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须王玥

5、第005章 教书先生

　　顾颜之刚刚进了赵家村村口，映入眼帘的是炊烟袅袅之下，村中女人们在屋舍外篱笆围得院子里搭灶做饭的热闹场景。

　　村中男人们则干完了一天的活后三五个堆坐在田埂上一起闲聊磕牙，村内的小孩子们互相跑跳打闹着，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随着少年与众多小孩子热热闹闹的进村来，那些闲坐的男人们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

　　“啊呀，扩小子回来啦！他三叔，赶紧去通知赵先生去。”

　　“哎！哎！我这就去。”

　　一个大概50来岁模样的人摸着胡子说道：“阿扩哪，你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把你阿爹急的呦，就差组织人去寻你去了。”

　　少年赵扩摇摇头，道：“石鼓叔，这是我这次去集市用兽皮换来的粮食，一共有十石大米，（注：这里采取的是宋时与现代的大米兑换方法，一石=59.2千克，即59.2公斤，我们在这里约≈60公斤），你让村长给每家每户分了去吧。”

　　“好、好！这次又辛苦你了，咱们家都好些天不曾好好吃米了。”石鼓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年头世道紧张，咱们自打交了春粮后，粮食反倒紧缺的需得到县城粮铺买才行……”

　　赵扩英俊的脸上有些自责：“是我不好，要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也不会回来晚些。”

　　围观的人们下意识看着顾颜之和顾卿卿，顿时理解错误赵扩回来的意思，石鼓叔更是说道：“这两个小子又是你从哪里捡回来啊？——好啦好啦，啥也别说，赶紧交给赵婶子领回去洗洗！”

　　“不了，这两个小童我先带回家，有些事情我尚需和爹爹商议一下。”赵扩摇摇头，转身黑着脸对还趴在他后背的赵虎头低吼：“快下去。”

　　这次赵虎头倒是乖乖的顺溜下背，没有再跟赵扩僵持，跟着小伙伴们围着拉粮食的车走了。

　　随着围观的人散去，赵扩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颜之和顾卿卿，眼中的锐利一闪而逝。顾颜之心里明白自己说的谎话大概已让这少年一路上冷静下来后起了疑心，心中不由警惕。

　　“你们先随我回家，我爹爹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赵扩冷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朝村里走去。

　　顾颜之想了想，还是拉着顾卿卿跟了上去。

　　赵家村人不多，走了不多时，顾颜之就看到了前方坐落着一处比其他房舍都小篱笆院落，院落门前，站着一个身量瘦长、着一袭半旧不新青衫儒袍面貌清癯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到赵扩，一脸的激动，几步上前抓住赵扩打量了半晌，长出一口气，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孩儿不孝，让爹担心了。”赵扩此时神色哪还有冷漠的感觉，神色腼腆的让一直看着他的顾卿卿纳罕不已。

　　这人的脸色还真是说变就变。

　　男子拍拍赵扩的肩膀，神色温和的打量顾颜之与顾卿卿，展颜笑道：“我刚听云叔说扩儿又带回来两个小家伙，看来就是你们了。”

　　顾颜之不卑不亢作揖道：“见过赵先生。”

　　顾卿卿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兄长作揖道：“赵先生好。”

　　“好好——先进屋再说吧，我看你们浑身泥泞，想来也吃了不少苦，我先让扩儿去烧水让你们洗去尘土，其他事情我们容后再说。”赵先生点点头，笑道，“就是不知寒舍简陋，两位小公子能否习惯。”

　　“赵先生客气，家亡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兄弟二人还要多谢赵先生与赵大哥今日收留。”顾颜之心道这赵先生底是成年人，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人出生富贵之家，却不知一会儿是否会相信他们编的故事。

　　两兄妹被赵扩引到一处比较简陋的偏房，赵扩放下手中的一些简单用具后，对他们二人说道：“今夜你们先且住在这里，我等一会儿给你们打水来洗洗。”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兄妹俩进了屋，面面相觑。

　　顾卿卿问道：“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顾颜之道：“我也不知，不过我观这赵家村生活平静祥和，以后我们若是在这里落脚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赵先生要如何安排我们。”

　　也不知道那位赵先生会不会接受他们的说辞，毕竟他们所说的话破绽太多，用来应付小孩子还好些，对于成年人，顾颜之还没有那个把握，尤其他看那个赵先生颇为不俗的样子。

　　不过出乎顾颜之意料的是，那个赵先生并没有问他们什么，不仅找来赵扩小时的衣物给给他们换洗，并且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半点不提他们来历之事。

　　如此，顾颜之就在这赵先生家里住了下来，顾颜之也在这几日对赵家村了解了一个大概。

　　这赵家村三面环山，只有村口这一条路通往外界，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也不为过。村子的内部人口，全村加起来差不多有个100多户人家，约500口人。

　　照那些久居赵家村的老人们闲磕时所说，在很早以前，赵家村也不过仅有几家猎户在这里打猎过活，后来随着战乱的爆发，有不少百姓迁居过来，渐渐形成了村落。久而久之，因为村子里赵姓人士太多，故取名为赵家村。

　　赵家村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已经在县里留了备案，不仅正式受蔚县县衙直接管辖，还设了村长做里正，好每年上缴朝廷征收的粮税。

