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洪水滔天

5、第四章 敌军袭来

　　夜幕中，“门托罗”号母舰像一只巨大而自信的怪兽，不慌不忙，引导着舰群缓缓前行。舰群中，与“门托罗”同一级别的太空母舰共有五艘，“门托罗”号是它们的首领。这些母舰的周围，簇拥着许多艘中小型战舰。如果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每艘舰船的尾部都闪烁着耀眼的白光，而两侧的屏蔽装置“匹克希之盾”却并没有转动的迹象。稍具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大舰队行进中，成千上万艘舰船所释放出的能量残余最容易被敌人侦测捕捉到，从而判断出舰队的规模、行进方向。为避免过早暴露行踪，指挥官通常会选择牺牲一点行军速度，开启类似“匹克希之盾”这样的屏蔽装置。但这支舰队却没有这么做，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它们正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而保持一定的行军速度恰恰是完成该项任务的重中之重。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该舰队隶属于白鸟星系中最强大的军事联盟——蓝芒座。
　　在白鸟星系里，这场发生在人类间的战争已持续了上百年，期间不知有多少个星体的名字被人从星图中抹去，多少种势力走向没落消亡。而蓝芒座不但存活下来而且发展的势头蒸蒸日上，联盟成员在不断地增加，财力也愈发雄厚。其军队数量之庞大，装备之先进，战斗力之强悍，足以令大多数敌人闻风丧胆，不敢正面对抗。在舰队指挥官看来，沿途经过的这些殖民星球中，绝没有敢主动招惹他们的势力存在，既然如此，何必要那么谨慎呢？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奥多帝国辖下的军事重镇迪米特要塞。奥多帝国是白鸟星系中另一个颇具实力的星体联合政权，是少数几个能与蓝芒座分庭抗礼的势力之一。蓝芒座与奥多帝国争斗多年，彼此间互有攻守。在星图上，迪米特要塞距离奥多帝国都星帕帕瓦行程最短，只需完成两次空间跳跃就能抵达。蓝芒座的将军们早就意识到，如果能攻占迪米特要塞，进逼帕帕瓦，将取得十分重要的战略优势。甚至可以说，一举锁定了战争胜局也毫不为过。
　　然而很久以来，这一设想从未变成事实。由此可见迪米特要塞不愧有“铜墙铁壁”之称。该要塞系奥多前任皇帝西格玛二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精心设计改造而成的半人工星体。这位皇帝曾就读于帝都工程学院，在军事工程学上的造诣颇深。据说要塞内每栋建筑物的选材、选址、搭建方案都由他亲自发起并邀请许多相关专家反复论证通过，力图打造出一个完美的物理防御体系。
　　要塞内驻扎有精锐部队一万余人，士气高昂，军粮充足，各种大型杀伤性武器更是应有尽有，配备齐全。人工智能方面，则由帝国首屈一指的圣影军工承包设计，提供最先进的战斗机器人、后勤机器人、声控传送装置，尤其是覆盖在星体表面的DSR679型智能防护罩，据说还借鉴了一些非人类智慧种族的科技，核弹之类的常规武器打在它上面只能激起一层薄薄的涟漪，根本无法伤及内部。
　　就这样，在几次略显鲁莽的全面进攻以失败告终之后，迪米特要塞好像被蓝芒座给“遗忘”了，针对该要塞重新制定出一份作战计划变成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参谋在制定作战计划的同时必须估算出执行该计划的成功率。他们很快发现再精妙的计划也不能将攻陷迪米特要塞的成功率提高至三成以上。这样的计划就算做出来也不会被通过，还不如早早放弃。
　　然而世界上的事没有绝对的不可能。大约两周以前，一条已经证实的消息令平日里表情十分严肃的蓝芒座军委会成员们喜上眉梢，兴奋不已，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他们得到情报：一位在迪米特要塞内部任职的奥多军高级军官打算向他们投诚。有了内线的帮助，攻陷迪米特要塞便不再仅仅是个愿望，而是可以冒险一试的秘密行动了。
　　于是，参谋部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了一份奇袭计划，并提议由联盟内风头最劲的萨姆金少将负责实施。对于此项提议，军委会很快批复：“准予施行。”
