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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七章 长空黯淡连芳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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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把朱祁镇围得水泄不通的蒙古人,此时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进攻而只是围着他跟着他走。朱祁镇则丝毫不理会蒙古人,只是冲着秦莫书一步一步逼近。但凡有一个蒙古人冲上前去,朱祁镇三刀之内就将之手臂砍下。
秦莫书早已洞察朱祁镇只想杀自己的意图,于是偏偏站在蒙古人围成的圆圈之外,远远地看着朱祁镇,眼神中带着挑衅。
朱祁镇见自己如何都近不了秦莫书身边,于是冲着秦莫书大吼道:“喜宁,来啊!你不是最乐意置朕于死地吗!现在朕给你机会,过来亲手杀了朕!来啊,杀了朕你就是皇帝!”
听到朱祁镇这么说,也先立刻皱紧了眉头。这个喜宁,果然不像他外表上那么简单。一个太监不能有子嗣,却还有篡位之心?这么一想,也先又开始拿不定真伪。
朱祁镇见秦莫书并没有上前,而只是站在原地,于是转头往也先喝到:“也先!把你营帐里所有的士兵都叫来!最好让朕死于乱刀之下!区区十几个人,还不够给朕陪葬!”
也先看着朱祁镇愤怒的双眼,才意识到这个皇帝不仅不文弱,而且是条硬汉。如果不是他这营帐里有上万士兵,恐怕这两个人早就逃脱了。他把朱祁镇困在营帐里这么久,不是因为他蒙古人厉害,而只是因为“好汉不敌人多”,实在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都退下吧。”最后也先叹了口气命令道。
众士兵听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饶是他们再勇猛,真正迎面跟一个不要命的人交手,也还是少了几分胆量。
“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也先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身边的两个蒙古兵说:“送他们回去。”
“不劳烦王爷了。”朱祁镇拒绝道,然后牵过方才骑来的马,先将段嘉树送上马背,便纵身驾马离开。
想到段嘉树吃了软筋散,朱祁镇便骑着马径直往伯颜帖木儿的帐篷奔去。奇怪的是他如此火烧眉毛的莽撞模样,门口的侍卫竟然连拦也不拦,像是早就得到吩咐似的径直让他们入内。
一进帐篷只见齐齐格率先迎了上来:“你们回来了!”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奄奄一息的段嘉树身上:“你怎么了?”
段嘉树此时的嘴唇已经是苍白中透着青色,勉强抬起眼皮,看了齐齐格一眼,便垂下了头。
“喂,喂!”齐齐格见了也是一慌,虽然她不怎么喜欢段嘉树,但是还从没见过段嘉树如此模样,急急地拍着段嘉树的脸,想把他叫醒。
“先把他放到榻上来罢。”伯颜见了立刻对朱祁镇说。朱祁镇感激地点了点头,便和伯颜两人合力将段嘉树抬到了伯颜的床上。
然后伯颜冲着门帘外喊道:“巴力,去把医官叫来!”
“是!”
齐齐格先是看看段嘉树肩头的伤,然后再看看浑身血迹的朱祁镇,说道:“你的锦衣卫武功还没你高吗?”
朱祁镇听了无奈一笑:“喜宁把他押去时,喂他吃了一包软筋散。”
“什么东西?”这一次就连伯颜都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是汉人用的一种毒药。虽不致命,但是吃后一刻钟便会浑身酸软无力,尤其是习武之人,还会消耗其内力,解毒后其武功也会倒退五成。”朱祁镇看着段嘉树担忧的说道。
不明不白地便失去了五成的功力,对于段嘉树这样的江湖男儿必然是致命的打击。秦莫书的做法再明显不过,段嘉树和他功力相当,于是他杀不了他们两人。吃了软筋散,就算今晚也先杀不成段嘉树,也等于是解决了一个劲敌,日后他想私自暗杀他们也不再困难。
段嘉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住惯了的臭帐篷,而是一顶装饰精致的宽敞白色帐篷。他一愣,立刻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半晌之后终于认出这竟然是伯颜帖木儿的帐篷。
这时门帘突然被掀开,伯颜和朱祁镇一起走了进来。见他醒了两人脸色都是一喜,伯颜说道:
“袁大人身体果然好,才一个晚上就醒了。我马上让医官再过来给你瞧瞧。”
“谢谢王爷,微臣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必再劳烦医官。”段嘉树客气谦逊的说道。
伯颜听了往朱祁镇看了一眼,朱祁镇见段嘉树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知道昨夜的软筋散毒性已经过了,便朝伯颜点了点头。伯颜也就没再坚持,和朱祁镇两人一起走到床边,说:“昨晚的事,我都听齐齐格说了。是大哥要找人调开皇帝,好对你下手。”
段嘉树听了一笑:“难怪郡主要约皇上在马厩见面。”
为了防止他和朱祁镇逃走,在蒙古营帐里,他们虽可以在某些地方走动,但是决不能靠近马厩。齐齐格约在马厩见面,便是故意送一匹马给朱祁镇。想到这里朱祁镇和段嘉树都不禁对齐齐格充满了感激。
“大哥商量事情时,齐齐格在帐外碰巧听到了只言片语,对此大哥根本不知道。是齐齐格自作主张,先一步把皇上约了出来,让大哥派去的人扑了个空。”伯颜说道。
说道这里,三个男人都呵呵的笑了,才发现齐齐格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几分。
“虽说大哥承诺不再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喜宁真的会罢手吗?”伯颜收回了笑容,疑虑地问道。
自从昨日听到朱祁镇解释了软筋散为何物,伯颜便凭直觉感到这个喜宁绝非一个太监那么简单。
既然喂毒药,为何不喂一颗致命的,却偏偏喂了一包废了袁彬武功的?袁彬既然身为锦衣卫,那么保护皇帝便是职责所在,看来他的目标不是袁彬而是朱祁镇。
伯颜的问题一出,段嘉树和朱祁镇都沉默了。许久,朱祁镇抬起头看着伯颜说道:“不知可否劳烦王爷一件事?”
“何事?”
“劳烦王爷对王爷禀报,朕愿意主动替王爷向大明要赎金。”朱祁镇的话一说出来,段嘉树都是一惊。伯颜完全不明白朱祁镇的意思,于是往段嘉树看去。只见段嘉树皱着眉,像是在思索,对朱祁镇的目的像是有些似懂非懂。
段嘉树还在伯颜的毡帐里养伤,快到午时的时候,两人在毡帐里便远远地听到也先哈哈大笑的声音。
“明朝皇帝!”也先把门帐一掀,“二弟说你要替我们要赎金,此话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