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是心伤》古怀旧

22、再见是陌路

　　江灵夕脱口而出：“楚云湘！”
　　“不错不错，还记得我的名字！”楚云湘说着收敛了笑，看向离朱，“离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晚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接手你不愿处理的麻烦吗？”
　　“我没有强迫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不过，单飞刚刚回来，作为他前竞争者的孩子，你不觉得现在宜结友不宜结仇吗？”离朱淡道，脸上的笑明显是公式化的客套。
　　楚云湘抿了下嘴唇，不爽地转向江灵夕：“进来！”
　　知道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候，江灵夕犹豫了下，还是进了车里。
　　离朱转身刚要走，便听到江灵夕的喊声，回头，只见她从车窗伸出脑袋：“替我谢谢单飞的照顾，另外，告诉他，我不是女娲，他也不是伏羲！”
　　离朱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僵硬的脸上竟是露出一抹笑。

　　车里，回过头，江灵夕坐好了才觉得座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到脚了，低头，拉起来，竟是她的旅行背包。
　　“那是单飞之前寄存在这里的，他告诉我要是有人让我带一个麻烦离开，就把这个带上，然后还给那个麻烦。”楚云湘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是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
　　听了这话，江灵夕不觉心念一动，不知是什么感觉升上来。
　　“你不用太感激他，他这人，从来不做无目的的事。十年与世隔绝的生活，不闷死也早成变态了。谁能猜出他想的是什么？”楚云湘眼一直看着路，话却明显是在跟她说。
　　江灵夕听到这话，不禁怔然，突然想起来单飞对她说的话，他说她的命是他用十年紧闭换来的……
　　“那个……他为什么会被隔绝十年？”江灵夕小心地问。
　　“还不是为了那些老家伙们顽固的传统——要成为楚家继承人，必须先进那个地方与世隔绝十年。”楚云湘长吸了一口烟，吐出，又道，“十年前，本来该进去的是我父亲。”
　　她的话没有酸意，也没有别的感情，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让江灵夕不禁又想起了刚刚离朱说的话，前竞争者的孩子。
　　看楚云湘的样子，却根本没有一点怨恨单飞的样子。
　　“其实单飞当年进去也算是为我父亲解了困——他本来身体就虚弱，进那种地方去不死才怪！要是那种事发生了，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们该怎么办——以前可从没出过那样的事。”楚云湘继续道，“不过，我父亲总算是跟母亲在一起度过了最后的时间，就这点上来看，我还得感激单飞。”
　　江灵夕从她的话里也听不到一丝感激。
　　“只是，当年才十二岁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向家族发难，死都要去，甚至还为争这个权利提前举行了成年仪式，搞得自己差点挂掉。”楚云湘不屑地道，“这么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为什么一致同意他去。也不怕害死一个小孩子！”
　　说这话时，楚云湘的话音里有一丝同情。不知道为什么，江灵夕总觉得那件事与自己不但不无关系，可能还关系重大。
　　当然，她没有把这些感觉告诉楚云湘。下意识的，她对楚云湘有种不信任的感觉。
　　“啊？单飞现在多大了？”江灵夕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二十二，不过看起来很像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是吧！不过，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不然会吃大亏的哦！”
　　江灵夕一头冷汗：不知道她算不算已经被骗了呢？
　　楚云湘说完了，看向江灵夕：“你叫江灵夕是吧！”
　　被点到名，江灵夕忙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答应我一件事。”楚云湘突然凑近她的脖颈，呼吸吹在她身上，让江灵夕有种痒痒的感觉，还有种异样的刺激。
　　“什么事？”江灵夕想要往后退点，避开这种感觉。
　　“离秦征远远的，越远越好！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楚云湘的话很柔，听起来很轻，可江灵夕却只觉自己的心被重重地捶了下，生疼。
　　“呵呵……”江灵夕干笑几声，“我怎么可能和他再有交集嘛！你不用担心我抢你老公啦！”
　　楚云湘愣了一下，退回身，接着眼睛一弯，笑了起来：“是，你倒聪明。知道和我抢老公你绝对抢不过！”
　　江灵夕只能是附和着笑几声，口袋里却突然震了起来。
　　是那支电话！江灵夕突然想到了之前秦征留给自己一支电话，怎么好死不死偏在这时候响起？！
　　尴尬，江灵夕看了眼楚云湘。
　　“接电话啊！”楚云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也只是一眼，她便转脸继续看路。
　　虽然没有她的注视，江灵夕仍觉芒刺在肩，掏出了手机。
　　“喂，你好，我是江灵夕！”江灵夕大声说。
