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白》橙西歪

38、2012.5.14（一）

　　2012.5.14（一）

　　短短两天，经过了这么多大起大落，实在有些疲惫，莫名的，很想见顾米。

　　还是希望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以投奔。

　　从杂物堆里推出好久不用的脚踏车，拿抹布仔细地擦拭一遍，便骑着它上班去。路上的凉风撂起我的长发，轻轻拍打我的脸颊，带来一股不可名状的轻松感。

　　心情有些舒畅地停好脚踏车，甩着钥匙走进写字楼，好死不死地瞥见了正在等电梯的总编。他十月怀胎般的球状身材及亮晶晶的华丽光头，叫人很难不一眼认出他来。

　　鬼鬼祟祟地缩回脚步想逃，不料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马上叫住我：“阿白！”他闪亮亮的小眼睛焕发出无限光彩，热情地招呼我过去。

　　我干笑着，别无选择地走向他：“呵呵，总编好啊。”

　　“好，”他笑呵呵点头，又颇为关切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愣了一下：“我，我不应该来吗？”就请了一天假……应该不至于被开除吧……吧……？

　　“对呀。”总编点头，光滑的头顶把一束光线反射进我眼中，打破了我最后一丝期望。

　　“总编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认真工作不偷懒！不在上班时间玩游戏！不趴在桌上睡觉！不偷拿你的观音茶叶！不浪费饮用水洗手！不把洗手间的卷纸拿回家！……”

　　总编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笼罩在我头顶。我感觉不对劲，连忙止住了嘴，无辜地睁大眼睛看他。

　　“林苡白，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就说啊，杂志社的桶装水怎么一天几桶还不够用呢？厕所的纸巾怎么总是不见呢？我的茶叶罐怎么一周不到就见底了呢？你就不怕我开了你？！”

　　“你……不是已经开了吗……”我弱弱地提醒他。

　　“呵，原来没有这个打算，现在有了。”

　　啊？我没搞清楚状况，又问：“那你刚刚怎么说我不该来公司？”

　　“因为莫总裁帮你请了一周的假！所以你今天本来不用来的！但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现在开始！你以后都不用来了！我放你终身假期！”

　　我顿时醒悟，泪已千行，恨不得找棵树吊了。

　　电梯门很不识相地打开了，里头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总编也挺着啤酒肚走了进去，极其不屑地望着我又哼一口气。

　　林苡白，忍住，忍住，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付完双份房租就只剩工资的零头了，但是勉强还能养活自己，而且上哪去找这么一份清闲的事儿干啊！

　　飞快地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里辅导后，深呼吸，勾起谄媚的笑容，趁着电梯门还没完全关上，侧身跳了进去。

　　总编斜眼望着我，我则是笑脸盈盈地恭敬看着他。

　　“总编大大……”

　　“干嘛？！”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赞助商股东的……要求。”我默默在心里跳起非洲草裙舞，且从未感觉我的记忆力如此之好……

　　不出意料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当我没说。”

　　顿感我头顶飘扬起胜利的小红旗，但又不敢过于直白地表现出来，以免总编大大恼羞成怒，以至于，咳咳，狗急跳墙……于是装作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学他板着脸，站在旁边。

　　电梯门一开，他就跟火烧屁股一样飞快走出去，鸟都没鸟我一下。

　　哎哟，总编，那么害羞做什么嘛，我们不是关系很好嘛～我在他背后做着各种丑的惊天地泣鬼神的鬼脸，感觉一整天的阴霾都被这小插曲拨开了，顿时一片阳光普照我的心灵啊！

　　得意洋洋地跟着总编进了杂志社，顾米回头便惊喜地瞥见我，欢乐地迎了上来。

　　“阿白你终于来了！”

　　我勾起笑容，挑眉笑问：“几天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呢？”

　　她做出很夸张的呕吐状，抛给我一个大白眼：“才没有咧，我是怕你想我呢。”

　　啊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过几天不见，这小妮子的口才见长了欸，肯定是被我耳濡目染所感染的。

　　我一边悄悄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一边再次解释消失的原因：“我前天去参加舍友的婚礼去了，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所以特别赶……”尤其是还有某人在第二天早上像催命一样地催我。

