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师》雨沫_awa

2、天命

　　回到家翻了些资料，困意又浮了上来，朦胧间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喂？”眼神迷离也看不清是谁来电，直接按了接听键。
　　“小舆啊，怎么还在睡啊？”
　　我支起身子，瞄了眼书桌上的闹钟，顿时泄气地倒了回去。“妈，我这边早上七点，您老倒个时差行吗？”
　　“你这孩子，别仗着年纪轻就不顾身体，老了以后……”
　　“我错了，我错了！”我赶忙打断她的说教，“有事吗？”
　　闻言，妈妈立刻切入正题，“差点忘了正事，爷爷找你，能回来一趟吗？”
　　“恐怕不行，这几天学校事情挺多的，请假的话……”突然想起凌晨的事，我心思一动，马上改口，“可以，我现在去买票，中午就到家。”
　　“中午等你一起吃饭。”妈妈的声音里多了丝笑意。
　　爷爷有个很大的樟木书柜，里面收藏了许多有关堪舆、阴阳的古籍，回家一趟说不定还能找到解救戴琪的方法。
　　向导师请过假后，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匆匆赶往汽车西站。踩着点买了最后一张票，上车找到座位时同排的靠窗处已坐了一人。我将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后，双臂一抱，开始补眠。嘈杂的声音渐渐隐去，只感觉身体轻轻颠簸着，意识渐飘渐远。
　　“终点站到了，请到建德的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下车。”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报站。
　　我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宛如黑曜石般闪烁着清冷的寒光。“有事吗？”刚睡醒，嗓子有些干涩，声音都变得暗哑。
　　他漠然地看着我，好看的剑眉微蹙成了“川”字。紧抿的薄唇动了动，“放开！”
　　“哎？”我这才发现，原来一路上睡得那么舒服，完全归功于拿了这位兄弟的肩膀当靠枕。“对不起。”我迅速松开手，歉然地看着被我攥得皱起的衣角。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催促的意思很明显。我不敢怠慢，迅速拿上行李，下了车。
　　“小舆！”刚出站，就看到爸爸向我招手。我紧赶几步，“爸，你怎么来了？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了。”
　　“老爷子不放心，让我来接你。”爸爸顺手揽着我的肩，就像小时候一样。“小舆，学业也别太辛苦，常回来看看。”
　　“嗯。”细细想来确实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就连几个法定假期也是在学校度过的。
　　回到家，我迅速闪进书房，爷爷正捧着收音机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红木的小茶几上放了一个宜兴的紫砂壶。
　　“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睁开眼，清明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小子想必遇上了什么难事，才会回来的这么快。”
　　我讪讪地笑了两声，把戴琪的事说了一遍。爷爷听完，沉吟片刻才道：“你说那女孩进入你的梦境发出求救，并且在现实中也留下了痕迹？”
　　“是啊，求生欲望很强。她应该是从秦菡那里听说过我，才跑进我的梦里。”
　　“如果是一般的脏东西，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法阵绝对可以，现在麻烦就麻烦在古墓上，集聚千年的阴气没那么容易除去。除非是道家的正统传人。”
　　“那您认识道家的人吗？”我不甘心地追问。
　　爷爷捋了捋银须，爽朗的声音里第一次多了抹沧桑的悲哀，“这就是命，天命如此，人力甚微岂可抗之。”
　　命吗？我从来不信什么天命，人如果知命而逆来顺受，那他永远无法得到自己追求的东西。虽然和戴琪只有一面之缘，我也无法任由一条生命在我眼前消失而毫无作为。“爷爷，人定胜天，我会救她的。”
　　爷爷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从小就倔，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罢了，我也不劝你，想做就去做吧。不过这之前，先帮爷爷做件事。”
　　“什么事？”看到爷爷神色一凛，我也正襟危坐。
　　“昨日我卜了一卦，得知明日孙韶陵必有异动。你作为我们凌家的传人，是时候担此重任了。”
　　孙韶陵？多年未听过的名词突然冒出，我恍然回到了十年前，那时我刚成为凌家堪舆术的继承人。
　　“小舆，听说过三国时期的孙韶吗？”爷爷一脸严肃。
　　“孙韶？……孙策的义子，吴国的大将军，后来被孙权封为建德侯。”我回忆了下《三国志》，依稀记起有这么个人。
　　“不错，孙韶曾经救过一个叫凌扬的堪舆师。凌扬感激孙韶的救命之恩就一直跟随其左右。孙韶死前嘱咐凌扬一定要将他的尸骨送回故里安葬。凌扬立即带人回到建德亲自寻龙点穴，并设计了墓宫。孙韶下葬后，凌扬告诫他的子孙，凡是凌氏后人需选择资质最佳者授予凌氏堪舆术，并世代为孙韶守陵。”
　　从回忆中回过神，我抬起头，“您是让我去守陵？”
　　爷爷起身从书柜的暗格中拿出一本古籍，“守陵是凌家的职责，这本《风水局》乃先祖所著，你好好参悟吧。”
　　我接过书，泛黄的扉页上赫然印着凌扬的名字。“既然先祖那么厉害，怎么没在史书上留名？”
　　“那你听说过管辂吗？”爷爷背着手，一派悠然。
　　“当然听说过，魏国有名的堪舆师。”
　　爷爷抚须笑道：“青史留名又如何，不也任由后人评说。管辂声名远播，留下的孤本却不及凌家先祖，可笑，可笑。”
　　大隐隐于市吗？洒脱的生活态度，还真符合凌家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