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声三许》SEKRET

10、她•席沐艺

　　我是依赖哥的。
　　妈妈说：当她得知我是紧抓着哥的脚踝出生时，就隐约感到她将有一双亲密无间的儿女。
　　圣经上有相似的双子，称后者为抓夺者。
　　我不排斥这个带有极强侵占性的称呼——对于我，占有哥的一切，已经成了习惯，或者说，是本能。至于外人将它看作兄妹间的情比金坚，我能说什么呢，常理罢了。

　　或许是注定一辈子的事，这个男人忘记了一切却还让我如此放不下。除却偶尔茫然陌生的眼神，与过去无异的小动作、生活习惯、说话的语气……是的，他还是哥，没有像穿越小说里常写的灵魂错位之类的事。
　　可我还是会不自觉的对着镜子说，“嗨。席沐艺。”
　　——只有哥不在身边时才会做的我里头的事，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感受到秦羽墨的威胁时我是做好搏到底的打算的——迎接挑战，是席沐艺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事。
　　可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以至于我可以大肆抹除关于她的一切，做得太容易的一切，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危险——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在做什么，秦羽墨。
　　果然，你在一次次印证我初见你时的失措、慌张。也只有你做得到了。

　　把日历翻过一页，红色的圈格外醒目。
　　我记得，这个你们庆祝了两次的日子，曾经充满欣喜感动的你们的日子，我戏做的最足的日子。
　　相恋三年的纪念日，秦羽墨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纵使放弃哥记起我的机会，我也要尽力阻止秦羽墨的一切。
　　对，我在怕。只有她做到了，凭着哥对她的“一见钟情”，哥所认为的“命中注定”。

　　“哥，放学了要早点回来吃饭哦！”
　　他挑挑眉，“怎么，难不成小沐要亲自下厨？”
　　“保密！”我抓起包扔到他手里，半推着将他送出了门，“好好上课，顺面猜猜咯！”
　　又是习惯地揉乱我额前的头发：“鬼灵精！”
　　微笑着拍掉他的手，保持着这个表情直到看不见。关上门，嘴角的戏份结束。其实我什么都没准备，只是让哥记着我的精心，我的等待就够了吧。
　　我不敢说以后，只想用眼前一点一滴的努力消磨未知。我当然也知道今天做的一切打算只是走到这个关口的自我安慰。容许我有这样的天真吧，这一天或许就会是摆脱秦羽墨的转折点。
　　然而上天就是不肯放过捉弄的每个机会。
　　半小时。一小时。
　　他在电话那头说：“嗯，我马上回来。”让人安心的答复却有着嘈杂的背景。那声音——
　　——是海浪。
　　如果说我的心像朵紧密的花蕾的话，它现在一定呗硬生生地撕扯掉了一瓣，落在地上，瞬间僵硬。
　　那片海，是秦羽墨的领地。
　　我是如此珍惜上帝赐予的新生，多怕秦羽墨用她大海的力量将它摧毁，甚至创造出一个由她主导的新生来。
　　那种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可我还活着，心还在和哥一起跳动着，我不会输。

　　我镇静地坐着，不去猜测将会发生的事。
　　哥醒来后就见过秦羽墨了，不也什么都没发生么。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门打开，熟悉的气息随空气散入。我兀地站了起来，牵牵嘴角：“哥，你回来啦……”极不自然。
　　空气流动变得缓慢，放大了沉默的尴尬。
　　“哥，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你好久了。”我说着上前接下背包，想拉他进门。
　　却是不动。
　　下意识的抬头看他，正对上他冷漠却满了疑惑的眼眸。
　　“小沐，”他盯着我，缓慢而痛苦，“我是有女朋友的，对不对？”
　　此时的我已无法躲闪，但仍不回应。
　　“为什么瞒着我？羽墨等我多辛苦你知道么？”
　　变成怜惜了，他的眼神；变成刀子了，刺中我的心。
　　我也很辛苦呀哥。
　　我伸手抹开他紧皱的眉头，微微笑，“所以，你是相信了她？就算忘记了，怎么可以不相信小沐？”
　　他的眼神变得慌乱。我知道最后两个字不该哽咽的。原来真的是：笑，真的不是我坚强。
　　“沐，你别……”
　　他笨拙地试图擦干我的泪。
　　不该是这样的。从小到大给我擦眼泪早该熟练了的。
　　也许是我不一样了吧。过去的我，会抓起手边的一切砸个粉碎。而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地，无声地哭着。
　　把那个任性讨厌的小沐忘了的事，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