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帝国]人间冷处》安卓月

4、四

　　四

　　狄大人一改先前的散漫，盘腿坐直，拉住薛大人的双手，眼中放出奕奕的光辉。“这个案子很有趣，你快继续说下去。”
　　“……我可还没说到案子哪。”

　　此案原本并不在大理寺的主管范围之内，只不过驿馆的一名侍女也就是第一发现人的二表哥专门负责裴司正的茶水与热毛巾，刑部便善解人意地站开了，毕竟谁也不喜欢骨质疏松。

　　于是薛大人继续有条有理地介绍起来。

　　所谓的案件本身确实发生在当晚，然而正本清源，又能追究到三年前的夏夜。就在案发第一现场的湖边，有一名新来三个月的歌女死亡。据说只是在酒席间受了客人的揶揄，愤而投水自尽。然而蹊跷依然存在。
　　蹊跷自然比较离奇，根据驿馆的侍女与死者的同僚反映，死者来到驿馆唱歌的三个月前，曾经有人听到林中传来歌声，歌词大约是“酒已浓，歌未成，红烛曾照佳人影。裙儿紫，领儿青，谁怜翠袖湖中冷。”而死者被捞上来时，她正穿着湿漉漉的翠绫上衣与紫绢襦裙。

　　“听起来像是水鬼找替代。”
　　薛大人一拍大腿。“可不是，当时刑部就以投水溺死这样结案了。”
　　狄仁杰从怀中摸出一粒什么，捏爆，满意地听到清脆的噼啪声。“死者才来三个月，红不红呢？”
　　“妆成每被秋娘妒，曲罢曾教善才服。”薛大人宛如被什么附体一般，出口成章道。至于若是哪里让你觉得这样那样似乎总有些违和之处则属于细枝末节的技术问题，自然不在追究范围之内。
　　“真是可惜。”狄仁杰露出不胜神往的表情，“三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入狱……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你问死者红不红，我答很红。”
　　“对。所以死者是被人杀害的。”
　　“被人杀害的？不是水鬼找替代？”
　　“笨！”狄仁杰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头上一拍，“你见过水鬼吗？”
　　薛大人耷拉着两颊的肥肉，摇头。

　　于是，狄仁杰有条有理地解释起来。
　　“假设确实有人听到林中歌声。那首歌的最后一句：谁怜翠袖湖中冷，被人听到是三个月又三个月前的冬天，而死者死于夏天。驿馆的湖是人工挖的，并不很深，而近年来天气一年比一年热，我曾在夏天下水游泳过，被太阳晒一整天的湖水不但不冷，反倒十分温热。如若真是按水鬼找替代来看，死者的情况并不符合歌词，只不过有人故意附会而已。”
　　“原来如此，似乎有些道理。”
　　“岂止有些道理？”狄仁杰又加了重重一掌，“此外，歌词也被听差了。应当是‘唇儿紫，脸儿青，谁怜翠袖湖中冷’才说得通，没有什么紫裙子，分明是被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