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须王玥

39、第039章 女扮男装

　　“麟州顾颜之出‘月之圆缺’与宣夜说之论，三院三试一试——过！！”

　　随着司仪的高声唱喏和一声铜锣的巨响，三院三试的第一场终于落下了帷幕，剩下的第二场要再等三天后才能进行，也好给考生留一个缓冲的时间。

　　顾颜之所提出的假说与论断及其实验手法，给了白鹿洞这些精英学子们太多的震撼与惊愕，纵然还有人有质疑，可顾颜之的论述与其观点背后所折射出的巨大探索空间，却足以令他过了这一场考试。

　　“人才啊！！人才！！！其它二试倘若他过不了，老夫也要收他到术学院去！！”史归藏看着被人群包围住的顾颜之，抖着双手不断捏巴自己的胡须，双眼迸射出狼看到肉一样的绿光。

　　其他的博士听得，纷纷失笑，有人打趣：“你怎知他愿意进你那枯燥乏味神神叨叨的学院，这三试才过了一场，此子展现的才华便令三院学生竞相黯然，倘若另外两场皆过了，岂不是就跟当年的时君戟一般……成了人人相争的香饽饽，谁见了都想抢着吃，届时你还能抢得到？”

　　说话这人年约三十来岁，身材瘦长，面貌清癯，自然带着一股子清高雍容的味道。

　　此人名曰黄攸，字曲礼，乃是三院的乐教博士，精通各种乐器，乃是闻名天下的乐理大家。

　　黄攸虽然是开玩笑，可也道出了实际情况。须知术学院乃是三院中人数最少的，因为偏好术学此道并耐心研究的人并不多，就算全天下的术学人才都集中在了这里，可在学院内呆久了，再加上三院学子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转院学习、亦或是下山入世，术学院的人才可以说是逐年进出比例不协调。

　　因此史归藏一听黄攸的话，面色一红，心中也有些惴惴，嘴上却强硬道：“说不准人家愿意呢？！这‘天体漂浮说’还没有完备，他能提出来，肯定是思考论证过多次的！倘若不仅术学院，岂不是亏了……”

　　张继闻言嗤笑：“若要如此说的话，前些日子我们算院的学生天天往顾颜之哪里跑，凭着人情到时候也能将他拉进去。”顿了顿，“也不知道刚才你那一声咳嗽，人家记不记仇。”

　　史归藏的脸色顿时有些灰白。

　　杜史谨听得几人谈论，嘴角一勾，淡淡插话：“此子之才……不是单独一院可以容下的。”

　　其他人听了，皆若有所思的看向被人群包围住问东问西的顾颜之，心中皆想：此子日后怕也是杜史谨的门生了！

　　三院三试第一场最终结束了，一直在大门外紧张的等待考试结果的赵祯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顾颜之出来，心中焦急，尤其那些早早出来的学子不是脚步蹒跚虚浮，就是衣服神游天外喃喃自语的样子，更是让他心忧顾颜之在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正焦急间，就见顾颜之从门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公子！”赵祯连忙上前，一双虎目不断打量顾颜之，瞧见他依旧跟进去时一般没少胳膊没少腿的，衣衫也没有凌乱，这才放下了悬着一半的心。

　　“我没事。”顾颜之拍拍赵祯的肩，出言安抚，“第一试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祯松了一口气，眉目间尽是喜悦，他真怕这考试上有什么比武项目，让顾颜之这种文弱书生吃了亏。

　　两个人并排回转住房，一路上，顾颜之捡了一些考试中的事情说给赵祯听，赵祯虽有的地方听不大明白，却也不妨碍他越听月眉飞色舞。

　　顾颜之知他年纪小，就喜欢热闹，又把他当弟弟看，想了想，道：“不如下次你也跟进去罢，免得在外面心急。”

　　赵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文士……只怕还没进门就让圣人拦住了。”顿了顿，道：“我一看见孔圣人的画像，就由不得腿肚子打颤。”

　　礼圣殿只需正统文人才能进去，赵祯虽然会读书认字，但若要说是文人，只怕顾卿卿现在都比他厉害，以前背不出来诗文，没少让赵先生当着孔夫子的画像面前惩罚，故此对孔夫子的画像多少有些害怕。

　　顾颜之失笑道：“怕什么，圣人是不会苛责那些渴求学问的人，你只要每天读上两页书，练上几行字，长年累月下来，恐怕到时都能考童生试了~”

　　赵祯干笑几声，心道自己平生最头疼的事就是念书了，若不是顾小先生每日抽一个时辰给他讲解经文，他恐怕记都不愿意记。

　　通史则明智……这是赵先生所说的话，顾小先生这么聪明，难道就是因为书读的多的愿因？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住所，一进院门，就看到有三个人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这三人都不陌生，都是刚刚才在大殿见过的，分别是穆岚、穆睢两兄弟和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少年。

　　见到顾颜之进院，那少年原本有些不耐的脸色突然欣喜起来，对着走进来、一脸疑惑的顾颜之道：“顾颜之，我们等你好久了！”

　　这少年身量与顾颜之差不多高，人却纤细的过分，声音虽然压低，可还可以听出些甜糯尖细。

　　顾颜之脚步微顿，细细打量他：只见他面若桃李，皎若春花，眉细目秀，菱角带俏；通体透着一股子灵慧的劲儿来，虽然站在穆家兄弟身边，却丝毫没有被二人影响，风采卓姿，一看便知不凡。

　　顾颜之瞧清楚了，心里却一惊，这少年虽然穿着一身男性儒袍，面色傅粉，脖子上也有个奇怪的小小突起……可顾颜之可以确定，这分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娇娘——就凭他跟顾卿卿相处了八年的之久，这一点他可以清晰的认识到！