　　“喂，江灵夕，你现在在哪儿，我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无人接听……”是秦征的声音，江灵夕只觉自己背后的冷汗一滴滴的。
　　这算什么，在人老婆面前跟人偷情吗？不像，可那感觉分明没什么差别。
　　江灵夕偷觑了一眼楚云湘，见她没有异常反应，仍是专心地开车，想来是电话的声音小，她没听到，心稍稍放下。
　　“你现在在哪儿？”秦征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也无所谓，呆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不……不用了！谢谢！有人送我回去！”江灵夕忙道，想着尽早结束这对话，“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回哪儿去？旅馆？你住在哪个旅馆？”
　　“我就住在**旅馆！”江灵夕顺口说起自己几天前住的旅馆，这次还去那儿吧！
　　“那儿四天前就被一场不知名的大火烧为灰烬了！你是在骗我吗？”秦征那边的语气有些生气了，“你到底在哪儿？旁边是谁？”
　　“……”江灵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看了眼楚云湘，见她仍然没什么异常，压低声音道，“不用管了，我要挂了！”
　　“等等！最后一句。”秦征的语气有些急，“你不愿我干涉可以，但有一点你要注意：对楚云湘留个心眼，别相信他！”
　　扣下电话，江灵夕傻了眼，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脑子里纠结如麻，想着谁可以给她一把快刀。
　　“怎么了？”楚云湘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儿般，关切地问道，“是晕车吗？还是失恋了？”
　　江灵夕一听失恋，立刻警觉起来，忙否认：“怎么会呢？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又怎么会失恋？”
　　说完还干笑两声，表示自己所言不虚，而且故意拿这个来当笑料逗人开心。
　　笑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不出来了，却听见楚云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小丫头啊……真是个活宝！难怪秦征那家伙那么喜欢你！”楚云湘笑得过度夸张，弄得江灵夕根本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能是在一旁干笑。
　　笑完了，楚云湘突然淡淡道：“到了。”
　　江灵夕看了眼窗外，是一家门面小小的旅馆，有些熟悉，她突然想起来，那天楚云湘顺路将自己载回来后，楚云湘便是在这里休息的。
　　既然她和单飞是一家人，为什么不住在家里，要跑到外面来开房住？江灵夕心里想着，却没问出来。
　　“你今晚就住这儿吧！”楚云湘说着便开门，带她出去。
　　接受了那些服务生一致的鞠躬行礼，江灵夕很不自在地走进门。
　　里面的设施没有她想象中的奢华艳俗，反倒淡雅而细致。
　　服务台掩在一间小小的竹屋里，桌子是藤条编的，还带着些枝叶，却不见枯萎之态，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藤蔓是活的，下面的土里面还有它的根。
　　“欢迎光临寒舍，住宿？”服务台小姐一丝不苟地笑问道。
　　“住宿，半个月。”楚云湘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台小姐。
　　“对不起，这张卡已经过期。”服务台小姐看了一眼便道。
　　楚云湘倒是没觉意外，只是看向江灵夕。
　　江灵夕叹了口气，认宰，打开背包，打开钱包，楚云湘直接越过她的手，从中抽出一张明晃晃的卡，递给服务生。
　　那是什么？她不记得自己有那样的卡啊！江灵夕想要说话，却又觉没话说，只能住嘴不言，看她把卡又塞进自己的钱包。
　　“你这段时间就呆在这里吧，等到单飞气消了，自己来找你。”楚云湘说的话又让江灵夕莫名其妙起来。
　　她为什么必须呆在这里？为什么要等单飞来找她？
　　“不要怄气，对你没什么好处的。”在服务生指引下，楚云湘边走边说。
　　外面看起来很小的旅馆里面竟是复杂如迷宫。江灵夕努力想要记住自己的位置，可在转了无数弯后还是放弃了。
　　突然，楚云湘转头看向她，开口：“你虽然是单飞的表妹，但在家里，女孩子是没有地位的，更何况是表亲的女孩子。你能得到单飞的特别关照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要学会知足，那样你或者可以带走一笔不错的抚恤，而如果你不听话，后果可不仅仅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这话似是警告似是忠告。
　　江灵夕听得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便不多话，只是听她说下去。
　　“我就送到这儿，后面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楚云湘说着，停下脚步。
　　受到她说话语气的感染，江灵夕也停了下来，看向她。
　　楚云湘朝她笑笑：“下次见面就是陌路人。”
　　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江灵夕询问地看着她。
　　楚云湘重复了一遍：“下次见面就是陌路人，也就是说，下次见面，要是你在做什么妨碍我的事，我绝不会客气！”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只留下江灵夕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