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长歌》白云漫

9、第二章 朔风边草入蒲海（4）

　　蒙古的夜晚寒风呼啸，虽不习惯毡帐内的异味，朱祁镇和段嘉树也不得不强忍着在里面睡觉。却没想到今天入睡前，齐齐格却来了。

　　一进毡帐，齐齐格就被毡帐里的异味给熏得俏眉紧蹙，连连用手在鼻前扇打，说：“你们就在这儿睡觉？”

　　段嘉树和朱祁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段嘉树一笑说：“是啊，谁让我们是囚犯。”

　　“可他也是皇帝呀。让皇帝住这个未免太过分了。”齐齐格原本一直为明军不开城门气愤，但是一看到他们两人的毡帐，气愤便立刻消了。

　　于是爽快地对他们说：“这次你们赢了，我们输了，这样吧，我既然输了就得给你们赔礼，我这就去找二哥给你们换个好点儿的帐篷！”

　　齐齐格说完，也不问两人的意思，蹦跳着就掀开门帘往外走，刚好和前来的伯颜帖木儿撞上。

　　“你怎么在这儿？”伯颜问道。

　　“我还没问二哥你为何在这儿呢！”齐齐格冲伯颜嘟嘴道，“二哥，你给他们的帐篷也太臭了点儿吧，你得给他们换个。”

　　“换个？”伯颜万没有想到齐齐格一开口就是这个要求，不满地往朱祁镇瞪了一眼。

　　朱祁镇只是温和的说：“郡主不过说笑，王爷请勿为难。”

　　“谁说笑了？”齐齐格不满地瞪了朱祁镇一眼，然后说：“你这个皇帝还真是奇怪，我好心好意为你换帐篷，你还这么说，活该你住这儿！”说完齐齐格就一嘟嘴踏出了帐篷。

　　三个男人见了都是无奈一笑，伯颜帖木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走进了毡帐，在朱祁镇对面坐下，说：“今日一局，我帖木儿输了，愿意受罚。”

　　“阁下说笑了。不过一个小赌，不必放在心上。”朱祁镇微笑道。

　　“既已有约在先，帖木儿自不会随意食言。”伯颜正色道。

　　朱祁镇看着面前彪悍较真的伯颜，思忖了片刻说道：“朕幼时虽也习过一些皮毛武艺，却一直对蒙古的武艺心存崇敬，不知可否冒昧地请阁下教授蒙古武艺？”

　　伯颜听了惊讶地看向朱祁镇，朱祁镇见他神色如此，立刻说道：“若二王爷觉得冒昧，朕……”

　　“不，本王只是感激皇上的仁慈。”伯颜说着向朱祁镇行了一个小礼，“从明日起，本王随时愿意与皇上切磋。”

　　伯颜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毡帐，在一旁的段嘉树看到如此场景，不得不佩服朱祁镇。不过三两天，便让伯颜帖木儿成为了自己的朋友。

　　“真不知是所有的蒙古人都如他这般真诚，还是只有他性格如此？”朱祁镇望着晃动的门帘有些怅然地说道。

　　“不论如何，若有他作为一个朋友，对我们来说总不是坏事。”段嘉树说道。

　　千里迢迢赶去宣府，却连守将都没有看到。若换做自己，恐怕也难以咽下这种窝囊气。想到这些，尽管时辰甚晚，两人却也不敢入睡。躺在干草上随时听着毡帐外的动静。蒙古人向来做事鲁莽，今天白天受了气，晚上便来寻仇，也不是不可能。

　　塞外的寒风依旧呼啸，段嘉树听到外面守卫换岗的说话声。换岗？已经丑时了吗？段嘉树有些怀疑。按照他的直觉，应该才子时。难道自己糊涂了？

　　他还未及细想，突然一柄长刀刺穿了毡帐，从他们头顶直戳下来。刚好处在两人背靠背睡觉的空隙。

　　两人腾地一下从干草堆上站起，才发现对面的毡帐上，也有一柄一模一样的长刀穿过。看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毡帐里哪一头睡着人。

　　段嘉树立刻带着朱祁镇飞快地跑出毡帐，只见门口两个侍卫正倒在门口，像是被人打晕过去。两人兵分两路从毡帐左右两侧，绕到背后想去看看方才行凶的人。刚一转身，两人都遇到了一个提刀的蒙古壮汉。

　　“你是什么人？”朱祁镇厉声问道。在毡帐这头的段嘉树一听便明白，朱祁镇那头也遇上了难缠的。

　　“杀你的人！”朱祁镇对面的壮汉，抡起大刀就往朱祁镇劈下。幸好朱祁镇自幼在宫中也被教习武艺，及时闪躲开来，但苦于手中没有武器，只能闪躲，无法攻击。

　　段嘉树常年行走江湖，八年前更是与邪道名门，玉城的城主慕容观称兄道弟，切磋武艺。手中虽无武器，却也能在闪躲中利用灵活姿态占据上风。

　　侧身躲过蒙古壮汉的大刀，段嘉树伸手一掌就握住了壮汉的手腕，左手再一发力，直直击在壮汉握刀的胳膊肘处。壮汉一声惨叫，手臂已经从手肘处折断，大刀掉在地上。

　　段嘉树再一个勾脚，踢在壮汉的膝盖窝处，壮汉只觉得膝盖以下一阵麻痹，便再也站不起来。
　　轻松解决了这个壮汉，段嘉树回头见朱祁镇正被大刀逼得左右闪躲。虽还不致受伤，却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段嘉树足尖点地，一个腾空起身，左脚便踏在了壮汉出刀的手腕，右脚往前一蹬，直接踢在壮汉的脑门处。再一个回身，整个人踏在他的肩头上，双脚一拧死死扣住了壮汉的脖颈。

　　壮汉虽不致被掐死，但是也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两手在空中一阵乱抓。

　　“说，为什么来杀我们！”段嘉树狠狠问道。

　　“该死的汉人，杀了就杀了，没有为什么！”毡帐那头被段嘉树折断手臂的蒙古人闷哼说道。

　　“这是王爷下令看守的地盘，你们算什么东西，想来就来，想杀就杀？”段嘉树说着，脚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两分，那壮汉顿时又痛苦地呻吟起来。

　　倒在地上的壮汉听到这么说，脸色微变却仍咬牙说：“二王爷被你们汉人蒙蔽，我们可没有！养着一个连城门都叫不开的皇帝，实在是浪费我们的水草牛羊！”

　　“你们不说也罢。”段嘉树说着放开了脚下的壮汉，“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与其算计二王爷，还不如好好琢磨怎么才能把城门打开。咱们皇上这把钥匙都送到你们手上了，你们拿不到宝藏，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