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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嫁祸(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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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都是两人亲信,楚江那一声‘叔父’,唤的也无可厚非。只是一旁王玟璃见旁侧被五花大绑跪在坐下的奕辉,不由皱了皱眉头。
楚江言尽,撩目向韩泉看去。韩泉会意,上前向楚黎行了礼,躬身道:“在下与方才将军去现场查探过。有迹象表明,当晚除了潘奕辉与殷荣,还有第三人曾经进入过营帐。——毡毯上有沾了泥水的靴印。昨晚亥初三刻(约晚上21:45)下过阵雨,土地湿滑。来者,未曾注意,将毡毯之上留下了脚印。”
“昨晚潘奕辉是在子时来我这里的。虽然不能以此直接断定那人是在‘他’走之后才来到营帐,但是我们排查过,昨晚在子时之前,并没有其他军士进入过殷荣的营帐。”
* * * ***帝*** * * *
对于殷荣之死一事,楚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找个理由抹过去也就算了。
结果自己叔叔参合了进来,事情一下变得不好办了。
最后经过王玟璃与楚黎一番商量后,还是决定一同前去殷荣死亡现场,再次查看一番。
奕辉被绑着一路跟着几人到了殷荣的营帐前。
原本楚江是准备命人先将奕辉带下去,随后待审。参军王玟璃心怕楚江使诈,硬是要求将此‘重大嫌犯’一同带上,以便元帅随时审问。
此时,殷荣那小小的军帐外围,楚江早已安排了重兵严守。
一行人进得了军帐,浓郁的血腥气味混合着陈年的药草霉湿味道,扑鼻而至。韩泉和王玟璃两名文士,即刻扬袖掩鼻。就连久经沙场的楚黎也仍不住皱眉。
楚江没什么表情,眸光深邃,叫人看不透情绪。
殷荣的尸首还未收走,仍然保持着死之前模样。地上的殷荣蜷缩着身子,肢体已经呈现僵硬状态。胸口一把匕首已然全部没入胸膛,血淌了一地。圆瞪的双眼里遍布血丝,弥漫着极度的诧异与惊惶。
毡毯上果然有韩泉所说的第三人脚印。除了泥水的印记,还有血水混合的印记。那血印的清晰,光凭此就能清楚的识别出是军中皮靴的靴底。但是芒军中军资短缺,楚江营里的新兵,都暂且还穿着芒鞋。倒是楚黎的元帅营里,新到了一批军备……
奕辉眉角动了动,下意识的偷偷瞄了一眼叔侄两人各自的神情。一旁楚黎单手支颐不语,脸色阴沉。而楚江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王玟璃看着地毯上散落的碎瓷片,顿时淡眉扬起,指着殷荣身旁带血的陶瓷碎片,冲奕辉冷笑道:“潘奕辉,听说你昨晚曾与殷荣发生争执。这带血的碎瓷片,可就是你伤人的证据。”
奕辉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无法掩鼻,只有直愣愣看着脚下殷荣的尸首,让那尸体的臭味熏得一阵晕眩。
看到殷荣死去的样子她虽心有余悸,但眼中神色却显得却有些木然。奕辉默然不语,脸上没有更多的情绪了。
楚江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反应都看尽眼底,眉角微动。随后才缓缓开口,扬声说道:“碎瓷是钝器,虽能伤人皮肉,但不至于毙命。胸口这一刀,才是要害。”
“将军之意是说,这殷荣是被这匕首一刀致命的?”王玟璃勾起唇角,眼底机锋暗藏。见楚江颔首。他眼底笑意更甚,只道:“那将军怎知,万一是这潘奕辉早有谋逆之心,用药毒死殷荣,再以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刺入胸口。这又怎么说?”
