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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情窦初开 千里归途 ...

  •   京城夏季不夜,街上的小店也开得甚晚。一顶宫轿自皇宫东门向东而行,忽而一个黑色脑袋探了出来,他闭上双眼,嗅着香味。八位侍卫带刀护轿,两抬轿人于路边小摊处停下。

      “老板,一碗龙须面。”轿中人年约双十,墨绿大眼,发并未束起,两鬓黑发卷曲,跃到桌边坐下,一手托下颚,一手弹指桌上。

      面摊小二见此排场,立刻擦起桌子,倒上茶水,躬身行礼。少顷,龙须面便已端到青年面前。他抓起竹筒中的筷子,夹上面条,吹了两口,便往口中放,嘴里满满,手上仍不停。不过约罗预 ,碗已见底。青年站起,放下碎银便想走,却不料一红色身影跌撞入怀。侍卫瞬间拔刀,却吓了面摊生意人,哆嗦不已。他使了眼色,示意侍卫放下警戒,推起来人的肩。

      “喂!喂……喂?”来人未有丝毫反应。仔细看来,此人甚是好看。白皙的脸庞,迷蒙的双眼,红发红衣皆透着汗,视线下滑,艳色裤腿渗下黑色污血,色调最深处毒血粘稠。“快!快请大夫!”青年横抱起丸井,便奔入枭王府。

      帘后,城中名医为丸井把脉诊断,复而查看小腿,缕缕胡须,晃晃头,不到半柱香,白发老人蹒跚到帘前道:“启禀王爷,这位青年身中暗器,暗器淬毒,毒物应为番木鳖。”

      “番木鳖?”

      “是的殿下,将马钱子的提取物淬于暗器之上……”老大夫将其原由来,但青年却不愿听繁复的事由,道:“那如何治?”

      大夫作揖道,“第一,取出暗器,释放毒血。第二,用甘草、绿豆、防风、铭藤、青黛、生姜各适量水煎服,连续服四剂。但……看他脸色,已是失血,取暗器再放血,恐怕血气不足,若是不去毒,时间拖久,毒入五脏,也是神仙难救。”

      “到底该如何?”青年五指插入发间挠弄,略显无措,却看似不耐烦。

      “先取暗器,再补血气,内服药剂。只是……取暗器手法须得熟练,老夫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这个……恐怕……不能……”老大夫吞吞吐吐,战战兢兢。

      枭王乃当今太后之外甥,传闻其骁勇好战,逢战必胜,为赞其功绩,册封枭王,入住城东王府。今澈帝出行,朝事皆由枭王执掌,每日来往于王府和皇宫,权势自然不同。

      “你赶紧写下药方,好让下人抓药煎药,这里由我来。” 枭王自幼习武,处理伤口亦有经验,小心撕开丸井裤脚,取出腰间缀宝石的匕首,划开皮肤,见深处黑血凝结,隐约见暗器带刺,便取出银钳,夹住刺瞬间提出。黑血似花般溅开,洒向床被、衣衫、脸庞……

      枭王擦去面上污血,不时婢女也已端上补血汤药。他坐于床边,将丸井靠于怀中,端起汤药,舀上一勺,塞向病人唇边,送药却一滴未入。第二勺,用汤匙撬开贝齿,汁药多由嘴角留下。青年无计,将丸井靠于床头。忽地想到什么,含上一口,再靠近唇,复而想想,又觉怪异,思索之际,却一不小心一口咽下,咳个不停。缓过气来,青年王爷甩甩脑袋,试图抛开尴尬之态,再次含药,并渡入对方口中。枭王脸色微红,撇过头去,用手挠头,又对上丸井的苍颜,暗自提醒:救人急切,只是救人。

      朝云散尽,红日当空;斜晖脉脉,落霞无痕;银华奕奕,星辰闪烁。枭王提前处理完朝事,便赶着回府。据侍女讲述,红发青年仍未苏醒。枭王轻推朱门,走至床边,查看情况。红发青年双眼紧闭,脸色依然苍白,汗水却少了很多。仿照先前,枭王再次覆上双唇,挑开贝齿,将药渡入丸井口中。他坐于床边,低头注视,对方双睫如蝶儿煽翅。

      “唔……海……带……”丸井迷蒙着眼,断断续续说道。

      “想吃海带?”

