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JM的情书》迟延

22、Eyes On Me

　　“喂，你姐姐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好啊你，一天没见，胆儿肥了少啊。”
　　“刘遇！你要是敢挂老娘电话，老娘打爆你的头！不信试试！”
　　“赶紧过来一趟。”
　　“少胡扯！你能有什么事？不是图书馆就是自习室，有点出息好不好！好好一个三天假期就白白浪费！”
　　“来我家。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做饭……是吧？”
　　“我不会？哈，笑话！老娘叫你来就是切磋厨艺的，当心输得连内裤都没了。”
　　“哼，让你开开眼，以后还好意思和别人说你会做饭！”
　　“你坐车到天河公园，我在那儿等你。”
　　Tiger啪的一声按掉手机随手扔一边，继续呼呼补眠。

　　转了两趟车，花了两小时车程，刘遇急急忙忙赶到天河公园时已是十点半。假日的公园人来人往，临近正午，骄阳似火，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处却是刺骨的寒冷。
　　刘遇站着等，坐着等，走来走去等，等了大半个钟头都没等到Tiger姑娘现身。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的无人接听。
　　刘遇无奈，只好凭着记忆，循着Tiger偶然提过一次的地址摸索着寻找。
　　终于疲惫地站在这个疑似地址的门口，刘遇看着门口那两大盆生气勃勃张牙舞爪的仙人掌，松了口气，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物随人性，这是不变的真理。

　　他牙咬切齿把门铃摁得声响不断。
　　“叮咚叮咚叮咚……”
　　好一会，他听到一声震天粗口从薄薄的门板后传来：“操！”
　　猛然间，大门洞开，Tiger顶着满头鸡窝，凶神恶煞的表情地出现在门边，一句没来得及刹车的骂声自行溜出嘴：“妈的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大清早的……”
　　话的后半句在她看见刘遇阴云密布的黑脸之后，被用力吞了回去。
　　刘遇正要质问，就被一股神力扯住手臂粗鲁地拉了进屋。
　　Tiger急吼吼地拖着他直奔向前，刘遇跌跌撞撞，不是险些摔倒，就是差点要摔碎这里那里摆着的小玩意。
　　终于前面的姑娘停住脚步，刘遇才勉强站直。眼前这处空间装潢得很温馨，宽敞而明亮。淡黄和灰蓝相间的锦砖铺满墙壁，映衬着鹅黄的厨具，是清新而洁净的味道。
　　这是一个厨房。
　　有人在背后轻轻推他一把，刘遇慢慢走上前，回头看一眼Tiger。
　　Tiger露出大颗大颗白牙，“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大厨。”
　　刘遇翻个白眼。
　　“傻愣在那里干嘛！快啊！老娘都饿死了！”
　　“你不是说‘切磋’厨艺么？”刘遇把“切磋”二字咬得嘎嘎响。
　　Tiger随手一指厨房垃圾篓里油腻腻的一堆快餐盒，说：“喏，和我昨天叫的‘张记’赛一赛。”
　　刘遇重重叹口气，而后摇着脑袋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刘遇取出冰箱里的菜，细细冲洗，Tiger歪站在一边，靠着门框无聊地看，大打哈欠。
　　“昨晚几点睡的？怎么睡到了中午？”
　　“别提了，昨晚去孙希家过的，折腾个半死，早上才回来。”
　　刘遇满头黑线，“你就不怕你爸爸打到孙希家去？”
　　“我爸那个死鬼在外面鬼混，一天一夜都未归，还不是和我一样。他有什么资格说我，哈……”Tiger哈欠连连，眼泪汪汪地回答。
　　刘遇剖鱼的手顿了顿，胃里忽然有苦涩的味道泛起来。

　　“黑眼圈忒浓了，脸色也菜黄菜黄的。”Tiger掏个小镜子左右照，龇牙咧嘴做鬼脸。
　　“别太乱来了，节制一点，纵欲过度很伤身。”刘遇忙不迭清理掏空鱼的内脏。
　　“废话，纵啥不伤身？”Tiger挑眉。
　　刘遇正把鱼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肩膀上忽然伸出一张脸来。
　　那张脸上的笑容实在欠扁，看得刘遇手臂爬满鸡皮疙瘩。
　　“嘿嘿嘿……”
　　刘遇懒得理她。
　　“哈哈哈……”
　　Tiger捶墙大笑，笑声震耳欲聋。
　　刘遇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
　　Tiger重重地在他的肩膀拍打几下，大喇喇地高声嚷：“操，今天难得被一枚处男教训要节制，要少纵欲。处男……老娘多久没见过这种生物了。”
　　“小处男，你是不知道欲的好处，你以后尝到了滋味，绝逼也得纵！”Tiger语重心长，眼神围着刘遇打转。
　　刘遇满脸涨红，低头专心于手上的食材，不打算回话。
　　“以后叫你刘处，哈！”Tiger拍掌笑，“多好的名字。”
　　“对了，刘处，打过手枪没？别忽悠我说你没打过啊！当心老娘扒了你的裤子听到没有！”
　　刘遇心里狠翻白眼，将沉默是金的箴言贯彻到底。
　　“当你默认喽！”Tiger兴趣盎然，继续追问：“左手右手？右手吧？时长多少？几岁开始的？性幻想对象都是谁？男的女的？”
　　刘遇低头默默切鱼片。
　　“老实说，幻想过我没有？”
　　刘遇想喷这头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的母老虎一脸黑血。
　　“哦……”一个字的语调绕来绕去，阴阳怪气，Tiger摊开手背，看着自己涂黑的指甲悠悠吐字：“老娘知道，不就是那谁，江某人么……”
　　这一句像巨石投入心里的湖水，扑通一声振聋发聩。
　　刘遇身形晃了晃，摁住鱼的左手手指不及撤出，右手已经刀落。
　　哗的在食指上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汨汨鲜红染上了雪白的砧板，浸入了半透明的鱼肉，红红白白，是红梅落入白雪。
　　刘遇闷哼一声，放下菜刀捂住手指。
　　Tiger听得那声音立刻几步跨过来，看见他淌着血的手指，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紧紧皱住眉头，半张着嘴，她脸上的表情有难得一见的脆弱，像是要马上哭出来。
　　她忙紧紧拉住他，结结巴巴地问：“刘遇，我开玩笑的，我……我没想到你已经这么……你、你没事吧？”
　　刘遇垂头盯着那手指，神色呆呆的。
　　“待着别动，我、我去找医箱……”话音未落，Tiger就立刻转身要跑。
　　“我不是处男。”刘遇轻轻说。
　　“什么？”Tiger站在几步外回头，满脸疑惑，瞪着眼睛看他。
　　“我说，我不是处男。”刘遇用尽力气大声喊道。
　　同时，“咔嚓”一声门响传来，门板被大力推开，李之肃站在门口，拉长脸向两人投来严厉的目光。他身后一闪，走出了双手插口袋，背着吉他盒，满脸无所谓像在悠哉看好戏的江云轩。
　　刘遇抬眼就与他的眼神相遇。四目相对时，刘遇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声声撞在耳膜上。
　　他的笑容真好看，刘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