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教团 ...
-
安杰利卡揉了揉酸疼的肩，伸了个懒腰，看着另一边手连在一起的两个家伙。方才她进行了从出生起最不愉快的旅程，全拜这两个家伙所赐。
银发青年似乎是犹豫着想跟一旁的金发精灵说什么但对方眼神茫然地站着发呆。于是青年叹了口气。王城边缘，阳光在两人——不，一人一精灵的发上跳跃，炫目的光彩争相辉映。
你还在哭吗？伊桑想问，可一想精灵倔强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哭过，便轻轻放下了试图为她擦泪的手。精灵从一开始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到现在完全是讨厌他的地步。伊桑为这个事实心烦不已，挠了挠头发，决定赶快回教团赴命。
精灵比他动作更快，而且在做了一些准备之后无比熟练地进了教团。
“伊桑牧师，辛苦了，愿女神保佑你这纯洁的心灵。”
伊桑木然看着艾诺喜悦的脸，不知为何，内心竟没有一丝放松。他转头看向精灵的脸，可对方完全没有看他。她似乎在发呆，夜晚发光的皮肤如今在教团明亮的华灯之下竟有些透明了。这灯是谁买的，这么铺张？他望着精灵几乎快消失的面孔有些气恼地想。
“在教团如此困难的时刻，不论是教皇派还是神殿骑士团，都需团结一心——伊桑牧师？你又在听吗？”
“呃。”伊桑马上转头，“呃……对不起……我只是在想关于这次事件的事。”
艾诺皱眉：“伊桑牧师，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有，你身边这位女士是？”
精灵先反应过来，用左手轻轻拨开耳边的长发，露出方才一直小心隐藏的尖耳朵，是她自己提议的，人类与精灵之间的关系还没达到精灵可以大步踏入人类最道貌岸然的组织内部。此刻将发放下，让艾诺看清自己的样子。
“特里亚纳？”艾诺吃惊地叫出声。
伊桑瞪大了双眼，他吃惊的不是身为教团目前代理人的艾诺知道精灵的身份，而是特里亚纳这名字，他知道。
“你是几个月前为前主教做事的特里亚纳？你是城中唯一能自由出入王城的那个精灵冒险家？”
塔里亚纳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对艾诺道：“我是来参与金龙死亡事件调查的。我希望作为交换，教团能不再派人去【船长达兰特的根据地】调查。”
“这……这似乎？”
“我是事件关联人。”特里亚纳有些哀伤地说，“从头至尾，我全都目睹了——我敢保证这世上唯一能还原真相的生物，仅我一个。”
“海龙？”
“是，我看到金龙与它战斗，并且那家伙重创杰……金龙。金龙与它殊死搏斗，最终稿金龙战死，海龙萨芬特拉重伤退却。”
男人逼问的声音充满愤怒，啪的打了一下桌子。伊桑看着这些平日里绅士而恭敬的圣职者们在特里亚纳不紧不慢的述说中已快要疯狂，不禁有些好笑。
“金龙的力量如此强大，怎么会输给萨芬特拉？？”
“金龙不是一手遮天的怪物，怎么可能拥有足以让你们永远安全的力量，他也没有义务保护你们人类，别把别人的正义感扭曲地理所当然！”
“你！精灵，我警告你，这是人类的王城！”
“我知道啊。”特里亚纳悠闲地玩起了头发，“所以我正在回答人类最神圣的组织的最高领导者，虽然……是暂时的。”
艾诺的脸色有些难看：“特里亚纳，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回答我们的问题，那刚才的约定，就此作废。”
“……”特里亚纳收敛了开玩笑的口吻，“那好吧……”
听了事实的伊桑只觉得天旋地转。
在【黑暗大君主练兵晨与黑龙战斗后失明的金龙，不顾自身安全平定霍乱，在几月前的战斗中被萨芬特拉偷袭，不幸牺牲。
这是整个事件，最合理的解释。
谈话最后艾诺问特里亚纳；“那主教呢？他在这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引领死亡，布置陷阱，最后逃走的——你们人类的背叛者。”
艾诺无法置信地大吼：“骗人的吧！伊格纳西奥主教虽然背叛了教团，可要说他背叛人类，也太……”
“真是的，所以我才讨厌人类。不，应该说是教团。”特里亚纳小声嘀咕着，欲走，伊桑急忙跟上。离开时他听见艾诺念叨着：“杰克……赛德瑞……现在变成了伊格纳西奥主教，教团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你打算去哪？”
夜晚来临，伊桑忍住奔波一天的疲乏问她。
“还能怎样？”特里亚纳耸了耸肩，“我又不能离开你，连旅店都去不了。”
伊桑莫名心里一暖。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吧。”当他发现这话的不妥时，红了脸窘迫地看向特里亚纳。对方脸色未变，淡然说：“好啊。”
他想起就像王城里那杂货商说的一样，精灵迟钝地可怕。无奈笑笑，伊桑开始向前走。
【神圣天堂，西部】
安杰利卡第一次跟踪他到房子门口，惊呼过：“哇擦我想打土豪分田地！”同样的一栋房子，特里亚纳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伊桑家本来就是贵族，当他出来历练时，父亲给了他这套房子的钥匙，只他一人住，在王城角落，很安静。
特里亚纳看着房子有些困惑：“你是不是所谓的‘少爷’？普德利镇可没有这么花哨的建筑。”
花哨？伊桑一个趔趄。
“这里是书房，这是浴室，这是卧室……卧室的床很大，你放心我会看一晚上文书的……”伊桑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努力向特里亚纳介绍着。
“为什么要看一晚上文书？”
因为我不敢和你一起睡……伊桑自觉地闭上了口。
特里亚纳随意打量了一下，就不感兴趣地开口：“我困了。”其实精灵根本不会困，只是她想，按人类的习惯。这时是应该进行休息的时刻。或许沉睡能让她安静一会。
一直战斗，一直戒备，一直麻木地看着幽灵船上空那片漆黑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她真的需要休眠。
“嗯，好，你要不要沐浴……沐……”伊桑的脸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
“没！”伊桑真想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为自己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龌龊想法。他有天天沐浴的习惯。不过今天只能随意洗漱一下了。
特里亚纳才发现原来除了全身沾满血之外，也应该每天清洗身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尽管还算干净，但她清楚内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洗净了。
她沉默了一下，放弃了。
既然躯体上已沾满别人的鲜血，为什么还要妄图洗清罪孽？打着制裁的名号，因此可以将别人的尸体视为光辉的印记，人类的教团，从来不会逃离这一点。
正义是什么？女神的意志？神的代理人？你们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特里亚纳从内心发出一声冷笑，看着左手与自己相连的年轻牧师。灯光在他脸上形成一片温和的投影，他正专心于教团的文书之中。
她静静地躺在年轻牧师的床上。茫然而冰冷地看着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教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