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尚》别有用心

2、我们一起翻雪山

　　寂年以前应该是有些武学功底的，少林武功学得奇快，比起其他那些从小就开始练的师兄弟可能差一点，但体内那股阴毒也算是控制住了。只是当时一下子中毒太深，手抖得病根还是留下来。
　　刚刚在少林寺住下的时候他曾试图探听过自己的过去，有些事情似乎有点印象，模模糊糊的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像痛经了一样。
　　“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你现在在这里活得自在，要是知道了从前的事很有可能连性命都丢了，又何必再去想呢。”
　　说这话的是当初救他回来的寂微师兄，听起来似乎有点苟且偷生的味道，一想到阴毒发作时的各种痛苦寂年还是忍不住发抖，要是出了这和尚庙，还不等仇家来寻仇，自己可能就被阴毒折磨死了，还不如定定心呆在这里，师兄弟们和他年纪相仿，都是很活泼的年轻人，大家在一起倒也不无聊，寂年想。
　　第二天少年便决定剃度，当真是下了决心忘记前尘，每日诵经礼佛。年复一年，寂年渐渐长大成人，往日的困扰消去了很多，有时候甚至以为他本来的生活也是如此……

　　寂年醒来的时候陆平正在火堆上烤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土豆。原来刚才竟不知怎么的睡着了。少年的表情专注，寂年也不想去打扰，就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火光影影灼灼，把那人的脸映得通红。
　　“呀！你醒了啊！”陆平回过头来，寂年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别过视线，“土豆烤好了，要不要吃一点？”
　　说着就把一堆烤的奇形怪状的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来，尝一下好不好吃。”
　　少年谄媚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寂年其实不是很情愿，但毕竟是陆平的一番好意，也就没有拒绝。
　　“呃，味道不错。”
　　听到寂年的褒奖少年更加来劲了，兴冲冲自己吃了一口。
　　“嗷嗷，好烫。”陆平粗略嚼了几下，然后脸色稍微有点尴尬，然后两个人安静地吃起了土豆……
　　这座破庙供奉的是送子观音，不知为何被人弃置在这里，观音像已经严重掉漆，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隐约能看见观音手上抱的童子胖乎乎的，煞是可爱。
　　寂年才睡过一觉，这时候分外清醒，他走过去抖落蒲团上的灰尘，盘腿坐下开始念经。
　　“我说大师你又不生孩子，拜什么送子观音。”陆平跑过去把寂年叫起来，“不如我来教你一段道家绝学吧，师父和我说过能包治百病，肯定对你的旧疾有帮助。
　　“这……贫僧是个和尚，这么能练道士的武功？”
　　“没关系，道士和尚一家亲，我的武功就是你的武功。来我教你心法，你强我强大家强，明月猛龙过大江……”
　　陆平的一招一式相当不到位，心法还念的颠三倒四，纯粹就是个半吊子，寂年跟着他练了几招，表说治旧疾了，不走火入魔已经很好了，陆平的动作幅度其实还是蛮大的，有点像江湖卖艺的那种，整个破庙都要给他震塌了。
　　两个人练了大概有一个时辰，陆平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样子也有些疲乏，寂年想到他还带病在身就劝他早早休息了。一晚上少年都把寂年抱的紧紧的，寂年半夜被勒得醒过来陆平还在说梦话。
　　“暖炉暖炉，娘，我找到一个大暖炉。”
　　寂年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他还没有想现在这样想大开杀戒过……

　　连续三个晚上陆平都是抱着寂年睡的，白天的时候也几乎寸步不离，两人贴得紧紧的，陆平常给寂年说些师兄弟间的笑话，也不管寂年愿不愿意听。陆平的那个“邪功”练到第二天就没有继续了，主要是因为他把后面的心法给忘了。看着少年神采逐渐恢复，寂年决定再次启程。
　　白茫茫的雪原上找不到任何焦点，两人走得很小心，对话什么的也很少，在这种地方遇上雪崩什么的一定会尸骨无存的。
　　寂年的袈裟全都披在陆平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衣，他的头很光，大雪落在上面直接就滑下来了，陆平觉得他一定特别冷。
　　“大师……啊！”陆平本来想问要不要给他做个帽子保暖，没想到一分心就重重的摔到地上。
　　“你没事吧……”
　　“唔……我……”
　　他是从一个小坡上面摔下来的，爬起来的时候地上一个大大的人形坑，吐掉嘴巴里面的雪，一抬眼，寂年伸出的手就在他眼前。陆平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心理面暖洋洋的。
　　“轰隆隆——”
　　后面的山体上几片雪崩滑下来散落在旁边，两人都吓了一跳，寂年当机立断，拉着陆平开始狂跑，寂年的轻功不算好，带着一个拖油瓶还要注意不要动静太大，一路下来冷汗都出来了。
　　“呼呼。”两人弯着腰喘气，刚刚的雪山确实坍塌了，虽然没有雪崩辣么厉害，但要不是他们跑得快估计现在已经挂了。
　　“咳咳咳……”寂年突然一阵咳嗽，一口鲜血吐在雪地上，颜色偏暗像是淤血。
　　“大师，你怎么了。”
　　寂年这几年练得少林武功早已足够压制阴毒，不会因为跑一下就发作，他只觉得周身发冷也弄不清什么原因，难道真的是然了风寒？还没来得及等他搞清楚原因，眼前一花，就晕了过去……

　　雪还在下，陆平背着昏迷寂年走在雪地里，所经之处没有留下半点脚印。
　　后来他就这样走了两天两夜，身上所有的土豆都烤好了打成糊喂给寂年，自己只吃了一点土豆皮。少年的面容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青涩的脸庞变得成熟起来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身形似乎也高大了一些，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青涩少年的样子了。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樵夫背着柴火缓慢行走于苍茫白雪之间。想必不远处就是秦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