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新手以及小白

4、神失

　　独一无二的奇迹所赐予的荣光，这个世界因此而开启了延续的大门。

　　刚起床的时候，梅尔斯觉得自己的精神很好，自己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

　　一大早的时候，就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大堆昂贵的礼品，但梅尔斯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连看都没看就直接遣人送了回去。

　　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但这种伤口却需要两个月才能彻底痊愈。希望他在这期间能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宫里。

　　这种染了剧毒的伤口如果换做除梅尔斯之外的任何一名药剂师或者是医生来处理，其结果都是无药可救。

　　怎么说他也应该感恩戴德的安分一些。

　　“主人，怀特先生想要见您。”就在刚刚考虑过这件事，桑迪就来传话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怀特是海德的化名。

　　梅尔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便看见桑迪深埋着的脸还残留着红晕。其实梅尔斯很早就发现了，桑迪好像对海德一见钟情了。

　　似乎海德就是这种人，看起来有点迟钝，无意间却处处留情，所以梅尔斯觉得，他很像歌剧院的演员。

　　但实际上，梅尔斯要比他迟钝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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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尔斯！”海德看上去很精神，也很高兴。

　　“梅尔斯，你知道吗，龙舌草降价了。”海德兴高采烈的说道“我买了好多。”

　　“甘草我也买了，估计不久就会用到的。”

　　门外海德的马车夫正从车上一筐筐的搬下草药。

　　“听说最近市场上有人高价收购月籽藤。”

　　梅尔斯“……”

　　“我顺便也买了好多印第安眼草，还有秋水仙。”然后满脸兴奋的说“还有全部最新到的奎宁”

　　因为自己的国家并不生产这些药材，所以印第安眼草、秋水仙、奎宁在那里都是昂贵又很难买到的草药。

　　虽然高价的成本可以通过自己配制的药剂立刻赚回来，但却常常需要提前一年的时间向贩卖草药的商队预定才能买到。

　　只是，海德这一筐一筐的草药，首先忽略钱的事，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需要一年的委托才会送来的草药。

　　就算他以王子的身份下令让人去找，这也是件困难的事情。

　　梅尔斯叹了口气，这家伙的礼送的太大了。

　　“痊愈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要静养。”梅尔斯说道“你不该跑这么远。”

　　“嗯！”海德说道“我也没什么，那我就回去了。”

　　然后海德果然听了她的话，老实的呆在王宫里。

　　梅尔斯也在忙着清点药材。

　　前些时候高价卖出甘草所赚回来的钱全都用来收购月籽藤，其他库存的药材也用了不少，还好平时就注意收集药材，要不然还真就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配制出用来治海德这种伤的药。
　　不过这次库存缺少的草药几乎都让海德送来的草药给补全了。

　　听说因为龙舌草降价，很多药商都折了很多钱，可是稍微用心想一下的话，即便邻国总是对我们虎视眈眈，也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人调查出来是他们派的人啊，怎么想都是有别的国家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邻国派来的人，刚刚才参与过战争，那个国家还会马上去打仗啊，而且现在这种状况和任何一个国家开战都会让其他国家有机可趁。在这种混战的时代经商，多少也应该动动脑筋。

　　无所谓了，梅尔斯可不想当一辈子风箱手，就算无法完成炼金术，也至少要研究出个名堂来。

　　所以，抓紧时间继续自己的研究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实验室里长颈瓶中的变化，总是让梅尔斯几乎失望到了崩溃的程度。

　　自从所有的线索中断之后，对炼金术的步骤仍然毫无头绪。

　　作为一个以植物为主的药剂师来说，她始终坚信植物的汁液是第一原质。

　　最后，梅尔斯开始像瞎猫碰死耗子一样，把所有她认为可能的方法逐个操作，而且力求每一个步骤精密准确。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从中的到什么启示。

