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任性》柳青的妈妈

7、5

　　隔着几天，公司才给发下来一单活，是一家孤儿院的围墙画。因为面积较多，姜荧终于有机会展现身手。才画了一半，王师和那对小青年已经潦草搞定，正收拾家伙。姜荧看着他们的半成品，忍不住问“这就完了？”王师刁着烟，操着方言“不然哩？给哩钱还不够老子抽一包烟，浪费老子时间…”人走地空，姜荧独自画着难免凄凉，可这是第一次工作，不想马虎了事，只好耐着性子慢慢上色。院里下课铃想起，孩子们陆陆续续奔到草场，有的看到姜荧往米老鼠身上刷颜色，好奇的围上来看。小孩们都拍手称赞：“阿姨画的真漂亮~”姜荧大为受用，涂的更卖力。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问“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姜荧解释“本来有四个，他们三个画完手工了，我这儿也马上好了。”老师有些为难说“这…我们教室里也需要画，小姐，你看…你不急的话可不可以帮帮忙…”姜荧看看地上可怜的三瓶颜料说“我就这三个色，怎么画…”老师急忙说“这不怕，颜料我们有，小姐就帮个忙吧。”姜荧想着回去也是发呆，不如就做点好事吧，笑笑点头答应。老师高兴说“小姐人漂亮性格也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荧害羞说“姜荧，老师你不用那么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站在空涂四壁的教室里，一群孩子围着姜荧不停提意见“多啦A梦”“holle kitty”“喜羊羊”姜荧扬手开始打草稿“画蜡笔小新吧还有动感超人~小白也加上~”周围一片“切~”姜荧干脆指导着孩子们把教室都画满了。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老师和孩子们都留着姜荧吃饭，看看没电的手机，想着季木很可能在应酬，就欣然答应。政府拨款不多，食堂员工偷材剪料，孩子们吃的并不丰盛，可大都吃得很开心，这个由悲伤组成的大家庭，一片和谐。
　　走出孤儿院，辗转几趟公交车。到达季木家，已经晚上九点多。推开门姜荧就觉得气氛不对，这个点季木应该边看综艺节目边捶沙发狂笑，站在玄关处，客厅却安静得出奇。走近客厅，看到季木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电视，姜荧把自己甩进沙发里，大嚎一声“我姜汉三又回来啦~”季木用一种俯览众生的表情看着她，姜荧正想问她今天装什么13，听到阳台处有人推玻璃门的声音，仰头看去，原来是前夫…前夫说话了“该回去了吧？”姜荧好整以暇的继续躺着“什么回去，离婚协议书签了没？”段林忍着气问“打算闹到什么时候？换了号码，你就算不告诉我也没必要不告诉爸妈吧？他们找你你知道吗？”姜荧口气很无所谓“他们天天找我，没事儿，离婚协议书签了没？”某人继续忍“走，回去。”某人继续挑战某人底线“回去？我就住这儿，离婚协议书签了记得给我。”气氛冻僵，段林使出杀手谏“要离可以，双方父母同意。”姜荧冷哼，但无话可说。段林继续发功“老太太说要见你。”姜荧站起来说“走吧，他们迟早要知道，不如坦白。”这次却换段林不走“姜荧，我们好好说。”姜荧恍若未闻，径直开门往外走，段林无奈，跟着出去。从始致终被当做空气的季木叹了一句“何必呢？”
　　车在他们的公寓门前停下，姜荧问“老太太找我？”段林答“没有。”姜荧又问：“我爸妈找我？”段林答“恩。”姜荧掏出手机拨家里电话，没过多久，梁平接起电话：“喂，哪位？”姜荧迟疑开口“妈，是我。”梁平一听是女儿，开始念叨“跑出去玩玩那么久，电话还关机，你外公病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你…”姜荧急问“严重吗？”梁平说“老人家，到头了，就睡着等了，说要见见几个孙子，你几个弟妹和姨婶该来的都来了，就差你们两口子了，明早给我一早赶过来！”姜荧听着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心里一阵难过，连连说好，挂了电话。段林见小刺猬收了刺，不由变得温柔“该带的我已经收拾了，快上楼睡觉，明早我叫你。”姜荧知道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乖乖下车往公寓走。段林停好车回到家，姜荧已经睡在床上，脸朝外，缩成一团。段林见着又开始心疼，上床从后面抱着她，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段林觉得现在是解开心结的最佳时机“小姜荧，为什么那么生气？