如何活下去啊……
　　捂住嘴，永王弯下腰，无声的哭泣着……
　　临行前永王再三向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道谢，并代替柳梅交待了柳伯父遗体的处理，在工作人员答应会好好处理之后，永王背着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柳梅，打车回到了奇迹的店里。
　　半夜被吵起来的奇迹意外的没有发脾气，在安顿好柳梅之后，永王也因为太晚了，便给家里打了电话，和衣睡在了另一条沙发上。

　　是夜。
　　昏昏沉沉睡着的永王被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喃喃的低语吵醒了。
　　睁开朦胧的双眼，永王看见自己对面的沙发边上站着一条人影。
　　“……柳梅……”坐起身，永王唤着那人的名字：“柳梅，你醒了？！身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永王关切地来到那人身边，听见她喃喃的低语，永王下意识又靠近了些……
　　“……”
　　“……对不起……”
　　“……对不起……”
　　“……现在……就来陪你……”
　　对不起？现在就来陪你？永王虽然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如果不阻止柳梅，那么自己将会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双手用力抓住柳梅的双肩，拦住她向店门走去的脚步。永王大声的呵斥着：“柳梅！快醒醒！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快醒过来！”
　　永王焦急地摇晃着如梦游一般的柳梅。他想不通，明明是个如此瘦弱且虚弱的人，从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力气，即使他用尽全身力量，也只是暂时止住她前进的脚步！
　　受到阻碍的少女终于把视线放在了男孩儿身上，空洞的双眼森森地注视着他，永王被盯得背脊泛起一阵凉意。也是这样，永王发现了不对劲儿。“……你是谁？！”这人绝对不会是柳梅！或许她有着柳梅的样貌，但更像是有人控制住了她的身体或意识！不管怎样，眼前这人绝对不会是永王的挚友！曾经的他们只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话语！所以永王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柳梅！“不管你是谁！给我放开柳梅！”永王强硬地抓住那人的手，怒瞪双目注视着眼前的人。
　　在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之后，永王模糊的看见了，伏在柳梅肩上的另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薄薄的像雾一般透明，杂乱的长发胡乱的盘在脑后，血红色的衣衫破烂的遮不住她的身体，露出大片的臂膀以及腰腹……“……你……是谁……”永王震惊的看着那个影子，沉思一想，突然明白这个雾气一般的身影大概便是所谓的‘鬼’了……
　　薄雾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她‘看’向了永王的方向……
　　“！”永王被那张鬼脸吓得后退，撞到了柜台！
　　浓稠的血液从她黑洞洞、腐烂恶心的眼眶中淌出，脸上的皮肤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她将脸转向永王的方向，因为没有了眼珠，她并不知道永王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看见鬼脸大概是嘴的位置一张一合，发出了嘶哑空旷的声音。
　　只见女鬼滑下了柳梅的肩膀，重重落到了地上，永王这时才发现女鬼的裙摆内，膝盖以下是空荡荡的……她没有小腿！和柳梅的父亲一样！永王心中顿时升起了恐惧！想要跑，双腿却没有了力气……
　　“……在……哪……里……”女鬼在地上慢慢的匍匐向前，渐渐的离永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永王摈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前方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女鬼……
　　大概是听到后堂那边有什么动静，女鬼转身向后堂爬去……
　　看到女鬼转身进入了后堂，永王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靠着柜台，永王脚软的滑坐在了地上……
　　稍微调整好了呼吸，永王刚想抬头去看柳梅，却突然发现一双腐烂到能看见白骨的双手……从自己的脖颈处伸到了自己面前……
　　“……找……到……了……”嘶哑阴森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在永王的耳边响起！
　　永王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慢慢的看向自己的右肩处……“哇啊啊啊啊啊啊——”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只想早一刻离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却因为闭着眼，慌不择路地一头撞上了墙壁……
　　听到自己脑袋里的回响，感觉浑身的疼痛渐渐离自己远去……永王在自己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恍惚看见了柳梅看向自己时悲戚的眼睛，以及那一张一合的嘴，像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的离别……

