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夜宿流凰》毓雪霏霏

30、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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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一步接着一步漫无目的的踩在雪上，雪地不堪重负，发出“吱吱“的声响，在空阔寂寥的地方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雪花飘零转落，然后慢慢覆盖在他的脸上。呵出的气明明都带上了白雾，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仿佛这白茫茫一片的雪白，都是他产生的幻觉。
　　忽然传来一阵仿佛在空谷回响的笑声，他心头茫然，循着笑声慢慢走去。
　　那个仿佛冰雪雕琢而成的小人抓起大把的雪然后抛向天空，欢欣的笑声也随着雪花飘落下来。小人玩得十分投入，一不小心跌倒在雪地上。
　　流凰看着虽然跌倒却依旧欢笑的小人，心头茫然一片，不知身在何处。
　　「阿凰，你又调皮了。」少年温润的笑容中带着宠溺，他走上前，想要拉起倒在雪地中的小人，而小人却耍赖般的躺在地上，任由少年怎么拉，他都无赖的躺着。
　　少年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目光带着淡淡的责备，「阿凰，地上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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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画面渐渐的褪去了颜色，淡的仿佛一幅飘渺的水墨画，隔着一层水雾，触不到、摸不到……
　　那是梦吧，是另外一个人的醉人梦境。
　　他有些恍惚，似梦似醒的沉睡。恍惚中似乎有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覆上他的额头，他不敢睁开眼睛，怕又是自己的一场浮梦。
　　那人微微将他扶起，仿佛怜惜似的将他抱在怀中，仿佛呢喃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阿凰……我的阿凰……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他仿佛猫咪一样蛰伏在那人的怀里，他听着他的声音，几乎要忍不住落下眼泪，最终却只是紧紧的闭着双眼，声音微不可闻，“阿毓……”
　　那人的身体一僵，淡淡的苦笑出声。温暖的气息渐渐消散，那个人仿佛从未来过，也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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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凰似乎已经从失去苏毓的悲恸中活过来了。只是他变了，变得淡泊如水，任何事物都不能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看人的眼神也仿佛是在看一堆死物，没有丝毫的感情。
　　可是赤璃与九央却很庆幸——至少能感觉到他是活着的。不会像那时一样，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仿佛一具空有呼吸的尸体。

　　“阁主，你会回去找眠月么？”九央眨眨眼，语气仿佛怕惊扰了他一般的小心翼翼。
　　流凰微微怔住，皱着眉头仿佛思考的样子。良久，他好像才想起来“眠月”是谁一样，后知后觉的动了动唇，最终却只是沉默，仿佛在思考一件难以决定的事情。
　　“阁主？”见他出神的样子，九央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他却仿佛失去了听觉一般，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
　　九央满心酸楚的看着他，他微微低下头，从心尖穿来的疼痛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痛得他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发颤。他张张嘴，所有的话语却都变成了凄苦的笑容，他咽下涌上鼻腔的酸意，抬头注视着出神的男人。

　　良久，流凰才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眼中的泪滴似乎有千斤的重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支撑它不落下。九央觉得这样自己十分的奇怪，为什么总忍不住眼泪呢？
　　流凰看着低着头九央，他微微抬手，想要拍拍那单薄消瘦的肩头，最终却只能不着痕迹的落下，只留下一声清浅的叹息，“走吧。”
　　少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看着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终究是无法离开这个人，就算知道结局是灰飞烟灭，他也依旧甘之如饴。

　　到了神仙府的门口，流凰忽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庞大的府邸。
　　偌大的一座宫殿坐落在群山中，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处处彰显主人的奢侈华贵。
　　流凰略为蹙起眉尖，转身离去，竟是半分留恋的姿态也无。
　　九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身之际却看到了容颜冰冷的少年大步向他们走来，声音冷清依旧，“就这样走掉，不怕赤璃发怒么？”

　　赤璃身为魔君，魔界中的事物自然要一一处理，最近突然多出一队不知所属的妖物，大肆的抢掠魔族的贵重物品，却从不伤人。赤璃本不予理会，可是日子长久，那群妖物还是没有收敛的意思，赤璃不得不赶去处理。否则流凰想要出神仙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你想阻止我？”流凰淡淡的开口，就算是神力尽丧，他也依旧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这是长久处于高处而养成的气势。
　　少年却并不在意他的质问，微微勾起了唇，模样竟与苏毓有七分相似，流凰不由得微微怔忡。
　　“我不会阻止你，我是你救下的，你要去哪里，我自然跟你到哪里。”

　　流凰移开视线，淡淡道，“如果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出手的人是赤璃。”
　　“是啊，我跟着阁主就好了。”一旁的九央也忍不住开口劝阻。没有一个人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多一个优秀的人伴随左右。
　　“吵死了。”少年凝眉，冰冷慑人的气息让九央缄口不语，见他不再说话，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流凰，“是你让他出手救我，那救我的人就是你。我自然要跟随你。”
　　见他坚持，流凰也无意理会，他也不再开口了，在九央委屈的目光下迈开步伐。少年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懒得理会自己了，于是也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