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连线的地方》韩诺

3、第三章

　　徐诚真愣了一下，随即说：“可能直接留在学校附近实习，也可能在我哥公司实习。”
　　梅芳很羡慕：“留在你哥公司实习多好啊！自家人也好照应。”
　　“其实，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留在学校。”
　　丁鸿很赞同：“也是，留在学校，论文什么的可以直接请教教授和导师。”
　　“嗯，也许吧！”
　　其实对他来说，论文毫无压力，也许，自己更希望留在学校是另有私心。
　　他的私心，周以乐，是该让她慢慢明白了……
　　晚饭后在丁鸿和梅芳强烈的建议下，四个人一起到他们以前就读的中学打篮球。丁鸿和以乐一组，徐诚真和梅芳一组。
　　丁鸿和梅芳对干上了这是必然发生事件。
　　丁鸿人高马不仅大善于投篮，平时抢球扣杀也都是他的强项，球风好自是没话说。但是面对梅芳，这个打球蛮横无理，毫无章法，还喜欢扰丁鸿胳肢窝的女对手，丁鸿也只能死皮赖脸，能耍诈抓头发什么的他就尽量不装君子。
　　看他们两滚在地上抢篮球，玩得不亦乐乎，低下头做无奈状的以乐和微微笑的徐诚真只能避开以免自己受伤。
　　他们不得不找其他篮球框去——“一绝高低”了。能怎么办呢？自己的队友那么拼命单枪匹马奋战，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从小练习钢琴舞蹈，参加无数大大小小的表演，周以乐都能应付自如。天生的胆量和后天的有意培养，使她无时无刻不自信而优雅。
　　但如果面对徐诚真，那就很难说了。
　　如果说与徐诚真吃饭面对面此等乃小事，毕竟中间隔着一张大桌子，她起码能做到神情镇定应付自如，那么此刻让她时不时跟徐诚真有身体接触的篮球运动，即使以乐做了很多次的深呼吸，内心却还是小鹿乱撞，紧张极了。平时几乎只看不打的她，现在心思又只放在跟接触他比接触篮球更多的人身上，怎一个惨烈了得！
　　徐诚真其实比丁鸿还高，以乐感觉自己的头顶勉强能到他下巴。可能是丁鸿比较壮实，个头看上去倒是跟徐诚真差不多。此刻以乐视线正对着徐诚真的喉结处，她能清晰地看到，它随着徐诚真吞口水的动作而波动，以乐似乎能听到口水进入徐诚真腹中撞击器官而发出的声音……
　　终于，球没投好弹了出去，以乐双手扶额，微微感觉手和额头的接触处有点潮湿，不知道是手出汗，还是额头出汗……
　　反正自己是被色诱了！原来，徐诚真这小小的性感，她都无法承受，简直邪了门！
　　他似乎是有意让着以乐的，脚步很慢，动作很轻，轻轻松松三两步把以乐不小心投弹出去的篮球拍打回来，交给以乐，然后做好要防守的姿势。以乐不知是忧是喜，防守她这样猪一样的对手，他该多么的无斗志趣味啊！她卯足了劲儿想摆脱他投篮，可他只要动动身子走一两步，就让她举着篮球，投也不是，不投也不是，这样子来来回回总要持续很久，直到球被她扔飞了。
　　但是他似乎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反而时常逗她，比如把她的球无声无息地抢过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让她拿到。以乐惊奇地发现，他修长白皙的手像藤本植物一样吸附在篮球上。
　　他竟然能用一只手抓住篮球！
　　轮到以乐防守，他的球风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快速，潇洒，而是像小孩子那样在她面前玩起花样，手指转球，胸前转球，在以乐不提防时，把球往篮筐一扔，进球了。
　　周以乐发现，她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想请客感谢丁鸿的冲动，因为丁鸿，她第一次能和徐诚真这般亲密。她觉得，徐诚真表面上果真跟同学嘴里说的那样，温和谦卑，平易近人，但实际并不是这样的。大家聚在一起，他虽然不会默不作声，冷眼以对，但也绝不会像丁鸿那样热情主动，话题一个接一个的侃侃而谈，不管他是否赞同你的说法，他总会面带微笑地听，但很少会正眼去看着你讲话，在你讲完之后他会点点头，说一两句，“嗯，的确。”“呵呵……”“你说呢？”
　　好比现在打球，他们虽然还处得和谐，但是过程中，两个人一个字都没有交流。不过，跟徐诚真这样近算起来几乎没多少次，今天这次也算，也只有两次吧！
　　哪有相处两次的人就热络的！周以乐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发现这理由烂透了！相处两次不允许热络，那相处了一次之后，就允许喜欢人家喜欢到无法自拔？

