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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烧春(上) ...

  •   自从上次河边饮宴后,王广很长时间也没有出现。谢春深依旧像往常一样,好像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阿酒的幻觉。

      可是阿酒记得很清楚,她那天感觉到了谢春深的愤怒,那时她才知道谢春深这样的人也是会愤怒的。

      米酒卖光之后,谢春深让阿林又去买了一些糯米回来,让阿酒继续做米酒卖。

      同时米酒的价钱也涨了一些,不过依旧很便宜,喝米酒的人也越来越多。若是要在米酒中额外加蛋花,就要贵几个铜板,但每天也能卖出二十几碗。

      谢春深算了算账,去掉买米的钱,买鸡蛋的钱,付给阿酒的工钱,卖米酒的钱还剩下一半。这让谢春深很惊讶,他第一次觉得钱好赚,也第一次觉得阿酒实在很不错!

      现在酒馆一天能卖出两坛米酒,阿林从米行买的米几天便用掉了,谢春深决定多买些,这天便趁着早上没有客人的时候带着阿酒阿林去米行买米。

      三人买了足足三大袋子的米,独轮车都快装不下了,这才回了酒馆。然后又是卸车又是搬袋子,装进缸里,足足忙到中午才算是完事了。

      客人又多了起来,阿酒和阿林又开始忙,而谢春深只是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往下看,仿佛看两人忙很是满足。

      送走了酒馆最后一个客人,牛叔的午饭也做好了,阿酒便上楼去唤谢春深来吃。

      谁知她上了楼却看见谢春深躺在走廊的地板上,这是阿酒第二次见到谢春深躺在这里,阿酒想要叫醒他,谁知走近些却发现谢春深的长刘海滑落在脸侧,露出了他从未示人的左眼。

      这是阿酒第一次见看到谢春深整张脸,并不是什么像潘安宋玉那样的美男子,只是安宁,却让阿酒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阿酒使劲按着自己的胸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什么地方都不对,她想要逃开,可是身体已经不被她控制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上楼梯走得急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就是比平时多了个眼皮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没病,我好好的……”

      阿酒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她的心依旧剧烈地跳动。

      “阿酒,你不能这么没出息!”

      “阿酒,你要镇定!”

      可是阿酒依旧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自己没有一处是对的。

      就在这时,谢春深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在阿酒眼中,谢春深睁开眼睛仿佛用了很久很久,然后阿酒看到了一汪金黄色的泉……

      那是谢春深的左眼,是金色的。

      阿酒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金色的眼睛,同时她还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她无意中发现了谢春深想要隐瞒的秘密。

      而谢春深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阿酒,可是这种平静的地下是暗涛汹涌,让阿酒感到了压抑和……害怕。

      阿酒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春深终于移开眼睛坐起来,却是不发一语地回了房间。这让阿酒意识到:谢春深不仅是会生气的,而且还会经常生气。

      阿酒知道自己是上来叫谢春深吃饭的,可是经过刚才发生的事,阿酒哪里还有胆子去叫谢春深,只“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阿林见阿酒的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吓成这样,遇见鬼啦?”

      阿酒喘了两口气,惊疑未定:“阿林哥,我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难道是看见老板光腚子了?”

      阿酒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看见……看见老板的眼睛了!”

      阿林一听,脸色也难看了起来,牛叔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整个酒馆立刻变得愁云惨淡。

      阿林抓住了阿酒的肩膀,很认真地问道:“阿酒,你刚才有没有说什么?”

      阿酒认真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整个人当时都已经傻了,一句话都没有说,所以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阿林松了口气,因为很多年前,当谢春深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有个比谢春深大许多的地痞说他的眼睛不祥,谢春深就把那个地痞的门牙打掉了。没有人想过那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会胜利,可是他就是胜利了。

      阿林亲眼看见那地痞的门牙从嘴里蹦出来,所以他知道那样的话对谢春深来说是什么样的伤害,若是阿酒说了那样的话,以后恐怕……

      阿林甩了甩头,很真诚地看着阿酒的眼睛:“阿酒,你今天先回家,让老板冷静冷静,明天你再来。”

      阿酒整个人已经傻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还是点点头,然后脚步虚浮地往酒馆外面走。

      阿林看着不放心,于是只得跟了上去,送阿酒回家。他心里也有些焦躁,一方面是由于谢春深,他怕谢春深会因为这件事儿让阿酒离开,更怕阿酒因为害怕谢春深那只金色的眼睛而主动离开,不管哪一种都是阿林不想看到的。

      阿酒一路迷迷糊糊的,到家门口的时候阿林忽然拉住了阿酒的袖子,眼神似有恳求:“阿酒,明天你会来酒馆吧?”

