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烟雨》心已迟暮

3、 姿玲待嫁

　　日子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一向冷清的岳家因为二娘的到来，总还是多了些人气。
　　冬去春来，和煦的阳光照着院子里的海棠，似乎连香气都显得格外馥郁。
　　姿玲在院里赏花，丫环小兰跑过来，“小姐，老爷让你去大厅呢。”
　　姿玲到了大厅，厅里坐着个穿着洋装的年轻男子，想来大概是刚留完洋回来的。
　　姿玲径直走进去，“爹，您找我。”
　　“玲儿，快来，见过你傅大哥。子俊，这就是小女岳姿玲。”
　　那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站起来，款款走上前，向前伸出右手来，“在下傅子俊，姿玲小姐有礼。”
　　明明是一身西式的装扮，说起话来却是这样的文绉绉。姿玲上下打量了一翻，西装笔挺，人也精致，倒是个翩翩公子。
　　傅子俊的手还悬在那里，看姿玲并没有也她握手的意思，大概是自己太唐突了，他索性抽回右手伏在胸前，同时45°鞠躬，即绅士又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的场面。
　　姿玲一愣，知是自己驳了人家的面，同时又很欣赏对方巧妙的化解。
　　“傅大哥有礼。”姿玲欠欠身，报以一笑。
　　“玲儿啊，子俊的爹是我多年的好友，子俊这次是特地从齐州来向咱们岳家提亲来了。”
　　“提亲！”姿玲望向傅子俊，看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爹，这……”
　　“姿玲小姐，岳伯父与家父是至交好友，这也是家父生前的心愿，姿玲小姐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子俊斗胆高攀了。”
　　“子俊，你太自谦了。玲儿能嫁给你也是她的福分。”
　　他们在说什么，姿玲一句都听不进去，一切都来的太快，也太突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爹就这样把她许给了别人，她该怎么办？
　　姿玲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几乎就要站不住了，幸亏傅子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姿玲小姐，在下冒犯了。”
　　“爹，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
　　“恩，小兰，扶小姐回房。”
　　“傅大哥，姿玲先失陪了。”
　　“是子俊叨扰了，小姐请便。”说完还不忘绅士地做一个“请”的手势。
　　姿玲逃也似地跑回房，将门关上，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她该怎么办，她从不会拂逆爹，可是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啊，自从和少杰分开之后，她便再也没想过这样的事，甚至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嫁给谁了，可是却来得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
　　子俊本来住在城里的客栈，自从见过岳老爷后，就被岳老爷硬留在岳家，还叫下人专门打扫好了一间客房，子俊也就在岳家住了下来。
　　之后，他经常约姿玲出去，看电影，去舞会，也进戏园子，逛庙会，那天他买了一盏灯送姿玲，灯上是龙凤呈祥。姿玲恍了神，心就在那一刻被再次撕裂，那些过往，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那盏不会再点亮的灯，因为他们的关系，永远静灭。
　　“天凉了，我想回去了。”姿玲连声音也透着乏力。
　　“好啊。”子俊永远都是那么的彬彬有礼。
　　刚进门就看见他，二娘正送他出来，姿玲避无可避，只好迎上去。“二娘，少杰……”
　　“玲儿和子俊回来啦，今天玩得可高兴？”
　　少杰看着子俊扶着姿玲的肩，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怒，子俊也看到了他， “姿玲小姐，这位是……”
　　“他是我的哥哥陆少杰。”姿玲说着，又转身介绍傅子俊，“这位是从齐州来的傅子俊傅公子。”
　　又是哥哥，他不要当哥哥，不要！
　　“陆兄，幸会！”
　　少杰看也不看他，只是狠狠地盯着姿玲，“你们什么关系？”
　　“他是爹给我找的未来夫婿。”姿玲说的直截了当，让两个男人都吃惊不少。少杰眼里的怒意更胜，子俊倒却是有几分意外，这几天姿玲对他总是不冷不热，以为她大概不太愿意，没想到此刻却如此直接地说了出来。
　　“岳小姐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找到如意郎君了。”
　　语气中满是讽刺与讥诮。
　　子俊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纠缠，自谦道：“能娶姿玲小姐为妻，是子俊有福才是。”
　　“呵，那我真是要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明明是祝福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却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要伤人，只有局外人还在那里真诚地道谢，“多谢陆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