　　上一次和徐诚真面对面是五年前吧？高二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两是隔壁班的，徐诚真在一班，以乐在二班，他们的英语老师是同一个人。以乐很喜欢这个英语老师，前几天除夕夜还给她打电话拜年呢！这个英语老师四十几岁了，但生性烂漫，很和蔼可亲，书教得极好，很受同学的喜欢。她总是会在同学们晚自习自习到精疲力竭思想无法控制地快开小差时，踩着皮料很好的高跟鞋，姿态优美地走进来，撒给班长一大包糖，叫班长分给同学们吃。
　　高中，多么紧张多么沉闷的岁月啊！即使一个气球都能被假想成排球，全班分成南北队，短短的课间不到十分钟时间就能让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更何况全班一起有糖吃此等好事！
　　等到大家享受好糖果，这个发完善心很有发言权的英语老师就开始鼓舞人心了，“同学们，吃完糖果好读英语，知道一班的徐诚真为什么英语那么强悍吗？因为他吃了我的糖果之后，就会立即拿出英汉词典背单词！我没想到他都聪明到知道我的糖果是有灵气的了，呵呵，好了，明天要听写，大家势必背好了，对了，你们不需要背英汉词典，背课本的单词就行了。”
　　底下通常会哗然一片，华丽丽赤裸裸的学生歧视啊！不过这个徐诚真真变态，据说他的英语词典不是一般的厚啊！
　　徐诚真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以乐也是很早就从很多老师那边听说过了。记得高一第一节化学课，化学老师刚到讲台上望了望大家，开口就问：“听说你们班有个叫徐诚真的，初中也是这个学校念的那个，听他初中班上的班主任说很聪明，来，站起来我认识一下。”底下有认识徐诚真的同学马上回答说，“老师，徐诚真在一班，不是我们班的！”
　　班上同学还没认识几个，同学们就把隔壁班的徐诚真认识了……
　　每次考试英语老师都会把两班学生的成绩合起来排顺序，永远占据第一名的就是徐诚真。这样子的男生，受女孩子崇拜是很正常的，何况徐诚真还很有“姿色”……
　　至于有“姿色”，以乐不知道徐诚真长什么样，只不过大都是在课间休息时，埋头跟梅芳聊天的以乐不经意从前后左右桌听到的，比如，“那个徐诚真头发天然卷，太性感了吧！我妈说，头发天然卷的男生天生聪明呢！”“什么？他今天穿了那件橘色卫衣？天呐！上个月我在操场上看见他穿着那件衣服打篮球，你知道吗？我都快忘记呼吸了，怎么那么阳光帅气啊！”“你看谢伟胜是我们班最高的是吧，今天做操解散后我看到他走在徐诚真旁边，他才到人家的耳朵呢！哎！我们班的男生不仅学业矮人一等，身高也是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身高决定命运？”
　　以乐不花痴，他对男生不会因为外表而一下子喜欢或者讨厌，所以无论在同学眼中徐诚真多么帅多么有才华，她都没惊起任何想法。
　　但她很佩服徐诚真的英语能力，他的作文经常被英语老师当作范文念给同学们听。这一点以乐很羡慕他，他能用精美的辞藻，复杂的语法把英语作文写得富有诗意，每次都能得满分。作为英语课代表的周以乐和作为英语课代表同桌的梅芳，就常常利用职务之便，潜到办公室偷看徐诚真的作文。
　　那一次，也是跟吃饭时的情景差不多吧！徐诚真隔着办公桌，冷静地迎接她们从他的卷子里晃过神来。他满面和煦地说：“如果你们看完的话，把英语卷子给我吧，我要发给同学了。还没看完的话，你们继续，还没上课，我可以等。”
　　以乐转头看梅芳，梅芳咧了咧嘴，眼睛里充满尴尬，嘴巴凑到以乐耳边，低声说：“以乐，他就是一班的英语课代表徐诚真。”
　　“咳咳……”以乐当时窘死了，但是也只能厚着脸皮耍无赖了，“我也是拿卷子分的，不小心看到了你们的卷子，就想视察一下为什么你们一班总考得比我们二班好。”
　　“哦？那你视察出来了吗？”
　　“嗯！你一个人就拉高平均分好几分了，这样子我觉得你们班有点……胜之不武。”
　　以乐记得他当时很惊愕地看着她，眼神里头有不可思议。的确，平均分高，这样子的原因，他大概想不到吧！
　　“那我下一次尽量考低一点，以免我们班同学被冠上‘胜之不武’的罪名。”这是他拿着卷子走之前说的话。
　　最后，真正错愕的，是她和梅芳吧！

作者有话说

　　希望有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