      枭王正要喊侍女准备菜肴,却见丸井伸手抓起他的卷发便往嘴里放,还用牙咬嚼。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头发似被当作了凉拌海带,不禁凝眉,刚想教训这红发青年,却想人家定是病糊涂了。枭王叹了口气,从丸井手中拽出自己幸存的头发,甚是无奈地摇摇头,便回房休息。

      又一日傍晚,枭王估摸着救起的红发青年可能转醒,正要回府探望,却不想柳妃于此时前来。寒暄过后,柳妃道明来意:“宁王派遣刺客谋害圣上一案尚未有结果。上回审讯已是数日之前,是时候该再次提审了。”

      “这……这一向是听从太后姨娘指示,况且,现在应以皇上安危为重。”

      “但本宫以为,此事不得拖,怎能让奸人得逞。”

      “娘娘说的在理,不过,本王还是以为遵从太后姨娘指示尚好些。天色不早,望娘娘早些休息,本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枭王说完便溜得没了踪影,徒留柳妃在身后无助地喊他。

      “哼!”柳妃甩起翠袖,愤然道:“哥哥也真靠不住,两天了还找不到丸井文太,若被那小丫头知道我已失了筹码,必定倒戈。如今只得……”

      枭王步入内堂,便闻香味一阵阵,飞步跑到桌边,桌上只置一碗龙须面,青年王爷轻咽口水,执起筷子便要吃。

      “且慢!”丸井自帘后拄杖前来。

      “你……醒了?”

      “多谢王爷相救。”丸井勉强作揖。

      “举手之劳,呵呵。”枭王余光扫过桌上的面,丸井明其用意,却将碗挪向另一边,道:“王爷请先告诉我,最近宫中是否发生大事,那事或我相关。”

      “嗯?与你相关?那敢问阁下是?”

      “丸井文太,御用园艺师。”

      “原来你便是丸井文太,久闻大名。”

      “我有这么有名么?”丸井不好意思地笑。

      “据闻,经你手种植的花草,没有养不活的,没想到你做膳食也有一手,先让我尝尝。”言罢,枭王拿起筷子,伸手夹了面条往嘴里放,面软适度,搋揉光滑,面中含有汤汁,香菇的香、草虾的鲜皆已融入面中,似是合奏乐曲,富有层次,又不可缺一。

      待丸井醒悟过来,便将碗移到枭王可触及的范围之外,道:“快些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王爷便可安心食用。”

      “唔……好像没有。但要说有什么大事,那便是皇上遇刺,生死不明。”枭王思索,然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面。

      “此事我已有耳闻,之后呢?”丸井将脸凑上前去。

      “宁王被认为是谋害皇上之幕后真凶,在他卧室中搜出信件,其内容揭示他有灭口之嫌。”

      “什么?”丸井跌坐到凳上,道:“不会的,不可能!皇上离开前,他们相谈甚欢。”

      “此事已由太后姨娘主理,我等费心也无用。若非他所为,太后姨娘一定会还他清白的。”

      “精市哥哥是遭陷害,恐怕对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嗯?这些日子中,宁王得罪何人了?”

      “精市哥哥为人随和,若要论得罪何人……是她!一定是!柳妃!”丸井忽然醒悟。

      “柳妃?”枭王省起回府前,柳妃询问提审宁王之事,如此急于铲除,的确有嫌疑。

      “不,精市哥哥说过,柳妃只是幌子,在她之后,还有更精明之人。”

      不悦之声想起,枭王摸摸打鼓的肚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丸井才将龙须面端到他面前,不一会,整碗不留一丝。丸井又端来银耳柑羹,桔白交融,爽滑香甜。他又将甜点在青年王爷面前晃悠道:“我想见宁王。”

      “可以到可以,不过还是等你伤好些。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受的伤?”丸井拄着手杖,边说边踱步。在他说完之时,却见枭王把银耳柑羹吃得碗见底。

      “你!吃、完、了?”丸井叹了口气,转念道:“那我便当你答应了!”