　　再次醒来时，永王是被奇迹抱在怀里的。
　　奇迹一脸悲伤的用手指，一下一下的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湿润着眼看向抱着自己的人，发现那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疼吗？”见永王睁开了眼，奇迹轻柔的抚摸着永王脑袋上的肿块。仿佛头上肿了个包的不是永王，而是他奇迹一样，脸色比他还难看，比他还痛苦……
　　撑着手臂离开了奇迹的怀抱，想要自己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膝盖仍是软的。这时，一双白净的手从永王是腋下伸出，并将他扶起。
　　“……谢谢……”
　　永王回头向那个从后面抱住自己的人，感激道谢。
　　奇迹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奇迹轻声问道：“现在你想要怎么做？”
　　看了一眼跟平时完全不同，即可靠又沉稳的奇迹，永王沉着的说道：“我要去把柳梅带回来！”
　　奇迹听闻皱着眉，闭上了双眼……沉默了片刻，男人来到了自己那个紫檀木的大柜子前面，并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小巧的锦盒。
　　回到永王面前，奇迹打开了锦盒。
　　放在锦盒里的是一对朴素的耳钉，奇迹拿起了其中一只，用双指夹紧，快速的在永王耳垂附近划过，再看时，奇迹右手双指间，已没有了耳钉的踪影！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耳垂，却见那耳钉稳稳的戴在自己的耳垂上。
　　永王没有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奇迹拿起了另一只耳钉，缓慢地戴在了他的右耳上，一个皱眉后，永王看见奇迹的指尖有了些血迹。
　　伸舌舔干净自己指上的血，奇迹面向店门开口说道：“我出不了这个大门……”
　　永王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这个我能看出来……”
　　奇迹垂下了头：“……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
　　伸手摸了摸自己右耳的耳钉，奇迹继续说道：“这个……不能掉了，它能够连接你我，在必要时呼唤我的名字……”
　　永王点头应承。
　　奇迹看了他一眼后，目光低垂，缓慢的抬手向西方指去：“……她……在那个方向……那里有一片杉树的林子……林子中心有一颗红枫……她就在那里……”
　　“……嗯！”说着，永王抬脚向门口走去。未到门边，衣袖便被身后的人拉住。回头看向那人，惊见那人眼中似乎含着泪水！
　　抿着唇，奇迹艰难的张开口，低低地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永王柔柔一笑，将奇迹拥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奇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离开的小店。
　　奇迹看着再次紧闭的大门，眼中的泪散了，皱紧的眉也舒展了，嘴角挂着笑意，安心的回到沙发，等待那人回来！虽然嘴里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我听到了你内心坚定的话语！

　　在街上拦了辆车，永王向司机说了大概的方向后，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叫做‘青山植树林’。那里位于城西郊外，少有人去，但是那颗红枫却在那一片相当出名！说是那棵红枫一年四季都是红叶遮天的美景，虽然少有人烟，可但凡是见过它的人，无不称赞其美丽绝伦、天下无双！
　　约莫行进了1个多小时，永王终于来到了‘青山植树林’的大门口，付了钱让司机离开后，永王走到铁门边上。抬头看了看并不算高的铁门，永王双手微一用力，双脚用力一蹬，顺着铁门的栏杆轻巧的翻了进去！却在他双脚落地的刹那，眼前的景物瞬息变换！本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子，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弃的空屋！
　　永王强迫自己冷静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平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景物。
　　这片废弃的大宅是全木质结构的，悬山顶的屋顶上有一片儿没一片儿的覆盖着小青瓦，但是大多是掉在了地上，本因卷翘的飞檐也失去了光彩，稀稀拉拉的搭在那里。可以看出，这里在以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如果没有被废弃，这里本应非常华丽美好的吧！永王站在前庭仰望着眼前，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光鲜亮丽的古建筑群。
　　没有多做欣赏，永王抬脚向里走去。推开满是灰尘的木门，跨脚进去，眼前景物又是一换，本应走进的前厅，变换做了后院。
　　隐隐约约听见几声从远处传来的话语，心想也许是柳梅，永王抬脚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庭院边，手还没有接触到房门，一只还算干净的透明的手拦住了永王！
　　做好心理准备，永王侧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衣的小姑娘锁着眉头，焦急地摇着头：“……别开……”永王微愣，在他心目中所谓的鬼都是青面獠牙，或是像那个红衣的女鬼一般，见人就杀！像这小姑娘一样白白净净的鬼倒是从未见过。
