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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染血的长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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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被悄悄带入了村落,神官没有惊动村里的人,村里的建筑大多是茅草屋,最好的神官的居所也只是一座土房,看起来颇为寒剷,不过即使是现代贫困地区的人依然有住着简陋的茅屋缺衣少食的 ,于是亚瑟欣然在神官那里住下了。
纳佐沙将妹妹送回家后先训斥了她一顿,接着去找神官,结果进屋却看见亚瑟啃着一只鸡腿,满脸油光,他不悦的皱眉,神官见他来了,叫他带亚瑟在村里走动走动,也许能学几句埃及话,纳佐沙把责难的话吞回肚里,闷闷不乐的和亚瑟一起向村子的北边走,神官的屋子在村落的边缘,他只想带这名不速之客在边界转转,妹妹突然变得神经质都归咎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外国巫师,如果他还能影响其他人呢?
“喂,快点。”他推了亚瑟一把,还有好多事没做,闲逛必须尽快结束。
亚瑟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转身恼火地瞪了对方一眼,却径直向不远处的茅屋走去,他不打算和一个粗鲁的古人计较,茅屋前面有几个幼童在玩耍,他想去看看。
从远处看,那些孩子几乎个个赤身裸体,只在腰间别了块裆布,身上又被晒得泛红,走近瞧,他们中间放着一只草编的笼子,里面是两只像麻雀的小鸟,小孩们拿伞状的纸莎草茎逗弄,叽叽咋咋十分有趣。亚瑟对鸟类没什么研究,当下好奇便问鸟的种类,小孩子听不懂他的语言,再看这个人居然从头到脚裹了一大块麻布,非常可疑,纷纷尖叫着跑走了。
“不是为了吃,就别玩弄它。”纳佐沙生气的嘟囔了一句,不过亚瑟此时的注意全部在面前那扇缓慢开启的木门上。屋子的主人被喧哗惊动,探出头来查看情况。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亚瑟反射性地捂住嘴,咽下一声叹息,他曾经看见过面部溃烂的尸体,但眼前这位不幸的人的脸孔实在是恐怖太多。整张脸似乎已经骨肉分离,亚瑟在心里暗叹对方的意志。
对方察觉亚瑟的目光,立即缩回屋子里,“等一下,我想帮你!”亚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男子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向那张破碎的脸孔。
“你在做什么,放开他!”纳佐沙以为亚瑟在戏耍他的朋友,顿时火冒三丈,抬脚冲了过去。而从男子脸上和亚瑟掌心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响声,男子痛苦的尖叫起来,传到纳佐沙耳里简直不能忍受,他脑中一片空白,大喝道:“你这伤人的魔鬼!”话音未落,遒劲有力的臂膊抡起尖锐的石矛就向亚瑟背后扎过去。
亚瑟刚察觉到背后的纳佐沙,转过身想要解释,却一下子被石矛扎进心窝里。他震惊的看着露在胸口外的一截长柄,为什么···他只是想治好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我?亚瑟双手握住长棍,想把它拔出来,可是几次都被那钻心裂肺的疼痛阻止,他的嘴角溢出血泡,最后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太衰了,竟然要死两次。亚瑟的身体越来越冷,他闷闷不乐的想到,这次死了,会不会穿越回去呢?
纳佐沙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看着那个外国人倒下去后,还是有点懊恼自己的脾气。这可是神官大人托付给我的人,我就这么把人杀了,神官大人该多么怪罪我啊。单单对于杀了这个哄骗妹妹兼伤害自己朋友的外国人纳佐沙毫不后悔,甚至感到庆幸。
“纳佐沙?”朋友颤抖的声音让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他转过身,却被眼前的男子吓得瞠目结舌,“芬奇···你的脸。”微卷的巧克力色短发,小麦色的平滑肌肤,高挺的鼻梁,和纳佐沙记忆里的脸孔相比,芬奇的脸甚至较以前更加英俊。“我的脸,被他治好了。”芬奇伸手摸自己的脸,手感比没受伤之前还要细腻。亚瑟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芬奇脚边,和青年茫然的表情形成一幅讽刺的画面。
“哥哥,神官大人找你们!”不远处传来妹妹纳婕的呼喊,随着喊声渐进,女孩雀跃的身影出现了。预感到即将受到的责难,纳佐沙转身低咒了一声,“该死!”
随后纳佐沙制服了哭天抢地的妹妹,和被治疗了的芬奇抱着亚瑟的尸体,急匆匆的赶往神官的住处。神官看见亚瑟的惨状差点气晕过去,他确认少年的呼吸心跳全无,差点跌坐到地上,颤抖地指着一脸平静的护卫长纳佐沙,痛心疾首道:“纳佐沙啊纳佐沙,不管他是不是河神,总归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就,怎么就,咳咳!”老神官激动地大声咳嗽起来,侍从连忙上去扶住他,纳婕瘫坐在床边泪流不止。听到神官的控诉,原本就身怀负罪感的芬奇更是坐立难安,便一五一十把所发生的事情向老人禀告,表示当时也不能全怪纳佐沙。
“你会为今天的作为后悔的!”