　　虽然农耕已是赵家村全村主要生活经济来源，但打猎依旧是村子里的食物来源之一，故此赵家村武风盛行，全村的男子无论老少都有些拳脚傍身。

　　而赵先生，则是赵家村唯一有学问的人士，听说还有功名在身，他是十年突然来到赵家村外乡人，带着当时年仅2岁的赵扩和仆人扶梆以免费教村中孩子们读书为条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十年，并成了赵家村最受人尊敬的人之一。

　　赵先生的来历一直是个谜，村中人淳朴并未多想，可顾颜之在得知后却不自觉的想了很多。

　　这赵先生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普通的读书人，他平日虽穿着旧儒袍，却总有一股子书香子弟带有的内敛风华，这样一个人，带着儿子和仆人隐居在这偏远山村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那个叫赵扩的少年还真是看不出有十二岁啊，说他十五六都觉得小了呢……

　　这些疑问虽然一直在顾颜之脑子里盘旋，却也犹如一片树叶在水面荡起的波纹一般，很快就让顾颜之压到了心底。

　　反正不管如何，既然这赵先生愿意收留他们，他也就乐的装糊涂，万一实在有一天拖不过去再说。

　　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要搞明白自己所处的世界和朝代！

　　赵家村虽然有些闭塞，但是还是知道自己的国家，可问题是顾颜之他并不知道！

　　顾颜之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有听说过中国历史上有“彩国”这样一个国家，至于彩国的现任国君彩灵帝的称谓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看来他们真如顾卿卿所说，是来到了一个架空的古代时空，这让顾颜之十分感兴趣，一种对于知识的渴求让他急迫的想要了解这个国家的文化。

　　而读书人赵先生，就是了解这些的重要渠道。

　　这天，已经差不多和村里的孩子混的十分熟的顾卿卿正在院外与一众孩子玩儿沙包游戏，顾颜之闲来无事，便倚在门口瞧热闹。

　　一开始，顾卿卿还比较自豪自己是传来的，知道许多古代小孩们都不知道的新奇游戏，可玩儿到后来，她就完全被这些个小孩子击沉了。

　　“赵虎头！我警告你！你别以为你有功夫在身就能随便的上蹿下跳无视规则！你顾大爷我空手道跆拳道合气道柔道道道精通，伏虎拳螳螂拳仙鹤拳猴拳拳拳拉风，你要是再不遵守游戏规则，我不仅要打你打的全村上下都认不出来说，以后再有了什么游戏都不会再带你玩儿了！！”

　　“你事先又没说这个‘打沙包’不能用功夫的！凭什么我我接到了你就算我什么‘犯规’！我不服！”

　　“总之我打了这么多年沙包就没见过用什么轻功去接沙包的！！你这样做完全犯规！”

　　“笑话，有本事你也用轻功接啊！”

　　“啊啊啊！”顾卿卿疯了，她要是会功夫还用得着在这里急的上蹿下跳，“反正不许你跳到半空中去接沙包就是不许！”

　　“白痴才听你的！！”

　　“你才是白痴！你是白痴中的白痴！”

　　顾颜之笑吟吟地看着空地前那一片兵荒马乱，顿觉的这古代也算不错。

　　赵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顾颜之身后，温和的笑着问道：“怎么不上去与他们一起玩儿？”

　　顾颜之摇摇头，嘴角也噙着一抹笑容看着顾卿卿他们，头也不回的道：“我不习惯人多。”

　　“哦？”赵先生看向远方，道：“那令妹呢？毕竟是女孩子，如此跟男孩玩儿在一处，不是有失体统么？”

　　这赵先生果然看出来卿卿是女孩子。

　　顾颜之心中想着，嘴上却道：“为什么与男孩子玩儿就失了体统？”

　　“《说文解字》中解道：‘男，丈夫也。从男从力，言男用力于田也；女，妇人也，对文则处子曰女，适人曰妇。’” 赵先生看着远处顾卿卿与一众男孩跑来跑去丢沙包的欢快样子，皱了皱眉：“自古男女有别，你们现在年纪尚小，自然无妨，可是令妹到及第以后，若是传出些风声来，岂不是对她的名声有碍。”

　　顾颜之摇摇头，道：“先生此话差矣，你不觉得现在的卿卿很快乐么？”

　　赵先生看到顾卿卿虽然与赵虎头他们吵来吵去，可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

　　顾颜之轻声道：“这世上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现在，我只要她活的快乐便无所求了——至于那种徒有虚名的名声——我为什么要因为世俗的眼光去抹杀她的天性，那关我们兄妹俩什么事？若是因为外人的眼光和指责去束缚她的天性，那跟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顾卿卿和他都来自现代，虽然以后他们会在这个世界生活，可作为一个女孩子，顾卿卿失去了太多，顾颜之是决计不愿意去勉强她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情的。

　　如果只因为顾卿卿是女孩子就要束缚她，让她像这里的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跟男人说话都要隔着一道帘子或者退避三舍的话，那他们还不如重新再死一次，说不定就回到现代去了呢。

　　赵先生听得顾颜之所说的豪放之言，失笑道：“顾公子，我有时实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豪门书香，才能养育出你这样成狷狂傲物的小童子来。”

　　顾颜之闻言，仰起头看向赵先生，只见那温润如君子的双眼中带着丝丝锐利，像是利箭一般刺得顾颜之心头一跳。

　　顾颜之身子轻颤一下，随即一股倔强之情油然而生，傲然的看着赵先生，一字一顿道：“不用谁养，我本就是个天地生的混沌，万物造的俗人。”

　　赵先生拍掌一笑：“妙解！！”随即神色一整，道：“你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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