　　——何时白鹿洞学院可以让女子进来学习了？！

　　顾颜之心中惊奇，倒不是迂腐的认为不可以，只是这古代书院女子是不能进入学习的……尤其是以天下闻名的白鹿洞，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下哗然？

　　且看这女子的装扮，显然到此进学已有一段时间……学院内的老师们就这么放任其自由活动？难道他们就没人发现？！

　　——难道白鹿洞其实可以女子进来读书？那卿卿岂不是也可以？！

　　心中想了这么多，虽然吃惊依然，顾颜之面上却不显，温文尔雅的对三人施礼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烦请三位见谅。”视线扫过穆家兄弟俩，然后对上那女学生，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许：“尚未请教兄台大名？”

　　“瞧我！”那女学生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声道：“在下刘伯熙，无字。”

　　“刘兄！”顾颜之唤了一声，温声道：“还有二位穆兄，请随我进屋小坐一会罢……”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三人迎了进去，祯机灵的转到厨房烧水看茶。

　　尚未进门前，穆岚走在顾颜之身后笑道：“颜之当真越来越令穆某吃惊了。”

　　顾颜之闻言，转身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穆兄的行为也让颜之有些摸不到头脑呢。”他是指穆岚竟然去参加了三院三试。

　　穆岚神秘一笑，不作答。

　　顾颜之也没在说什么——说也奇怪，自从离了天宝道观，穆岚给顾颜之带来的那种危险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顾颜之现在面对穆岚，只觉得他身份神秘、地位颇高，却没有那种想要逃离的冲动，面对面的交谈也能自如应对，不会产生排斥感。

　　这种神奇的反应令顾颜之心中暗暗称奇，因此心中也颇为注意穆岚，觉得此人似乎与他日后应有些关联。

　　不主动靠近，不刻意避讳，他倒要看看，这个叫穆岚的男子，到底与他有什么干系。

　　四人分了主次落座，那位女扮男装的刘伯熙这才道明来意。

　　原来这刘伯熙是文学院的外院学生，原是宋国人士，因仰慕彩国白鹿洞学院，这才半年前从宋国入境到了此地，几经辗转才进了学院，现在师投黄攸博士门下学习乐理。

　　穆家兄弟也是到白鹿洞拜黄攸门下学习乐理的，杜史谨推荐给黄攸，黄攸又经过一番考校，发现穆睢的音乐造诣果然如杜史谨所说一般惊人，所会之乐器无所不包无所不精，其兄穆岚的所奏的白玉萧声亦是绝品，不由对两兄弟十分喜爱，收归门下不说，当天便将二人引荐给了门下弟子。

　　刘伯熙与穆家兄弟前日就是通过黄攸这么相识的，三人算来已是同门，刘伯熙又爱乐成痴，与穆岚二人这两日天天切磋比试，一来二去的，几日间倒成了朋友。

　　至于为何来找顾颜之？自然是穆睢两兄弟对顾颜之乐理造诣上的钦佩导致的。

　　几日前，顾颜之在天宝道观拉了一夜的奚琴，其音乐之美妙，一曲《仙踪》更是受得穆家兄弟推崇，刘伯熙本来以为以穆家兄弟乐理的造诣环顾整个学院已是顶峰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个顾颜之能的这两位的一致称赞，这怎不叫她心动？尤其今天三院三试的会场上，顾颜之的“天体漂浮说”引得全院学子震动，如此大才之人，自然是更加令人折服，想要结交的心思也越加迫切，加上穆家兄弟与顾颜之颇为熟悉，便央求二人代为引荐。

　　顾颜之听的缘由，有些哭笑不得，头一次觉得古时人的名声就是这么口耳相传越传越广。

　　刘伯熙坐在下首，虽然带着少女应有的娇俏，可是骨子里却有一股独属于她自己的傲然，这种气质与她女人天生的妩媚混杂在一起，倒有些雌雄莫辩、英姿飒爽的味道在内。

　　顾颜之十分欣赏这个少女的魄力，这种带着豪迈气节的行为在古代女子身上不多见……相比于传闻中男扮女装求学的祝英台，眼前这位女子却是活生生的以自己的行动去挑战这个世俗世界。

　　真是可敬可佩可爱的女子！

　　可令顾颜之奇怪的是，这穆家两兄弟虽然身份成谜，却怎么看也不像是愿意上山学来乐理的主——而且还与刘伯熙相交……从他二人的言行模式上来看，甚至有一点点不着痕迹的讨好在内——虽然这种讨好几乎上是微不可见，可是顾颜之却凭直觉的断定，这两个人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拥有这样相貌、气质与排场的两个兄弟，竟然甘心跑到这山上来学乐理，甚至还对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爱怜谦让，任何要求无一不应……这要是顾卿卿在这里，可能会兴奋地说这是一部言情小说戏码，可在顾颜之看来，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在内。

　　……不要说他们看不出来这刘伯熙是女孩子，顾颜之从他们的神情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心知肚明，只有眼前这傻姑娘还不甚明朗。

　　顾颜之心中叹息，面上却是面色如常的与三人谈论些乐理雅事，神色间没漏一点异样。

　　“颜之，你能不能卷写一份‘仙踪’的乐谱给我？我想回去研习一番……”

　　刚才顾颜之应三人的要求，取出奚琴又演奏了一曲《仙踪》，把刘伯熙听的都快入了迷，临走前踟蹰了好半晌才出言相讨。

　　顾颜之觉得刘伯熙的身上有很多地方与顾卿卿有些相似，心中爱怜，应道：“这有什么……我这便写，三位稍带片刻。”说罢，便取出纸笔铺在桌案上写起来。

作者有话说

　　入V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