      “你如此一瘸一拐,一来行动不便,二来使得宁王担忧自身外还需担忧你,三来你行踪不明到好,一旦主动出现,那些人得知,便有除去你的机会。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总之我会派人确保宁王安全。”

      丸井低眸沮丧,思索片刻道:“王爷说的有理。”

      “请别称呼我为王爷,我是切原赤也。”

      “呵呵,你们真像,精市哥哥也不让我称呼他为殿下。”丸井笑得纯真,切原却莫名酸楚:“看来你精市哥哥对你很重要吧。”

      立海西部,地势变化万千:盆地气候温暖,山脉终年积雪,高原空气稀薄,沙漠全年干燥。比嘉城以西便是高耸山脉,山脉以西则是大片高原。比嘉山脉近山脚,有设屋院一处,屋中紫发丞相,坐于侧位:“日前,幸亏仁王事先发现暗杀行动,皇上假意被刺,有意令行刺之人逃脱,跟踪之下,终于查出刺客为木手永四郎,立海比嘉人士。”

      “查到幕后之人了么?”青年皇帝语气淡然,声调无起伏。

      “噗哩,海魂已展开调查,于半月内,与木手有洽谈嫌疑者共十二。经再次侦查,最有嫌疑者三,一为太守早乙女晴美,此人自私凶暴,控制欲强;二为首富田仁志慧,此人彪悍,到似贪图之人;三为工部尚书筱原银府中总管筱原剑。”

      “三者与朕此行或多或少都有利害关系。”真田道。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针对稽查之事而来。此三人中,早乙女晴美目光短浅,不似顾虑周全之人,田仁志慧亦然,而我方对于筱原剑知之甚少。”

      “噗哩,该不会是筱原银总在朝堂和你对着干,才……”仁王不羁,一副玩笑样,言语却刺着柳生。

      “我对事不对人。”柳生抢过话峰,忽而皱眉,放轻声音:“有人接近!”

      仁王瞬间悄声站于门后,待来人接近,忽地打开门。少女衣衫褴褛,菊发披散,神色沧桑,骤然倒下。

      “杏,杏?”真田有不祥之感,上前扶起橘杏,“发生何事?”

      “救殿下……宁王遭陷害……刺杀陛下……”话音刚落,橘杏再也换不回神。策马三日,不眠不休,干粮早已用尽,雷雨也曾遇上,仅凭信念,风雨无改,毅然前行。如今达到目的,全然放松,毫无知觉。

      “快请太医。”真田说罢,回房稍加整理,打马绝尘离去。柳生望着远处尘埃,暗叹:希望你只是担忧外交危机,而无其他感情才好。

      是夜,翠柳宫外众宫女候命,不敢打扰宫内两位主子相谈。

      “姐姐,我不知如何是好。”柳妃用她那细如柳枝的声音问道。

      “妹妹,姐姐也不知该如何,”声音和善,所说之言却不似仁和:“只是,猫儿见前路有物阻挡,会用它的前爪踢开,那阻挡之物是死是活,就由不到猫儿理会,前行之目的达到即可。”

      柳妃思索片刻:“我明白了,姐姐说的是。”

      “哎呀,妹妹,姐姐我什么也没说呢。”

      待那人离去,柳妃又盘算起那笔账,时而目露凶光。此夜无眠,黎明之光渐渐明了,柳妃抬头望苍穹,无边无垠,幻想着自由的高尚生活,殊不知,一切如云如光,难以琢磨,难以把握。

      次日清晨,柳妃遣侍女长嫣然携侍从一人,带些酒菜来到刑部牢房。嫣然神色慌张,眼神不安,而身后翠衣侍女十分镇静。远处树叶婆娑,树影斑驳,两双眼从不同方向注视二人。狱长以银针试毒,见酒菜并无异样,便打开铁门。木桌上堆满饭菜,有些已经腐坏,散发酸馊的味道。墙角那血染白衣之人呼气急促,脸色苍白,静静地卧着。嫣然见狱卒已走远,等着翠衣侍从指示。翠衣侍从解下幸村腰带,甩上横梁,移来木凳,站上打结,嫣然会意,勉强挪动昏睡的瘦弱身躯,翠衣侍女亦帮手搬动,直至将幸村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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