　　未等永王做出反应，小姑娘便指着相反的方向说：“走这边……快……”
　　说完，小姑娘便消失了。
　　心中明白时间的急迫性，永王也没做多想，他决定相信那个看起来还像是个人的小姑娘！转身向她指引的方向跑去！
　　在建筑群里转了几个弯儿，永王知道自己正在向庭院的深处走去。
　　又转过几栋建筑之后，绿衣的小姑娘站在一个木屋前，指着一个房门，然后消失。是要我进去吗？心中虽有疑虑，但永王脚步没有停止，径直冲进了木屋。
　　木门在脱离永王手掌后自动掩合。气息有些不稳的少年没有在意，他绕过门前的屏风，向内室走去。
　　这间木屋损毁并不严重，桌椅虽摆放的有些凌乱，但都还算完整。永王草草的看了几眼，抬脚跨过横躺在地上的木椅。
　　“谁？！”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木屋寝室的方向传来。永王一阵心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撩开寝室的垂帘，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的坐在床边，带着吃惊的表情看着少年的到来。“……永王……”
　　“柳梅！”永王欢喜的跑了过去，左右看了看柳梅的身子，见她并没有受伤后，喜不自胜的抓住了她的双肩：“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还在惊讶中的柳梅，圆圆的睁着大眼睛，过了好半响才不敢相信的摸了摸永王的脸：“……怎么会……”
　　“什么也别说了！快跟我走！”用坚决的语气打断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柳梅，永王拉起柳梅的手就往外面走。而柳梅却轻轻的拉开了那只温暖的手，对着那人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永王不敢置信的嚎叫起来：“那红衣女鬼随时会来，现在不走，等她发现我们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面对永王急切的嚎叫，柳梅还是平静的摇着头。她站起身慢慢走到墙边，从斑驳的墙上取下一副画，轻轻的弹了弹上面的蛛丝还有灰尘，对永王微笑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没有理会永王的反驳，柳梅径直讲了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距今1000多年前，在这个庭院还非常美丽的时候，离这座庭院的东面不足800米的地方，有一户人家，主人姓赵，书香世家，主人家有一个女儿，名唤红叶，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且天资聪颖美貌倾城，不到十六，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踏平了她家的门槛！然而红叶小姐却对他父亲的一个穷学生情有独钟。两人虽有情愫，但却发乎情止乎礼，两人约定将来书生金榜题名时，便用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书生在红叶小姐十六岁的时候进京赶考，小姐日日夜夜烧香拜佛，祈求书生金榜题名。然而直到放榜消息传到了这边远小城，红叶小姐也没得到过书生一星半点的消息！因为金榜上没有书生的名字，小姐便以为书生因为名落孙山而想不开，便托了去京城的商人帮忙打探书生的去向。只是每个被托付的商人回来的时候，都叹息着摇头，叫小姐不要再等他了……
　　小姐初得噩耗，终日以泪洗面，赵家老爷心疼女儿，便把她许给了这家庭院的主人。
　　这家主人姓陈，人称活菩萨。把红叶小姐娶回家之后，见小姐终日郁郁寡欢，便换着法儿的逗小姐开心。陈菩萨从来没有强迫过小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因为陈菩萨疼小姐疼到心坎里去了，所以到小姐死去时都仍是处子之身！
　　然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菩萨在家人的怂恿下又娶了一房小妾……
　　说道这里时，永王看见柳梅的眼神中，含满了愧疚与歉意。紧接着柳梅将手里的画抱在怀里，继续说道：
　　那名小妾名唤‘琼玉’，生的乖巧伶俐，尤其那张嘴，说话巧舌如簧，舌灿金莲……十分惹人喜爱。加之红叶小姐对夫家的态度，陈菩萨一家人更是把琼玉宠的捧上了天。
　　然而机灵如琼玉，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心在什么地方。于是她便趁陈菩萨不在家的期间对红叶小姐百般羞辱。
　　一开始只是言语上的侮辱，到后来琼玉就对红叶小姐拳脚相加。因为琼玉打的位置都在隐蔽之处，所以陈菩萨每见红叶小姐精神萎靡，都只以为小姐微恙，请了大夫吃了药就好。
　　再后来，琼玉给陈菩萨生了一个儿子，陈家全家都欣喜若狂，然而陈菩萨却说这孩子是庶出而非嫡长子，入不得主屋。于是从那天起琼玉便恨上了红叶小姐。
　　琼玉趁着陈菩萨外出做买卖的时候，找来一个家仆，指使他去污红叶小姐的清白。在两人纠缠之际，琼玉领着全家大小装作正巧撞见的样子。
　　陈家老母大怒，将不守妇道的红叶小姐绑在了一棵红枫树上，对她鞭打烙铁……
　　说道这里，柳梅眼中流出了愤恨的泪水……永王没有打断她，等柳梅自己平复激动的心情后，她抹掉眼泪复而继续说道：
　　陈菩萨说过，红叶小姐虽生的国色天香，但他更爱那双繁星般的眼眸，于是琼玉剜掉了小姐的眼睛！陈菩萨说过，红叶小姐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但他更爱小姐的舞姿，于是琼玉砍掉了小姐的双腿！陈菩萨还说过，红叶小姐的肌肤如白脂凝玉，琼玉便用小刀一片一片的割下小姐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