我不相信是因为姜宣，她没有长大，可你应该懂事了。”当自以为圆满的借口被戳破，姜荧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她不想再傻下去，就算段林不觉得可笑，她也会觉得自己可笑。姜荧闷闷的开口“你知道吃别人，用别人，还要有很多事麻烦别人的感受吗？什么都不会，只有呆坐在家里。出去呢？就连坐公车的钱都是别人的，我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姜荧明显感到身上抱着自己的人身子僵硬。段林缓缓开口，声音暗哑“别人…”他扳过她的脸，说“看着我。”姜荧看着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本就微凹的脸颊更瘦了，薄唇微抿，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自己，仿佛要把她看穿。他说“那天晚上，你说，你肯定会喜欢上我，可是现在，你说我是别人，要和我离婚。”姜荧瞥开视线，段林低头叹息，放低姿态，没办法，他已经离不开她，他柔声说“你说你用着我的钱不舒服，那你去工作，然后回家，好不好？”姜荧哽咽“别对我那么好，不值得，我就是一个自私图便宜的女人，段林，不要对我那么好…”段林低头吻她的眼睛，呢喃“可是我会忍不住对你好，怎么办？”这下姜荧真的忍不住飙泪了，本来想哭得矜持不至于刹风景，可怎么演变的哇哇大哭，她根本控制不了。段林轻笑着哄她，姜荧在他的温柔弥漫下不知觉间睡着了，段林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熟睡的脸，抱得更紧。
　　回到娘家，梁平便拉着女儿往医院去，嘴里念叨“你外公最疼的就是你…”姜荧记得，小时候，老师、爸妈、同学总是说“姜荧，你怎么那么笨！”只有放假到外公那，外公去哪儿都领着她，然后和拉二胡的老伙伴们夸这个小孙女，指着
　　《茉莉花》的歌词问她“这个字怎么读？”姜荧回答上来了，外公就说“真聪明，认识好多字~”姜荧小时候的自信，是外公给的。回忆里的外公，永远坐在老屋前半眯着眼睛，拉最拿手的《茉莉花》。姜荧有时咦呀的跟着唱，有时拿着外公送的口琴乱吹…然后，长大了，出去读书，很少回家，更别提回老家。外公，除了结婚那会儿见着了，直到现在，老人病危，才回来一趟。我们到底还有多少时间，是给老人的？姜荧走进病房，看到外公满脸的皱折，全身发黑，心里又难过几分。她走到床前，看到老人家半睁着眼，看着前面，姜荧不确定他有没有醒着，是不是在看自己，轻轻的叫一声“外公”老人家动了动眼珠，重新看着前面，喉咙慢慢滚动，张嘴废力的发出声音“来啦？孙女婿呢？”段林一直跟在姜荧身后，听到老人唤他，一步走上前，真诚喊一声“外公。”老人缓慢点头，说“两口子好好过，照顾好小姜荧…”段林看着老人，点头。姜荧终于忍不住落泪。外公看着姜荧说“你妈小时候我背着她去拉二胡，你小时候也是我背着你去拉二胡…你妈和你爸吵了一辈子，你和孙女婿可不能学他们…”姜荧重重的点头。梁平听着老人临死了还惦记自己的事，心里难过，她知道父亲还在对女儿的婚姻耿耿于怀。当初姜文和自己是父亲撮合的，两口子性格不和，争吵大半辈子，老人看在眼里，心里愧疚…
　　说这一番话已经废了老人大半力气，体力不支，睡了过去。姜荧就一直坐在病房门口，看着地板发呆。段林去买水，碰到姜宣，姜宣低下头弱弱叫一声“姐夫。”段林看着她道“叫什么姐夫，听姜荧说我们互相爱什么的，那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见老太太吧，看看她的意见。哦，对了，斯齐快回国了，一起见个面吧。”听见老太太姜宣已经白了脸，老太太最拿手的就是用规矩折腾人，以前她可见识过姜荧被整的过程…再听到斯齐，她的脸开始红绿灯…姜宣干笑着说“姐夫，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段林收回笑容，作长辈装警告：“别这种开玩笑，那个…白痴…”说道这里，只剩苦笑。姜萱替姐夫不值，喊住转身的背影，说出心里话：“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傻？就相信我说的话？我了解姜荧，她最恨的就是靠着别人吃软饭！谁让她没主见了、没面子了、压抑了，她就离开，管他什么情意，她果断起来连我都害怕，你的忍让和宠溺正在把她往那条路上推….”段林打断她“闭嘴！”这个姐夫向来对所有人和善，哪里对姜萱发过脾气，见他不高兴，姜萱只好悻悻闭嘴。可心里的怨气，早已归在姜荧身上…

作者有话说

　　lalal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