      阿酒这才一点点清醒过来,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阿林,心中思索着阿林说的话,当她终于明白阿林在担心什么的时候,才极为用力地点点头:“嗯!明天我会早早到的。”

      “嗯,你进去吧。”阿林说完就快速转身离开了阿酒的视线,像是在逃离。

      刚才那句话是阿林挣扎了许久才问出口的,他怕阿酒明天不来酒馆,从此便再也不来酒馆,于是那便是另一个开始了。

      *
      阿林回到酒馆时牛叔已经走了,而谢春深正坐在桌子旁边吃饭,他吃得很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阿林叹了口气,也坐到了桌子边开始吃饭,两人都沉默着,只有碗筷敲击的声音,显得安静,也显得,压抑。

      过了一会儿,谢春深依旧没有说话,阿林想要劝谢春深也无从下口,于是只得佯装平淡道:“听阿酒说今天看见你的眼睛了。”

      谢春深把口中的饼子咽下去,又喝了口水:“嗯。”

      谢春深的反应让阿林没有办法接,于是也只得又沉默了起来。

      等谢春深吃完了饭,转身往楼上走的时候,阿林终于忍不住了,他背对谢春深坐着,所以看不到谢春深的反应,但是这样更容易说出心中想的。

      他的声音高了些:“谢春深,你有一只金色的眼睛难道真的就不能让人知道吗?被阿酒知道也不行吗?阿酒不害怕你的眼睛,不害怕你也不行吗!”

      阿林能感觉到谢春深停住了,他的呼吸有了片刻的急促,然后迅速地平静了下来:“米酒卖完了,阿酒明天还要做米酒吧。”

      谢春深说完便抬步上了楼,而阿林反应了许久才理解谢春深的意思,然后狂笑了起来。

      *
      谢春深进了屋,脱下外衣挂在屏风上,然后便躺在榻上发呆。

      中午他进了屋以后,才忽然惊诧自己这是在抽风啊。阿酒并没有说什么,那他为什么生气?他想了许久才明白了一点。

      虽然阿酒没有说话,可是他在害怕,他害怕阿酒说出了什么来,所以宁愿在阿酒没有说话的时候先吓跑他。

      他对阿酒说出的话的恐惧,远远比让阿酒看见自己的眼睛的恐惧大得多,这些说明了什么?说明暮酒已经是这个酒馆的一个部分,说明暮酒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同伴。

      谢春深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决定坦然地接受阿酒的反应,如果阿酒害怕要离开,他会平静地送他离开,如果阿酒接受,想要继续留在酒馆,那就是最好的事了。

      *
      第二天一早阿酒就去了酒馆,阿林已经在等她,两人把泡好的米摊到笼屉上蒸熟,准备晚上做米酒。

      期间虽然阿林一直安慰阿酒,可是她依旧十分忐忑,好几次都差点出错。

      这样一直挨到中午,谢春深终于露了面,依旧是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楼梯上。

      阿酒觉得自己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她觉得别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可是这么多人她又不能伸手去压,于是只能紧紧绷着身体不让心跳出来。

      谢春深下了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头扎进厨房,而是径直走向阿酒,这让阿酒的脑袋都发出了“嗡嗡嗡”的声响,她想,完了完了,我暮酒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谢春深停在阿酒面前一步的地方,脸上带着一点笑容,和昨天很不一样,他轻轻拍了拍阿酒的脑袋:“昨天是我不对,谢谢你今天来了。”

      阿酒根本不知道谢春深在说什么,因为谢春深的手碰到她的脑袋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完全飘了起来……

      完了完了,暮酒你一定是病得快要驾鹤西归了,暮酒,你玩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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