　　“啊？！莫芙的婚礼？在哪里？”顾米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在马尔代夫，我坐了好久的飞机！小米，我跟你讲，下次你要是去坐飞机，什么都可以不带，就是泡面一定要带！你都不知道，飞机上的东西多难吃，尤其是那种咖喱的恶臭味，简直……”

　　我说得正起劲儿，发现眼前那人早已失了神，根本没在听我讲话。

　　我顿感无趣了，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小米？回神了！喂！……顾米！！”

　　她好像突然魂魄归体一般，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有点走神……”

　　“你想啥呢？分享一下呗？”

　　“没什么啦，阿白，你自己去的？”

　　我耸肩，再摇头：“不是，跟莫墨一起去的。”如果不是他，我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莫芙要结婚了，就算进了土里，也不会知道。

　　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慌，瞪大眼继续问：“婚礼你们也是一起参加的？”

　　我继续点头。

　　她一拍额头，一副没救了的绝望表情。

　　“你别想太多了！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不过是顺路一起参加而已，”我以为她误会了，便慌忙解释，“而且婚礼上闹得很不愉快，他以后估计都不想见到我了。”

　　“闹得不愉快？”她关心的重点显然与我不同。

　　“莫芙很不欢迎我去，看到我就跟看到苍蝇一样，恨不得吐口口水把我淹死，”我苦笑一下，故作轻松的，似是安慰自己，“不过这次还好啦，至少没有被赏耳光。”

　　“耳光？！阿白！小芙打你了？什么时候？你怎么没告诉我？”

　　见她如此紧张我，我不禁有些小小的欣慰，随即又安抚她道：“之前和莫墨去游乐场的时候遇到她了，没啥大事，疼了几天就好了。”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遇到你的吗？她的店离游乐场有一段距离吧……”

　　我突然感觉有些刺痛，还是笑笑，回答着：“那天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看到莫墨也在打电话，十有八九就是他打电话告诉莫芙了。嗯……也有可能是巧合，不过几率很小。”

　　“阿白，你觉得……莫墨打电话给小芙能说什么？”

　　“让我们解决矛盾吧……婚礼上的时候他也说了，让我们有问题就赶快解决掉，”我回忆着，“可是他又不清楚，我们的矛盾，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把我拉过去，无非是想哄哄他的芙妹。”

　　她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

　　我充分发挥潜在的综艺精神，扬眉调侃：“这位女士，你有何见解尽管发表，我是不会剥夺你发言的权利的。”

　　“阿白……你误会莫墨了。”顾米微咬着下唇，缓缓道。

　　我伸手拍拍她肩膀：“小米，你别帮他辩……”

　　“不是，阿白，你听我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的嘴捂上，示意我听她说，“游乐场的事，是我告诉小芙的，我也想让你们和好，顺便叫她劝劝你，不要拿莫墨当作逃避的方法……可是我不知道小芙她……对不起……”

　　我愣了神，这转折太大，一时有点没转过弯来，静了半晌才又移开她的手问：“可是你怎么可能知道她电话？”毕竟……连跟她住了一年多了我都不知道。

　　“上次发烧那会儿，我去她店里买面包不是没带钱嘛……后来我就去还钱了，顺便交换了号码……”顾米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我会发火一样。

　　而我……竟然没有一丝怒气。

　　轻叹口气才开口：“没事，不怪你，你也是为我好。”

　　她放下心来，呼一口气，又问：“那……莫墨？”

　　“我……不知道。”这下，我也没了主意。想起他前天散发出阵阵寒气的表情以及那句自嘲意味浓重的话语，我还是不由浑身一颤。

　　谁叫他不解释清楚呢，不关你的事，阿白，一个声音在我脑里劝着。

　　阿白，他平时对你不薄，去道个歉吧，另一个声音提出了异议。

　　他不解释，那是他活该，第一个声音不甘心地回着。

　　他什么也没做错，需要解释什么？是你对他打从心底就不信任，所以才会怀疑他的，另个声音也继续反对着。

　　“够了！”我脑里实在乱的慌，使劲一拍桌子，踢开椅子站了起身。

　　“阿……阿白……你怎么了？”顾米仰起头，有些惊慌的样子。

　　“我！我去找他！”我当机立断地决定好了，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