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是心伤》古怀旧

19、杨空

　　呆坐的时间很长，长得她有些无聊，无聊之间又是一种寂寞。
　　出去了该怎么做呢？江灵夕低下头，地上的叶子被偶尔经过的风吹起，然后，又缓缓落地，再起，再落，直到归了根。
　　跟她现在似的，可她连根都没有了——背包不知道是丢在旅馆还是被那个时而正常时而反常的单飞拿走了，为了安全，她贴身装着些钱，应该够她回家的，只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茗不知是死是活，爸妈早就丢下她去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这样狼狈。
　　“唉……”她也不禁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无聊极了，突然想到了单飞说的话和她那个奇怪的梦。既然没事，那她就走走看看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单飞发现，然后又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那也比她在这儿在无聊中发霉强。
　　看了眼手中握着的手机，她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收进了口袋，以备万一。
　　出了门，漫无目的地游荡，本来想着遇到一个人就抓着他逼他带自己“参观”这处所，可走了好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偌大一个地方，竟然连一个打理的人都没有？这不可能吧——
　　她刚这么想，一个人就出现在她视野里。
　　“喂！——”她喊道。
　　那人回头，看到她，似乎有些紧张，小跑过来，开口就道：“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请小姐谅解！”他一边说着，还一边鞠躬。
　　江灵夕看着他，只觉有些滑稽，但听他的话，好像是认为自己是他的上级，于是也有些造势地咳了两声，压着嗓子问：“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是楚家的表小姐，现任楚家主人的表妹，江灵夕小姐！我们要当这里的小姐来对待。”那人毫不含糊地回答，脸上的表情毕恭毕敬，俨然一个合格的家仆，说完立刻垂首低头。
　　听他这样说，江灵夕愣了一下，点点头，似乎有些信了那个叫单飞的少年的话，但……这样说来，单飞姓楚，是这里的“主人”？还是他的什么兄长是这里的头头？
　　“那……”江灵夕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谁吩咐你的？”
　　“主人的亲自下的令，就在昨天，从国外刚回来时。”那人又是毕恭毕敬地道。
　　江灵夕自是不知道单飞在“那儿”的事是家族秘密，只当那个主人是从国外回来的什么兄长，于是她沉吟下，看向那个仆人：“我第一次过来，你带我走走吧！”
　　那个仆人抬眼，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小姐怎么会出这样的新意？但他随即想到了楚家下人的家规，什么都没说，立刻又低下头：“是。”
　　这人倒有意思，见到她竟然吓成这个样子，连头都不敢抬！她长得有那么吓人吗？江灵夕看着在前面介绍这里一砖一瓦的仆人，不禁浮想联翩。
　　“这里是按照古制建造的，里面的设施一切都保留了古典的风格，包括装饰和用具，主人的在做大事前，通常都要在这里进行家族密谈……”
　　“每个院落里都有最少一尊镇宅兽，据说因为此地王气过盛，怕现代的设施冲撞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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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知道的真多，跟个专业导游似的……江灵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在他后面听这条长长的走廊又是哪个名家设计。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楚家还真是富得流油！江灵夕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一下，不过，要是真有人敢那么富？早就被监视了！
　　当然，她没说出这话，只是低头看向地上铺着的一些小石子，那些石子真漂亮，就像——“就像小单的贝壳……”江灵夕脱口而出。
　　前面的人听她说话，回头：“江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没有！”江灵夕转脸看到一个院落，从外墙看来里面已经是遍布藤蔓，“那儿是什么地方？”
　　很久，身后都没有任何声音，江灵夕茫然回头，只看到一个陌生人，而他脚旁，躺着那个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的人。
　　“救……”命字没出口，她便被捂住了嘴。
　　“嘘！小声点啦，不然我会被发现的！”那个人说着带着她闪进了刚刚她还想问的院落。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来人一副绑架她的架势，她却觉得他特别亲切。
　　躲进院子里，四周张望，没发现什么追踪的人后，杨空放下心来，拉着江灵夕一起坐到了地上。
　　“我叫杨空，你呢？”杨空随口问道，突然想起来她的嘴还被自己捂着，忙放下。
　　江灵夕谨慎地扫了杨空一眼，确定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向后退了一些，离他远一点，然后摇摇头，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名字。
　　“唉，真无趣……你也是那种大门不出的小姐吗？”杨空白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的防备简直是荒谬，一点都没想到自己做劫匪还自报家门的白痴。