　　过去几年中，萨姆金这位白发碧眸的年轻将领率领着他的直属舰队为蓝芒座开疆拓土，先后已攻下40余个殖民星体，其辉煌战绩给委员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的作战风格以大胆顽强而著称，无论进攻还是防守，每个细节都能做到如教科书里描述的那样准确，无可挑剔。他出身将门世家，军委会中有好几名委员都与他沾亲带故，他在军中前途无量，是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将星。
　　参谋部显然对此次提出的作战计划很有信心，他们认为如果执行顺利的话，与内线里应外合，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迪米特要塞。甚至再接再厉，迅速向奥多帝国都星帕帕瓦发动突袭都能一举成功。有鉴于此，与其让那些资历深厚的老将锦上添花，倒不如把这份功劳送给实力与背景兼具的萨姆金少将，换取日后军委会对部里的支持，也算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一转眼，萨姆金的舰队踏上征途已有十天了。这十天里，他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亢奋，几乎没回过私人休息室，睡得也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门托罗”号的舰桥上。他不是仰着头察看星图计算行程，就是阅读各部门送来的日志摘要，解决舰队行进中的问题。他的身影好像无处不在，受其影响，中下级军官们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认真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于是，许多时候，舰桥上便总是弥漫着一片严肃紧张的气氛。直到一个穿着平民服色的胖子走进来，才会稍微变得活跃了一些。胖子名叫欧伯罗夫斯基，主业是在各势力间游走的军火贩子，一年前被蓝芒座的情报机关招募，此次有关迪米特要塞内线的情报，就是他从中牵线搭桥获得的。
　　“阁下，请告诉我您对这批新引擎的看法？”欧伯罗夫斯基微笑着向萨姆金询问道。
　　“非常不错。舰速至少提高了百分之三十。”萨姆金关闭星图，将视线聚焦到胖子的脸上。出发前，欧伯罗夫斯基先生特地捐赠了一批从其他星系搞来的动力引擎，逐个安装在萨姆金的舰队上，说能有效地提高舰速。现在试验下来果真如此，少将对此很是满意。
　　“那么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喽？为了预祝您此行取得胜利，我们来喝一杯怎么样？”欧伯罗夫斯基变戏法似地从怀里取出一瓶清酒和两只玻璃酒杯，倒满了它们。
　　“在这里，现在吗？”萨姆金有些犹豫。
　　“为什么不呢，将军？我注意到这些天您工作得太累了，放松一下不会有什么坏处。”
　　要不要给这家伙面子？萨姆金想了想，觉得胖子请他喝酒的理由还真难以拒绝。“说得也是，那我就喝一点好啦。”他爽快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酒的滋味不错，少将牵了牵嘴角想展露一个笑容，然而这笑容还未形成便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一名通讯军官突然摘下了耳麦，扭过头看向他。
　　“什么事？”萨姆金问道。
　　“对不起，将军，刚收到灰鸽子发来的电文，特急。”
　　“内容呢？”萨姆金心里出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灰鸽子是迪米特要塞那名内线的代号。而他们约定的联系时间可不是现在。
　　“敌人已经发现了灰鸽子的背叛，他只得逃离要塞。由于事发仓促，能源补给不足，他搭乘的舰船目前滞留在鳄角星域内，急需我们救援。”
　　“有没有提到要塞现在的情况？”
　　“有的，只有一句……您要他做的，他都已完成。”
　　萨姆金松了一口气，事情还不算太糟，但毕竟原本制定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命令，加快行军速度！得再快点！欧伯罗夫斯基先生，接下来可全靠您那些新引擎了。”
　　“它们不会让您失望的，将军。”知道事关重大，胖子深鞠一躬，用沉稳的语调回复：“我向您保证，全速前进的话，顶多再花一个小时您就能见到那只灰鸽子啦。”
　　“不……”萨姆金的目光从星图上一掠而过。“鳄角星域不在我们这条行军路线中，另派一个分队去救援他吧。其余舰只航向不变，直扑迪米特要塞。”他冷冷地说道。
　　听见这话，一名参谋抬起头来。
　　“阁下，派一个分队是不是太少了？鳄角星域历来都是海盗出没之地，据我所知任何一股海盗的舰只数量都比一个分队要多，万一我们遭遇海盗的话……”
　　“那就放弃救援返航。其实我并不关心灰鸽子，眼下敌情有变，必须尽可能地保留战力来应变，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