　　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是注定之人，就算答案摆在眼前，自己也会视而不见。

　　或许自己注定只能当一辈子风箱手了。

　　可有时候，比起命运，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

　　这便是人类可悲又可叹的地方。

　　梅尔斯就这样严谨缜密的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在十分疲劳的时候，梅尔斯就会出去散步。

　　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海德可以像平时一样生龙活虎的时候了。

　　这个家伙几乎永远精力充沛并且无所事事。他常常会拎着那本被当做枕头的草药书跟着自己散步。

　　梅尔斯看了看身边正悠闲的躺在草地上的海德，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个晒太阳的农夫一样，清闲的含着根青草。

　　根本不像公务缠身的样子。

　　真是有点儿羡慕他了。

　　“梅尔斯的炼金术进展的如何啊？”海德嚼着青草根，很自然的问道。

　　怎么回事？不记得自己有和他提过这种事情。

　　“明天就是收集露水的时候了，我可以一起去吗？”

　　露水是炼金术中有着神奇魔力的溶剂，同时又是硝石的来源，硝石则是自然之火。对于炼金术来当然是重要的。

　　“太阳为其父，月亮为其母，风将其带入腹中，大地孕育了它。”海德支起身子，样子非常潇洒。

　　“梅尔斯一定是对的，至少我觉得这句话一定是描写植物的。”

　　虽说梅尔斯是一个以药剂师为职业的炼金术士，但并不说明任何一个药剂师都可以成为炼金术士。

　　况且，梅尔斯一直认为海德不过是个半吊子而已。

　　难道他之前只是在装傻而已。

　　这太离谱了。

　　不过，要说离谱，谁都一样，因为人类总是很难解释自己的行为，就像梅尔斯最后把海德带回了自己的实验室一样。

　　当时到底是怎么想来着？肯定不是一时冲动，因为至少两个人一起研究的话，兴许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得多。

　　可这毕竟是炼金术，“连儿子都不能传授的伟大工作”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带上了海德这个笨蛋。

　　不知怎么，这两个人就是这样常常出乎意料的不见外。

　　梅尔斯经常会忘记他王子的身份，像个学徒使唤他，海德也会经常不客气的留在那里吃饭，觉得很有意思似的肆意的翻着梅尔斯的旧书。

　　“你知道这几年人们都是怎样传诵你的吗？”海德合上一本发黄的旧书说道

　　“唉，大多数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流言就像是瘟疫一样，越传越厉害。”药剂师把一个手掌那么大的玻璃瓶子重新用银白色的汞装满。

　　“上帝的福音，瘟疫之海中的诺亚方舟。”海德转过身把手里的旧书放回身后的书架。

　　“你相信上帝吗？”梅尔斯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生来的时候就受到洗礼”他晃了晃胸前的十字架“从我懂事起，就深刻的记住了教堂里绚丽的彩玻璃，但对于十字架上的那座石像，我从来都非常陌生。”

　　“你呢？”海德问道。

　　“我不了解那种东西，当然也没什么信仰可言。”

　　在炼金术士之中，梅尔斯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无宗教者。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将整本圣经背下来，正如她能够熟练的口述出其他的跟炼金术有关的文献一样，但她从未像其他钻研炼金术的药剂师一样期盼着会有天使降临指明方向。

　　和母亲不同，比起笃信从未见过的事物，梅尔斯更愿意相信事物的不确定性，但她的确曾执着的仰视着母亲，可她的母亲却依然像其他人一样，会老会死。

　　任何事物都无法脱离这个世界。

　　即便是炼金术，亦是如此。

　　倘若稍稍动些心思去考虑，它所许诺的，无限的生命、天赋的知识、现世无尽的财富，如果脱离了这个世界，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正因为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万物才存在意义。

　　但她不明白，母亲对于不曾触及的神，为什么如此的坚信。即便这样执着的笃信着，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任何事情都得不到改变。

　　母亲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但很多人似乎都非常虔诚啊”梅尔斯苦笑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规律一样的东西吧”

