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043章 二试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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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岛上顾颜之所提出的观点事后几乎席卷了整个白鹿洞学院。
顾颜之其实并没有预料到，自己日前在孔雀岛辩论的观点在后来所引发的反响竟然是这么的剧烈。
顾颜之自辩论完回去的当天晚上，便有大波的文学院学子涌进他的住所，希望他进一步阐述“全民教育”这一观点，顾颜之头疼之余，便都让赵祯挡在了门外避不见客。哪成想第二天，事情便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方发展了。
古时候的小道消息传播非常之快，经过一晚上的下午论辩实况转播，第二天一大早，三院的学生几乎全部聚集在顾颜之住所的门前，铺一张席子坐等顾颜之出来，那种场面可谓是人山人海好不壮观。
当然，众位学子这么激动是有原因的。
需知白鹿洞书院三院的学生共分为士族与寒门两大阶级，而士族与寒门自存在以来双方的矛盾就不曾平息过。
白鹿洞收取学子虽然不取门第不问出身，但因为教育环境和水平的不同层次分差，士族子弟们在文学水准和素养上普遍都高于寒门士子，所以白鹿洞学院内约七成都是士族子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那些凭借自己的聪明与才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进了白鹿洞的寒门士子，其自尊心、好胜心之强，又是士族子弟们的数倍，虽自知家境贫寒，却也不容士族子弟们践踏他们的人格与尊严。
士族瞧不起寒门穷儒寒酸，寒门看不上士族的眼高于顶，摩擦与对立也就由此衍生。
不过说到学院内的对立，还是分院系的。
因三院内部寒门子弟较分散，术数两院每日又陷于各种研究，士族与寒门这两个阶级的矛盾在这两院发生机会较少，所以寒门与士族之间的对立基本上都在吃饱了没事干成天斗嘴皮子的文学院内。
在此院内两个阶级的读书人，虽然不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但是寒门子弟受些排挤还是很正常的，毕竟寒门士子们要家世没家世，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的，自然与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子弟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大部分寒门弟子在这种外部环境的诸多影响下不约而同地抱成一团，与那些个士族子弟对立，只有少部分寒门弟子不是心高气傲不屑牵扯其中就是与仅限的士族子弟交好，故而态度中立。
那顾颜之昨日所论辩又与这两大阶级有何关系呢？为何这些学子们纷纷到门口堵他给说法呢？
原因有以下三点：第一，虽然顾颜之昨日所说言论，即“全民受教”的论点太过匪夷所思，但却直中寒门弟子们的命门，须知若有天这个想法达成，那么寒门弟子的数量将不止翻上一番那么简单，到时候，士族阶级垄断天下读书人市场的局面就完全可以扭转了。
第二，顾颜之昨日惊世之言所说的论点太过笼统，没有更加详细的阐述他的观点与想法，所以大家到此是为了更进一步详细论述。
第三，士族子弟们是敏锐第的嗅到这个想法是柄双刃剑，那对士族来说是个绝对的冲击，他们必须更加详细明了此观点是否具有完善的脉络，好做好打算。而且顾颜之也是寒门出身，他所持的论辩观点极受寒门士子的支持，倘若不仅寒门子弟们接受，士族们也接受了这个“全民教育”的想法，那么运用得当的话，士族阶层得到的好处也是很显然易见的。
于是两个阶级的人难得有着相同目的的找到了顾颜之，而顾颜之呢，对于事情一夜之间发展成这样也是十分头痛。
本来按照他自己规划好的步子，他是想要一步步稳扎稳打的走上一条文人士子之路，可没成想来到江州不过数日，他就一下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秀才变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人物。
本来，他参加三院三试虽然也有一点是因为情势不容拒绝，但之前心里也是经过一番盘算认为利大于弊才参加的，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某些事情的结果却不由自己的控制。
犹过不及啊……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个度才行……要谨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无视外面等待的书院学生们，顾颜之站在书案前，凝神写下一个“静”字。
赵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咋舌的不断朝外面探看，扭头再看看顾颜之那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有些佩服的道：“公子，外面都乱成这样了，你还有闲工夫练字啊！”
顾颜之闻言搁笔，抬头笑道：“不练字又如何？现在外面人太多，我即使出去也于事无补。”
“可是这到底是你引起的啊……”
赵祯小声的嘀咕，却还是被顾颜之听见了，苦笑一声：“你当我想如此？只是有时候人难免思虑不周而已……”顿了顿，“不过应该有人回来收拾麻烦罢？”
“谁会给我们收拾麻烦——诶？！真有啊！”赵祯看到外面有些吵嚷，连连向外探看，只见不一会儿，杜史谨带着史归藏和张继两位院长越过院外一干学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陈皎、穆岚、穆睢、刘伯熙、龚文松和几位面向熟悉却没通过名字的学生。
顾颜之听见笑道：“你看，解决麻烦的人不是来了？”顿了顿，“不过这几位才是大麻烦啊……”在赵祯略有些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整整衣服，开门迎接这一干人。
史归藏瞧见顾颜之开门出来，率先哈哈一笑，道：“哎呀，你这小子……真是太能惹是非了！”
顾颜之含笑应对：“是非是非，有是才有非，有是非的人不是真有是非，而是找是非的人才是是非的本身。”
史归藏原本走在杜史谨的侧面，闻言脚步顿了顿，摇头叹笑：“我虽早看出来这顾颜之有一张辩嘴，可是真正直面领教还是头一次啊……当真是有当年孔孟二位圣人的辩才之风啊！”