王玟璃细目微虚,下意识方摇起羽扇,又是一股臭味直接串入脑仁。他那张圆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急忙收住了手。显得有些尴尬。
楚江顿时勾起了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他剑眉微舒,双击手掌下令传召军中军医入帐查看。
军令一下,不一会军中几名军医已入得帐中。
奕辉总觉得,楚江似乎早有预料自己叔叔会来这么一出,此前就令军士们不得搬动殷荣尸首,并命军医驻守在帐前,随时候命。
几名军医又是一番查探。一人已起身将情况回禀于几人。
“禀元帅、将军,尸体四肢已开始呈现僵硬之状,一般死亡之后,一到三个时辰,尸体会慢慢呈现僵硬状态;从下鄂开始,从头部向下到达四肢,最后迄于腹部。一直持续僵硬约六个时辰,之后尸体肌理又会以此顺序逐渐柔软。”
“由于夜晚气温较低,老人身体僵硬的时间较为缓慢一些。故此,据臣多年经验,殷老先生死亡时间在约三个时辰内,但应不少于两个时辰。”
楚黎缓步上前,看了一下殷荣的尸体,见其身上已有小面积紫红色的尸斑呈现。他久经沙场,对死人再熟悉不过,知道对方所言非虚。
韩泉眉微蹙,恍然道:“从此时,往前推算三个时辰。那恰好是昨夜寅时中刻。”
见面前军医点头,韩泉立刻躬身向楚黎道:“元帅,昨夜潘奕辉,是在子时中刻来我这里的。至少能够得证,当晚真凶是在‘他’离开之后,才进入帐中,将殷荣杀害。”
楚黎脸色沉冷。
一旁参军王玟璃拈了拈须,眼珠一转,又向军医问道:“那这殷荣之死,有无可能是事先被人毒害?为了掩人耳目,之后再将匕首刺进死者胸膛?”
“绝无可能。”军医正色道,“殷老先生是被这匕首一刀刺入心脏,大出血以致死亡。且不论,这尸体之上的尸斑没有异色。再者,若是事先被人投毒,那他的口腔和胃部也会有残留的毒物。人死后,肌体松弛,大小便失禁,会将屎尿排泄体外。”
“而我等也仔细查验过殷老先生的排泄物,这其中并无所谓的毒物。”
王玟璃愣了愣。片刻,似又不甘心,细目微转,捋须缓缓道,“但这也只能说明,这潘奕辉没有直接动手杀人。却不能指明,他事先预谋,从而伙同凶犯作恶。”
说罢,王玟璃朝奕辉看去,眼底是一副势在必得的笑意。奕辉见状,也不回避,直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却一脸的麻木不仁。
多言误事,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声不吭。现在王玟璃恨不得逮着她的小辫子,大肆渲染一番。
王玟璃没想到眼前这个新兵蛋子不受所激。沉默了半响,不由转目望向元帅楚黎,一时间也拿不出注意。
在他人正各自盘算之间,奕辉却再暗自观察眼前几人各自神色。
无意撞见了楚江微微扬起唇角,漾起了一抹冷然笑意。他暗暗朝韩泉使了一个眼色,韩泉会意,即刻装模作样举袖剧烈的咳了起来。
奕辉眼角一抽,连忙将目光收回。
却听韩泉言语尴尬,“还请元帅恕韩某多有失态,韩谋闻不惯这尸臭的味道,方才隐忍着……到这会儿实在是……”
楚黎和颜悦色。“韩先生可还好?你一介文士,却让你看这见血的场面,的确不大合适。不如,先生就先出账休息一下。”
“多谢元帅,那韩某恭敬不如从命。”韩泉双手平举眉间,向楚黎恭恭敬敬揖身一礼。便急步出了大帐。
看着韩泉离去的背影,奕辉不知道楚江这是要演哪一出。真凶还未找到,现场种种证据,都明显指明了凶犯另有其人。
但看王玟璃一门心思非要自己罗织罪名的样子。恐怕元帅楚黎,似是不肯轻易放过她了。
坦诚说,奕辉不得不承认,人的运气有时候很重要。比如她……自从穿越之后,就哀运连连。果然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