　　海德仰着头像小孩子一样说道“世界上总有无法预料的事情，但人心中总有一个期许的结果，而人在世界面前是懦弱的，于是便仿佛麻醉一般的让自己相信有这样一种规律，这么做的话，事情就会变成想象的那样，当然，这毕竟是假象的规律，所以不可能每次都成功，可人们一旦认准了这个规律，就把不符合这个规律的结果就作为意外处理，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啊，是啊，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仅此而已。

　　不知怎么，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她叹了口气。

　　都是命运，或许就像自己现在这样，即便身上的硫磺味已经能熏死虫子了，自己却还像傻子一样什么也不了解。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梅尔斯顿时惆怅了起来。

　　或许是阳光的缘故，海德的眼睛变得很深邃，仿佛突然从一个少年变成了年迈的传教士。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比谁高一筹，就连神出生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贫民。所以，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是幸运，得不到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只要去追求，所有人能得到的概率都是一样的”海德笑笑说“所以就没有什可苦恼的事情。”

　　仿佛是错觉一般，梅尔斯听到自己心脏彭的一声沉重的跳动。

　　一瞬，她突然了解到，那个，大概就是爱情吧。

　　然而这对于梅尔斯来说，两个人这种关系的开始，几乎都是由海德单方面的接近所造成的。他是怎样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她现在也一无所知。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甚至不了解自己是怎么想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苦恼的事情，本来明明是放任自然就好的，偏偏让人这样的不安分。

　　为什么自己变得那样难以驾驭？

　　不停陷入空白和混乱中，整整一个上午，手里拿着空空的鹈鹕嘴什么也没做。只是等到海德又来拜访。

　　说是来拜访，倒不如说是来帮忙。

　　其实从一开始，海德就像学徒一样跟着梅尔斯调配药剂，制备金属。

　　虽然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她依然锲而不舍的继续着缜密的实验。

　　可是这次，她有些心不在焉。

　　想问他对自己的想法，却笨拙的无法开口。

　　“怎么了？”海德似乎看出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话语堆在喉咙，无法吐出，又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系在心脏上，稍稍一用力就会牵动心跳。

　　“我始终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她婉转的问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相信我。”

　　“我们或许是一个人呐，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海德笑道“同样的脸，同样的爱好，没人能欺骗自己。”

　　始料不及的回答。

　　“怎样，我的想法是不是很棒？”海德抬起头“如果我说没有理由，你一定会猜忌我吧。”

　　的确如此，无法反驳。

　　“但无论结果如何，就是想相信你。”海德的脸突然离梅尔斯很近。

　　两人面孔惊人的相似，简直就像照镜子一样。

　　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两人还是有些微小的差别的。

　　或许是性别的原因，海德脸上的线条较梅尔斯更加粗犷，眼睛也比梅尔斯稍微有些狭长。

　　但就算如此，两人还是太相像了。

　　倘若梅尔斯身为男子，那就应该是海德的样子。

　　恍然间，梅尔斯发现海德的脸靠的太近了。

　　海德好像也意识到了，他马上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海德低垂着眼帘，修长的睫毛十分好看

　　“自从那天在人群中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无法控制我的思绪。当你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的一刹那，我就后悔了，我应该马上跳下马去找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顿了顿“本来只是奢望着再见你一面，可是真正的见到了，却再也不想让你离开。”

　　这又该如何是好。

　　“但请你不要为此而困扰”海德轻轻的说道，他的目光更加的暗淡了“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现在这样就够了。”他侧过脸“请不要因此而疏远我。”

　　啊，他原来是这样想的啊

　　“我并没如此想过”梅尔斯说道“能了解到自己不是单恋，我非常高兴。”

　　“你、你是说，这是真的吗？”海德突然面红耳赤的说道“真的吗？真的吗？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海德的声音颤抖着“我会当上国王，那个时候请嫁给我好吗？”

　　梅尔斯突然觉得海德笨拙的样子非常好笑。

　　她从来没这样高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