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S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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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老师还没到，红发女孩在教室最后两排走了好几圈，眯着近视眼把聊天的睡觉的看小说的同学全部仔仔细细看了两圈，才沿着墙壁，慢慢踱步向前排。
最后停在第一排，盯住死气沉沉趴在桌上的刘遇和他身边的空位时，她已是怒不可遏。短短毛发几乎炸起，凶猛犹如一头母狮子。绝对的战斗力强大。
“好啊你！小。兔。崽。子。”Tiger咬牙切齿，拳头拽得死紧。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刘遇依旧脸向墙壁，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
直到耳里突然惊雷一样响亮地劈下一串从刻意压粗的嗓音发出的音节：“操！明明告诉你老娘要睡觉，让你占最后一排，你他妈的偏偏选第一排！故意和老娘做对啊你！”后领同时被抓着大力向后拖拽，他才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回头看这个比自己还爷们的姑娘。这个不像姑娘的姑娘。
惯于颐指气使，崇尚暴力，总拳头粗话解决一切。粗暴而直接。
自相识以来，已经前前后后一个月有余，被她差遣着占座、抄笔记、解释问题等等，此类事件不胜枚举。甚至她指示着刘遇将她所有的教科书都搬到他的宿舍，然后每节课帮她带好课本去占座，接着又带回来。如此往复。
这姑娘是看好了要找我这颗软柿子捏了，刘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挥舞拳头张牙舞爪，活像只小老虎的，名叫Tiger的女孩，心里无力地想着。
平时总本着让让女生的想法，一直迁就着她，好玩似的配合着做做被她吓到的样子，今天却是不愿搭理了。
刘遇只偏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又一言不发地继续趴倒，脸朝向女孩身侧白森森的墙壁，合上眼睛。这样寓意明显的拉开距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这在Tiger女王的眼里，就成了死小子瞧不起她的有力证据。怒气一时更是“噌”地冒上头顶。
她迅疾而有力地张开右爪，细瘦的拇指食指不由分说地卡住刘遇的两颊，虎口抵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一带，逼着刘遇眼睛看他，嘴里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给老娘装死人呐！看来这些天老娘对你太客气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他妈的要骑到老娘头上来了！”
本是电视剧里标准的恶霸姿态，为山贼强盗贪官一脉相承，现在由这么一个相似娇小，实则力量惊人的女孩做起来，却也气势不减。
只是效果不大。
刘遇眼神灰暗地瞥他一眼，复又没精打采地垂下去。寒冬里霜打过的茄子和他比起来，都算精神的了。
女孩正欲再发作，年轻英俊的英文老师就步履轻快地迈进教室，笑容可掬地同大家打招呼。女孩顿时闭上了嘴，马上就着第一排靠着墙壁最里的空位乖乖落座。
刘遇依旧似乎无知觉地瘫在桌上，一动不动。颓成了一滩人肉烂泥。
忽然，他感觉到耳朵暖暖，是有人凑过来在自己的耳边说悄悄话似的咬耳朵：“喂……”
刘遇怕痒似的摇了摇脑袋，不理她。
“刘遇……”女孩继续追过来贴着耳朵言语。
刘遇睁开眼睛，空洞地瞥一眼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孩。
后者前一秒还眼睛瞪圆气得要把人吃掉，现在却早已收了脸色，露出几分阴霾过后的笑意来。
刘遇被这笑容吓得来了一两分精神，想着这姑娘一定正琢磨着什么更阴毒的招来整自己，背后寒毛根根立起，寒气直向肝胆逼近。
见他终于睁开眼，女孩乐了，露出大大的笑容，重重地捏了捏刘遇的脸颊：“谢啦！”
“啥？”刘遇躲闪着她的魔爪，心里蹦出这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呆呆地望着她，要不是手麻了，他想立时掏掏耳朵。
看着唯一的听众瞪大了眼，明显不似刚才那样萎顿，女孩心里油然生出满分的成就感：“谢谢你了！”说着，像是语言没能充分表达自己的谢意似的，她还动用肢体，出手大力拍拍刘遇的肩。
刘遇边慢慢揉着自己疼痛的肩膀，边皱眉看Tiger撑着脑袋看黑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和她自己刚才完全相悖的语言：“不过，如果占的是靠中间的，就更美了！”
刘遇瞪大了眼睛：咦，眼前这红透的耳朵是怎么回事？母老虎放下爪子收起利齿，伪装成家养猫咪是要怎样？还有这空气里浮动的娇羞气息，到底是在干嘛？
刘遇抖擞了几分八卦光辉，眼光顺着姑娘直愣愣的眼神往前慢慢游走，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讲台上正沐浴在落日余晖中侃侃而谈的年轻老师身上。
顿悟。
刘遇露出了然而又无奈的微笑。
“All right.In this lesson,we are going to talk about American pop culture.But before that,Let's play a game first.”(这一课我们将要学习美国流行文化，但在此之前，先玩个游戏。)
老师大致说了游戏的玩法，即选一个同学上去讲台，在他（她）额头上贴张写了人名的便笺来猜，他只能问是否问题，由其他同学来回答yes or no。
虽然女同学们都跃跃欲试，急于表现。老师还是坚持随机抽点，称这样公平些。
他拿出班级名册，朗声念道：“李芳芳。”
无人应答。
刘遇捂着肚子在桌下闷笑。
“李芳芳同学，在吗？”
“有……”Tiger拖长了音调，狠狠瞪了刘遇一眼，应答得不情不愿。末了还狠狠掐了刘遇的手臂一下，才磨蹭上台。
额头被贴上用马克笔写着“George W Bush”的白纸，傻站在讲台上，Tiger问了大半节课都没猜出来，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在哄笑声中悻悻地回去座位。
刘遇正喝水，看见她吃瘪的表情“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水。
姑娘积攒的怒意全面爆发，火力全开：“我靠这他妈的什么臭老师，不知道随意叫女孩的名字很没礼貌么！”“我操，那什么洋鬼子……老娘不知道又怎么地了！”“刘遇你他妈的还笑！”
“不准笑！”Tiger拿书狠砸刘遇的脑袋。
“哈……”刘遇躲着书本边笑边求饶，“好，好，不笑了！芳芳……”
“□□X！”中文名字李芳芳，英文名Tiger的红发女孩暴走。
第二节课，俩人都颓废下来了。趴在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你一言我一语，总是各说各话，你讲你的，我谈我的，言语毫无交集。却似都分毫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终于，刘遇好奇问道：“Tiger，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有屁快放。”
“你为啥会叫芳芳？”见女孩又要开骂，刘遇忙堵住她的话头，解释道，“我知道这不由你决定。纯粹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哈哈。”说完，还觉得自觉幽默似的干笑了几声。
正在刘遇认定自己一定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就听到身旁传来幽幽的答话：“因为我爷爷是萧芳芳的头号粉丝。我恨死了！”
刘遇强忍正欲溢出嘴角的笑声，附和地点点头，高声说：“嗯，理解万岁。”
他们两人个性如此不同，言语行动少有心平气和，相处模式亦非十分愉快。
但在外人瞧得分明，早已认定，这两个怪胎，只与彼此往来。
他们已经无知觉地成了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S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