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魔师列传》眠狸

2、第二章 虚伪的天使（中）

　　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劳斯莱斯将莱茵带到了纽约郊区。行驶进一座可以称的上是宏伟，而又刻意装饰成古老氛围的建筑后，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下车后，那位道格拉斯先生没有再露面，而是杰克将他领进了一个被布置的奢华无比的房间。

　　“这是您的房间，先生。”极其简单的介绍后杰克礼貌地退了出去，并关上门将莱茵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真是有钱人啊！”打量着房间，莱茵不禁感叹着。凭借自己家族里那些老怪物们对古董的强烈执着，再加上他特殊职业多多少少要与一些古老事物打交道的关系，不难看出这屋子里的每一个器物，每一件装饰都是颇有年头而且价格不菲的东西。甚至连床头随意摆放的书，都是难得一见的古籍真品。更夸张的是，有些东西是即使花再多的钱也无法买到的国宝级货色，比如这个……莱茵随手拿起桌上有着精细雕刻镶着银边的水晶杯——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御用物品，世上仅此一件而已。拥有如此丰厚的家底，这位道格拉斯先生真不是位简单的人物！

　　不过这位先生也太不尊重别人的隐私了，居然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装满了微型监视器。真不知道是害怕他逃跑，还是这位先生有特殊的变态嗜好。

　　莱茵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小东西。如果他真的想走，这种东西加上隐秘地安排在房子四周的保镖都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他烦恼的是弗洛丝。弗洛的身手莱茵是绝对相信，但对于家族特有的异能这方面弗洛丝是只菜鸟中的菜鸟。而对付门外那些持枪的保镖她的拳脚基本上是毫无用处。现在只祈祷自己这个宝贝妹妹不要轻举妄动，他可不想带个变成马蜂窝的弗洛丝回去被祖父骂死。

　　莱茵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响起，随后是一个礼貌但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亚纳尔少爷请您沐浴后与他共进晚餐。”穿着整洁的女仆面无表情地复述着主人的意愿，然后留下换洗的衣服走出房间。

　　“那个女仆不会是人偶吧！”莱茵自言自语着拿起衣服。是不是人偶也与他无关，他现在好奇的只是那位‘天使’究竟要与他这个控魔师做什么交易。

　　在这个房间附属的大的不成比例的浴室舒舒服服洗完澡后，下身围着浴巾的莱茵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衣服。这个衣服真的是给他的吗？这个领口袖口都是蕾丝的衬衫是怎么回事？这个黑的发亮的高级皮革制服外套又是怎么回事？那个高跟马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就不怕他把这里娇嫩的大理石地板踩坏吗？究竟是哪个疯子给了他这些衣服？今天难道有化装舞会？

　　“唉……”叹口气，无奈地穿上衣服，涣然一新的莱茵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这套衣服对他合适的可怕。虽然有着一张柔和的东方面孔，但是毕竟血液里还流着一半被家族里那些老怪物自豪地称为纯正的日尔曼血统。从某些角度看去，他的五官不免就带着日尔曼人轮廓分明，线条刚毅的特点，奇怪的是两种窘异的风格在他那里却有了惊为天人的融合。而那套衣服如果剔除那些女性化浓厚的蕾丝花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套军装，更把他身上德国血统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哎呀！这样就隐藏不了了。”自嘲地笑了笑，莱茵拨弄着还有些湿的刘海。穿成这样，平日里被他隐藏起来，又被妹妹称为恶劣魔鬼的气质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展露镜子里面。真佩服那位‘天使’，他给的衣服让自己本质真是暴露无遗啊！

　　装扮完毕，刚才的女仆将莱茵带到了餐厅。铺上金丝绣边桌布的豪华长形餐桌上，正享用美食的是他那也经过精心打扮的妹妹弗洛丝和这里的少主人亚纳尔。

　　“哈！莱茵，这个很适合你嘛！恩……最好再带上小恶魔翅膀和尾巴就更加适合了。”有着非常不淑女吃相的弗洛丝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后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谢谢你的夸奖和建议，亲爱的弗洛丝。”看着穿一身深红色低胸贵妇装的弗洛丝，莱茵不由感叹自己家族还真是个尽出美女帅哥的地方。不过是不是该把房间和浴室里都有监视器的事情告诉她呢？他保证这个粗心的丫头是绝对不会发现那种小东西的存在的。考虑到妹妹的暴烈脾气，和自己有点记仇的个性，‘小恶魔’最后决定保持沉默。

　　“对自己的房间满意吗？莱茵。”落座后，亚纳尔饱含善意地问。现在的亚纳尔穿着件被白色蕾丝包围的法国式长袍，让那天使容貌看起来更加的不真实。

　　“我很满意。”莱茵笑笑表示自己对房间的满意。

　　“对于衣服，我很抱歉……那是父亲选的，只有这些希望你不会不习惯。”看到莱茵将眼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亚纳尔解释道。

　　“不，我觉得这衣服很漂亮，而且弗洛丝相当适合这条裙子，看起来更像个淑女了。”