他旁边的张继闻言，冷笑一声道：“惹事的本事也挺大。”
史归藏侧目看他，针锋相对：“那也得有本事才能惹麻烦不是，一般人想惹还惹不出这种惊天麻烦呢……”
“有本事惹麻烦，那也得有收拾麻烦的本事才行。”张继一边走一边与他相执，“惹出了麻烦自己躲了起来，还得让我们给他擦屁股……”
“张叔痒！你你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有辱斯文的话来！”史归藏被他噎的有些结巴。
张继摸摸自己的胡子，双眼斜睨他，冷笑：“跟不懂斯文为何物的家伙说话，何必装斯文？”
“你你你你——”
站在门口的顾颜之和跟在三位院长身后的一众学生嘴角都有些抽搐的听着这两个书院内坐二、三把交椅的院长如此不顾颜面的当众争吵，心里同时都或多或少带些无奈。
一直不发话的杜史谨突然淡淡道：“看来二位似乎不太想到此，那现在回去罢，杜某绝不阻拦……”
史归藏与张继闻言同时噤声。
顾颜之一直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有喜感。不过还没等他在内心发表一下感慨吐一下槽，杜史谨便率先跟他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顾颜之走在后面，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穆家兄弟，穆岚冲他眨眨眼睛，随即一本正经的走了进去。穆睢则照例没什么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顾颜之，直到顾颜之觉得莫名其妙时，才跟着自家兄长地脚步进了屋。其他的学子们都是眼光鼻鼻观心的目不斜视走了进去，刘伯熙虽然想说说什么，但最后不知因为什么还是没说。
顾颜之最后只能把视线投注到陈皎身上，陈皎被他看得有些窘迫，想快步走进屋里，但顾颜之又巧妙的挡住他前进的脚步，学着顾卿卿以前看着求他时的那种无辜劲儿看向陈皎，陈皎果然抵挡不住，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内杜史谨道：“呆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陈皎明显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顾颜之心中啧了一声，面上如常，示意赵祯在外面等候，自己则抬步进屋里去了。
一进屋，顾颜之就发现自己似乎被包围了。
不大的小厅里，杜史谨、史归藏、张继三位院长分主次左右坐在厅内椅子上，众位学子们分两边在其身后，独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小厅中央，像是在接受庭审一样。
顾颜之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有些打鼓。
杜史谨瞧他一幅平淡无波的模样，心里喜爱，面上却淡淡的嘲道：“怪不得时君戟那个狂妄小儿来信中言你尚比他还狂三分，我原还不信，这几天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何止是比他狂三分，简直是不把这天下士子放在眼里啊！”
顾颜之心里有点突突，面上困惑的施礼：“杜公何出此言，学生自问没有做出任何唐突之举？”
一旁的张继冷笑了几声，道：“唐突？嗯，唐突了天下！”
一旁的史归藏有心跟他犟嘴，但看看杜史谨的脸色，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转而笑眯眯的问道：“颜之啊……事关昨日你在孔雀岛论辩所说的那个所谓的‘全民教育’的论点，你能不能今日当着我们的面再给我们解释一下？”
顾颜之点点头，把昨日与众位学子们辩论的观点又在说了一遍，期间删减不必要的论述，增加了一些更详细的观点，等把昨日的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总结道：“……颜之认为，虽然不必让全国百姓人人皆成为有识之士，但每个人倘若识字懂礼的话，那么官府下达的法令就会更容易传达至百姓，也就不会出现因不识字而不懂法、进而犯下罪行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不识字而被商贾欺骗、被利用叛卖，行为也不会变得懂礼依法，社会上的犯罪案件也会减少……”
杜史谨又道：“惊世骇俗！想的倒是大，可你如此想有做到的办法？！若没有，岂不是纸上谈兵空口白话，这外面的学子如此之多，你能再次跟他们论辩清楚不成？”
顾颜之自然知道自己的观点在古代是多么的骇俗，普及教育和文盲扫除在现代虽然普及，却也是努力了一百年才慢慢有效果的，如今他把这观点拿到这个时代，不提惊不惊世，光是能让人信服就是很困难的一个问题。
但是这个线由自己牵出了头，他就不得不给这些人一个交代……所以这才是真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多了是要付责任的！
心里腹诽，顾颜之还是乖乖道：“如何做到，这也是颜之心里在思索的一个问题，虽然没有圆满的解决方案，但是浅见还是有几条，而且颜之尚有些疑问在当日没有解释清楚……”
说完，在屋内的其他人皆下意识听他说下去，杜史谨却在这时突然出言打断：“不必说了。”
“杜公……”
大家都有些意外，杜史谨一张凌厉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道：“你若要解释，就留在待会儿罢……”屋内一干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杜史谨摸摸自己的胡子，道：“如此疑问，足可以当做三院三试文科院的题目了，原本我院还在愁出什么问题，这下解决了。”
除了少数心中有数的，其他人心中都有些微妙感，因为明日就是二试的时间了，这突然提前三院三试的比赛，还是头一次。
杜史谨道：“两个时辰后，你便去礼圣殿吧，三院三试文院的题目便是‘全民教育之普及’之论述……若你的论点与论证可以得到在场半数以上的学生的认可，我便让你通过二试。”说罢，冷笑，“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三院的学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顿了顿，“单凭你现在这只有骨头没有肉的论述……”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043章 二试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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