　　“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江灵夕斟酌了一下，还是道。
　　杨空摊了下手：“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进了一家普通的门面，然后看到一个挺帅的人，便跟着他进来了，可没想到那个人突然间不见了，吓了我一跳。本来想着找个人问问路，走了半天才看到你和这个人，他见我就一副找人来抓我的架势，我只能是先把他打晕了，再找你问路啦！”
　　杨空的口气满是理所当然，内容也荒诞不经。
　　有谁会无聊到跟着一个帅哥乱跑的？又有谁会进入深宅大院还无人阻拦的？江灵夕心里自然不信他说的话，但又见他一脸正经，不禁对他的好感降低，觉得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可……要是他真的深藏不露，那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也太没水平了吧！
　　所以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另一种是，他是个善于利用人心的人，所以将人诱入了另一个心理陷阱。
　　“我对这里也不太了解的，也是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人，你又把他打昏了……”江灵夕也学他，摊开手，表示无奈。
　　“啊！……”杨空顿时傻了眼。
　　江灵夕在一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想着这个人真的是个藏不住的人。
　　“那……”杨空突然眼里闪光，“我们两个就同是沦落人了！我们私奔吧！”
　　“啊？——”这次换江灵夕傻了眼了。
　　很显然杨空是个行动派，刚说了要私奔，便拉江灵夕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本来很想通过电话让秦征所说的人来带他们出去的，但不知为何，最近的各种烦人的事让江灵夕有种想要暂时解脱的冲动，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跟着这个叫自称杨空的人到处穿走。
　　一路上，杨空兴致勃勃地为江灵夕介绍自己的见闻，从自己在高二寒假打工挣钱，到自己翘课来西安玩儿，再到自己怎么误撞进了这里，讲得是唾沫横飞，江灵夕有些崩溃地发现，这个长得一脸正气的少年竟是个比老女人还能啰嗦的长舌妇。
　　走着走着，江灵夕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儿，周围好像阴森森的，可放眼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杨空……”江灵夕刚想把这种感觉告诉杨空，却被他拉住了手腕，紧紧的。
　　杨空拉着她飞速向前走去，江灵夕刚想说反对的话，却觉得喉咙一紧，仿佛被什么抓住了。
　　呼吸困难！她难过得几乎翻白眼，另一只手无力地拉住了杨空。
　　杨空回过头，突然手猛然向江灵夕探来！
　　是要害我吗？！江灵夕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却只觉喉咙一阵窒息之后，顿时又有新鲜的空气进入。
　　“你是什么人？”杨空突然问道，放开她的手，脸朝着别的地方，仿佛是在跟什么对峙。
　　“我……是……”江灵夕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可嘴却被不知什么捂住了，脑子开始晕眩。
　　“喂！”杨空喊着，却怎么都不回头。
　　江灵夕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捂住了嘴，连手都动不了了，只能试着用脚踢杨空，希望他能发现，却徒劳无功。
　　晕眩感更强了，她的眼皮不受指挥，只想往下垂去。
　　不行啊！江灵夕提醒自己，一睡下去，醒来不知又是在什么地方！
　　不知是为什么，她的脑子不断昏沉，眼前的景象却开始清晰起来，她终于看清跟杨空对峙的东西了，那是、那些是——
　　“喂，你到底想要什么？”杨空冷眼看着那些一个个丑态可掬的鬼怪，和它们前面显然是头目的人。
　　“呵呵，我倒要问问，杨小姐一路跟着我进来做什么？”那个年轻人长着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头发明明是纯黑色，却闪着微微的红光。
　　“我跟过来不过是因为你是个帅哥，我多看了两眼，倒是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我身后跟着做什么？”杨空冷冷地道。
　　“呵呵，洪湖哪里是跟着杨小姐？我只不过是跟着你旁边的人，想要看看传闻里的楚家表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罢了。”洪湖浅浅笑着，笑眼弯弯，却是没有一丝笑意深进眼底。
　　杨空身体一震，这才想到江灵夕，忙回头看去，哪里有她的影子？
　　“她呢？”杨空转头质问道，却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抬头，试图推开却未果，杨空一脸戒备地看着那个不知是人还是什么的洪湖。
　　“哟，看杨小姐的样子，要是不知道底细，我还以为你是看上我了。”洪湖轻浮地道。
　　杨空脸上飞过一抹红色，紧接着便是怒意：“你到底把人带到哪儿了？！”
　　“呵呵……洪湖可没这么大本事，敢在楚家动楚家的人，她也只不过是被自己那边的人带回家罢了，也不劳杨小姐费心。”
　　洪湖的话让杨空放心不少，但她还是用力推开了洪湖，这次可能是洪湖有意放过，她一下子退到了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险险站定。
　　“杨小姐这次来这儿，怕不是游山玩水吧！”
　　洪湖的话令杨空一震——难到他也是为那个传说而来？
　　“不过见到杨小姐之后，我变了主意。”洪湖说着，看着杨空眼里生气一抹迷茫，顿觉有些奇异的开心，“要不要那个什么传说中的东西都无所谓了，我现在想要的是……”说着，他身形竟是移到了杨空面前，杨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洪湖一把揽在怀里，听他在她耳畔带着暧昧地吐出一个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