　　听见莱茵提到自己，弗洛丝抬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却奇怪地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暴力动作。

　　接下来就是沉闷的就餐时间。莱茵没有寻问所谓的交易，亚纳尔更是没有提到半个字。聪明的莱茵自然知道餐厅免除不了也会有那小东西。到是弗洛丝的安静让莱茵有些奇怪。她从来都不是淑女的典范，什么时候那么文静了？不过从她盯着莱茵恶狠狠的眼光来判断，那个确实是自己的妹妹，这让莱茵放心不少。

　　当晚餐快要结束时，杰克突然走进餐厅在亚纳尔耳边低语了一阵。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亚纳尔微笑的示意杰克离开后，从座位上站起准备离开的样子。

　　“莱茵，对不起我必须离开了。可不可以8点到我房间来一下？我希望和你聊聊。我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亚纳尔临走对莱茵提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莱茵也礼貌地站了起来。

　　“那等会儿见……”亚纳尔说完离开了餐厅。

　　“你真的要去？”在这里的主人离开后，弗洛丝突然开了口。

　　“是啊！”奇怪于妹妹今天的表现，莱茵不解地看着她。

　　“你小心被这里的老变态生吞活剥了……”弗洛丝一口咬住叉子上的牛肉，边咀嚼边说：“你也知道那种有钱的老头什么变态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已经有个漂亮的不象话的儿子，再把你这个美青年和我这个美少女拐带回家，还让我们穿上这种衣服，你说那个变态会打什么主意？”

　　“弗洛丝，不要一口一个老变态。怎么说道格拉斯先生也是主人，你应该礼貌点。”莱茵只希望现在监视器前的千万不要坐着那位道格拉斯先生。

　　“我说哥哥，你好象对被那老变态看上的这件事情很自豪啊！”摸着已经吃饱的肚子，弗洛丝很不满自己哥哥现在不以为然的样子。

　　“弗洛丝……”莱茵败给了妹妹大胆的发言。

　　“放心吧！你知道哥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反而是你不许轻举妄动。”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莱茵知道她从来都不会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母亲而对自己这个哥哥的关心有丝毫的减少。

　　“你的事情，我不管啦！反正我想快点离开这里。你明白就好！”弗洛丝摆摆手，突然又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离开了餐厅。

　　***

　　用完晚餐，不安分的莱茵在这个屋子里到处乱晃着。没有人阻止他，他也就胆大的跑出屋子在花园里名为散步的胡乱瞧着。有时遇见女仆或者花匠，他们也都是只顾着手上的活，完全将莱茵当做透明人对待。不过莱茵也没天真到认为真的不会有人注意他的的行动。暗中还是会有如影随形的视线，所以只要不睬底线他就是自由的。

　　估计8点快到了，莱茵依约前往亚纳尔的房间。

　　“亚纳尔你说父亲该怎么办？亚纳尔我的天使…………”还没靠近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道格拉斯的声音。当然以莱茵与它的距离，以及那门优良的隔音性能来说普通人是不可能听到里面哪怕枪声的任何声音，但是普通人的耳朵又是无法与莱茵相提并论的。适当的好奇心让莱茵继续听了下去。

　　“怎么了父亲？为什么烦恼？”天使的声音响了起来。

　　“戴维，那个该死的家伙，它居然贿赂众议员，将那个本该给我的位子夺走了！”与内容不符的是道格拉斯的声音没有一点愤怒，反而象只绵羊。

　　“不需要烦恼，父亲……就象以前一样让您的障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天使的声音依旧柔美，莱茵的嘴角却不禁划上了邪美的弧度。

　　“可是亚纳尔，戴维并不好惹……我害怕……我害怕被报复……我害怕失去这里的一切。”道格拉斯先生的声音开始颤抖。

　　“亲爱的父亲，您忘记了吗？我是您的天使，我会保佑您……您不会受到任何报复……您将永远拥有现在的一切。”天使温柔地安慰着他。

　　“真……真……的吗？亚纳尔你会永远保佑我……”道格拉斯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是的父亲……永远……”天使保证着。

　　“哦……我的天使……我将永远忠诚于主，忠诚于你……”

　　打开那扇门，莱茵看见那位初见时不可一世道格拉斯先生正像个最最虔诚的信徒双腿跪地，伏在亚纳尔的脚下谦卑地亲吻着他的脚背。

　　“我打扰你们了？”站在门口的莱茵反剪双手，微笑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啊……恶魔……恶魔……伟大的恶魔……请赋予我力量吧！赋予我财富吧！赋予我权利吧！我愿意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您……”道格拉斯看见莱茵后突然像疯了一样爬到他的脚下疯狂亲吻着他的皮靴。

　　“亚纳尔？”有些不知所措的莱茵对亚纳尔投去询问的视线，而亚纳尔则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父亲……别忘记您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是……是的……我还有事……亚纳尔我的天使，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再来。”听见亚纳尔的话，道格拉斯中了魔似的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让你见笑了，莱茵……”亚纳尔从椅子上起身将门关上：“我的房间不会有监视器，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