老神官还是怒瞪着纳佐沙,而男人望向别处,神情淡漠,似乎毫不在意当下发生的争执。
“呀!”纳婕惊讶的看着亚瑟的手指,在神官诅咒哥哥的间隙他的食指微不可察的屈伸了一下。女孩立即俯身到亚瑟的胸口,嘭咚,嘭咚,从无声到有声,男孩的心跳逐渐变强,恢复为坚定有力跳动。
“纳婕,我们回家。”听够了神官的控诉,纳佐沙拿着自己的矛刀,头也不回地要步入神殿外的骄阳之中。
“他醒了,河神活过来了!”“什么!”妹妹的尖叫令纳佐沙急停回身,他亲眼看着少年倒在血泊之中断了气,除非他真的是神,不然绝无救活的可能!
有着金色灿烂秀发的少年捂着胸口艰难的坐起身子,皱着眉头,一副郁结难忍的摸样,“我怎么还在这里,嘶——我的心好痛。为什么又活过来了?”纳佐沙的矛刀摔在地上发出巨响,大家都没有分神提醒他,在场所有人全被眼前的金发少年夺去目光。从尼罗河走出的少年,具有治愈他人的能力,在被一刀穿心之后能死而复生,现在还说着一口流利的埃及语,这代表了什么,大家的心里都有了答案。
老神官膝盖止不住颤抖,扑通跪下,“这是神迹啊,尼罗河之神,请接受我的忏悔!”随着神官的话语,屋子里的人们全都朝着亚瑟跪拜。芬奇额头贴地,一只手拉扯纳佐沙的裤脚,他固执的友人是唯一站着的。
纳佐沙踢开芬奇的手,先前毫无神采的眼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为什么是他?
“他才不是神,明明是花言巧语的魔鬼!”他朝屋内大吼。亚瑟却因为这句话倏忽瞪大了眼睛,逆光里高大男子的面容模糊,那声怒吼让亚瑟明白对方抱有敌意。但是最让他震惊的却是,他完全听懂了纳佐沙说的话。
“你刚才说的是英语?”
纳佐沙越过跪拜的人,冲到亚瑟跟前,一把撕开了男孩胸口的布料。原先致命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纳佐沙疯狂的眼神告诉周围的人他非常想再补一刀。然而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纳佐沙就被一股大力压制在地,他试着对抗,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亚瑟在纳婕的搀扶下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伏趴在地的护卫长,“没礼貌的家伙。还有你。”神官颤抖的抬起头,和亚瑟湛蓝色的眼睛相对,“这样优柔寡断也配做神官吗?快点备船,我要去底比斯。以尼罗河神使者的身份。”少年气质巨变,之前和煦柔软的目光变的坚硬无情。神官稳住心神,低声应诺,屋里其余的侍从个个噤若寒蝉,少年连眼尾都不曾扫过他们,靠纳婕的支持走出了神殿。
离开吵闹的神庙,亚瑟放松了神情,“抱歉,刚才你哥哥突然冲过来,我没控制好,你叫纳婕对吧,谢谢你帮我。”顿了顿,他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不太过分我能满足你。”
[带我走]
“什么?”亚瑟俯身倾听。女孩嗫嚅着,最后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愿望。
“呐,你想要黄金还是布匹,都说出来,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我,那是你应得的。”
[我要和你在一起]女孩低下头,攥着衣服下摆,“我···”鼓足勇气和亚瑟对视,“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是吗?”亚瑟粲然一笑,他指着女孩的心脏位置,悠悠道,“可它不是这么说的哟。你想和我一起去底比斯,为了逃离贫瘠的生存环境。”看女孩惊慌失措羞愧不已,亚瑟最终没绷住,他挠了挠脸颊,“你的想法很好啊,只要有机会,每个人都会寻求更好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答应你的愿望,带你去首都。”
不愧是河神大人,连人的心里话都能听到。女孩得到祈愿已久的承诺,用更加崇拜的眼神望着金发少年。被不加掩饰的敬仰光波照射的亚瑟闷头赶路,二人来到亚瑟前几天暂居的河岸,亚瑟把手伸入水中,感觉心口的暗伤马上就愈合了。河水里含有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因子,河水是他力量的来源,不论如何他都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亚瑟捕捉着河流里的讯息,感到一丝不妙,有一个和自己气息接近的人也出现在这个时空里,难道他死之后,爱西斯大开杀戒,又杀了利多家族的人?可能是自己家人的人被河水冲到底比斯的岸边。看来正如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所说,他必须尽早出发,完成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