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烟雨》心已迟暮

4、决别

　　一夜无眠，姿玲的心就这样被那句“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凌迟了一夜，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总有办法让她心痛、难受！命运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掌握的，是不是只有她远嫁他乡，才会让两个人都好过一点？
　　四更的时候，姿玲竟然听到那熟悉的野猫叫，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又是那么的清晰，是他。本不应该再出去，不该再有任何纠葛，可是她还是去了，她的心还是奔向他。
　　姿玲打开门出来，就看见少杰倚着墙站着，又瘦了，也更憔悴了，整个人显得那么的单薄。
　　“少杰。”她情不自禁地轻呼。
　　少杰慢慢转过头来，眼中又是满布血丝，想必也是一夜未睡，“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以为你不会再出来了。”
　　“少杰，你有什么事吗？”姿玲压制住心里泛出的疼，尽量平静地问他。
　　“陪我去湖边吧。”
　　姿玲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如果可能，她也希望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就这样跟着他走，永远没有尽头，那样该有多好。
　　静默的湖面，永远波平如镜，不悲不喜。
　　少杰从怀里掏出一只已有些褶皱的纸船，划燃火柴点亮红烛。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放河灯吗，你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说我长大了要娶玲儿为妻，现在我的愿望还是一样。”少杰双手合十，虔诚地像是朝拜，他慢慢将纸船放入湖中，烛光摇摇曳曳，晃花了姿玲的双眼。
　　“少杰，我……”姿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玲儿……”少杰猛地站起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姿玲，“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少杰……”
　　“你知道我听到他是你未来夫婿的时候有多难过吗？你怎么可以嫁给他!你嫁给他，我怎么办？！”
　　“少杰，我……”看着少杰这样，姿玲心都碎了，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你跟我走，我们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这个诱惑真美，姿玲差一点就同意了，可是她还有爹，还有二娘，她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顾地跟他离开，爹那么辛苦把她抚养长大，她不能如此不孝，还有二娘，如果她和少杰就这样走了，二娘怎么办，她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她不能……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什么！为什么？”
　　“我们还有爹娘，你可以丢下二娘不理，我却不可以丢下我爹。”
　　“那我呢？你就可以丢下我。唯独可以丢下我！”
　　面对少杰的质问，看他那受伤的神情，姿玲除了心痛别无他法，也许只有她走了，才是对两个人都最好的，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东西，少杰会忘了她，她也会是傅子俊的好妻子，与他举案齐眉。
　　“我……我已经决定要嫁给傅子俊了。”
　　“你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少杰向后退了退，“总之你就是要舍了我了，好啊，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少杰大笑走开，姿玲心里疼得越发地狠。
　　她知道，从此以后，少杰和她便是陌路，或许真是老死也不相往来了。这样的决绝，这样的了断，从来都非她所愿。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少杰，她忙着筹备和子俊的谢亲宴，谢亲宴过后，便要跟随子俊去齐州，这辈子，也许真的就再不想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