　　“洗耳恭听……”莱茵进了屋仔细打量着。亚纳尔的房间比他那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华丽，只是所有装饰的织物都是神经质的纯白色，而且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施，让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供人展览，而不是居住的地方。

　　亚纳尔请莱茵落座，自己又回到了华贵的宛若王位的椅子。

　　“我的希望是……请你帮助我将我从父亲的掌握中解脱出来。” 亚纳尔提出了并不意外，但是仍然让人震惊的请求。

　　“你是认真的？”早在停车场，莱茵就看的出道格拉斯对于自己儿子那病态的占有欲，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但刚才那个虔诚的信徒又让莱茵纳闷，到底是谁控制了谁？

　　“也许，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你不会相信吧！我被父亲囚禁的事情。”明白莱茵疑惑的亚纳尔喝了口茶，给出了他的解释：“在我母亲怀孕时，有个自称魔法术师的人找到了我的父亲。他告诉我父亲可以用降临术让天使附身于他的孩子，庇佑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那时狂热迷恋神秘学的父亲轻易相信了他的话，实施了那个法术。让人无法相信的是在我降生后，而父亲果然如那个人所说在十几年中顺利地往上爬，直至现在成为了纽约最有实力的□□首脑。”

　　狂热迷恋神秘学？看见那位先生刚才的表现，确实不难相信道格拉斯先生是个狂热的神秘学爱好者。

　　“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术师说的是不是实话。”亚纳尔表情不再是天使的微笑，而是带淡淡哀愁的平静：“我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剥夺了我与人交往的权利，不允许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对我的身体的接触，封锁了我对外的一切交往。我就像只小鸟一样被关在这个豪华的鸟笼里，庇佑他在我所不知的世界里获得成功。”天使修长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扶手。

　　“我不甘心……莱茵……我不甘心！如果我不反抗，至死都被他关在这里。所以莱茵，请帮助我，用你的力量帮助我……”亚纳尔又突然激动地握住了莱茵的手。

　　“如我刚才所见，你已经掌握了他的精神，为什么不利用？”莱茵不解地问。

　　“没有用……”亚纳尔摇了摇头，放开了他的手有点沮丧地说：“其他的他都肯听我的，惟独放我自由这一点。这一点在他的精神深处已经形成了强大的保护，我只要一提出他就会勃然大怒。”

　　“你要我怎么做呢？” 莱茵并没有感染到‘天使’的心情，只是平静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翘起了二郎腿。 “我不可能杀人。一旦我控制恶魔杀人，教会的那些家伙就会找我家族的麻烦。你要知道几百年来梵蒂冈就一直对我的家族与魔鬼交易而感到不满，我不能给他们抓到把柄。”

　　“这个你可以放心，在美国这片新大陆上梵蒂冈的势力远没有欧洲来的远大，何况我不需要让我父亲死亡。”亚纳尔微笑着说出了他的意图：“我只需要父亲活着就可以。”他加重了‘只’这个单词。

　　“我知道你的其中一位‘小朋友’最爱的食物是什么——人的贪婪。而支配着我父亲的就是这个。当你的恶魔吸取干净他身上占有领导地位名为‘贪婪’的精神支柱后，极度空虚的他就剩下一具空壳，只有生存本能。”

　　“只有生存本能的傀儡吗？”莱茵突然快乐地笑了起来：“这个是对临终者使用的‘洗礼’，洗干净临终者身上的负面品德，好让他顺利升上天堂的作弊‘魔法’。虽然，我从没在活人身上用过，但是如果你父亲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重的贪婪的话，经过‘洗礼’后变成这样也不是不可能。让我很惊讶，你对我的职业很了解。亚纳尔小天使，我想知道被父亲一直囚禁的你又如何知道我家族的存在，而且那么‘巧合’地遇见了我？”

　　“你说的，莱茵！我是亚纳尔小天使。所以我知道……”亚纳尔顽皮地给了他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既然他不肯说，莱茵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那么，既然是交易，亚纳尔小天使，我有什么好处？”莱茵突然又完全变成了一个惟利是图的商人。

　　“钱吗？亲爱的莱茵，我想那种东西对你实在是没有多大的用处。想想吧！你们家族不可能永远不会与教廷发生冲突。并且具我所知这种矛盾在近十年时有发生。而这里：一个远离欧洲大陆，远离梵蒂冈的地方，我想应该会欢迎你们。我也会在这片大陆上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们。莱茵，我希望我们不是主顾关系，而是朋友，互相帮助的朋友。”亚纳尔诚恳地说着。

　　“一个未来纽约□□首脑朋友吗？那要冒不少风险啊！”莱茵露出了灿烂笑容，嘴角右边的酒窝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投资都会有风险。”亚纳尔提醒他。

　　“亚纳尔我想说，你比你父亲更适合这个位子。”莱茵老谋深算地说道。

　　“多谢夸奖。那么你答应了？‘小恶魔’莱茵？”天使询问。

　　“有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小天使’亚纳尔。”恶魔回答。

　　于是，天使和恶魔达成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