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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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五王爷某一日突然上了折子辞去了朝中官职，只带着一幅画重回了江南。这五年来祁安一直不敢相信子期真的就这么不在了，一直派人四处寻觅他和越夕元的踪影。后来回来的人说找到了越夕元的下落，不过他却和礼王祁清在一起，一驾马车天南海北的走，但是他们身边却没有子期。再后来，祁安的信心越来越小。慢慢的，心里的一个始终不愿意相信的真相不断侵袭着自己。每个白天祁安不断醉心于政务自残一般的揽下下数人也做不完的事务，皇帝数次劝说最后也拿他没有办法。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对着早些时候子期的自画像傻傻的看着，时常彻夜无眠。
日子久了，皇帝和几个亲近的人看见祁安这般的自残十分的不忍，常常去他府里陪他说话，试图宽慰一下。怎奈每次一说到让眼前这形容憔悴的人多休息，他就苦笑不语。人们不知道若是祁安不去做些什么将这时间填满了，他的心就会针扎一般的痛，那人的音容相貌总是会在眼前闪现，抓不到也放不开，恨不得就如此随他去了。终于在某一日祁安累得晕倒在议会的御书房内，皇帝忍无可忍派人强押着他会王府修养。怎知第二日他就递上了一份折子要辞官南下，皇帝和几个兄弟商量了半晌最终也觉得这也比在京城活活把自己折磨死要好，于是准了他的辞呈，让他去江南修养些日子。
三月的江南，绿草茵茵，街道上人声鼎沸，仍是一副太平景象。花开一岁，来年仍是大好风景，只是物是人非，徒留记忆岁岁年年消磨人心。
沿着繁华的商业街，细细踏过每一块青石板路，看两侧各色的商铺琳琅满目，祁安一手握着带来江南的画卷，仿佛就是牵着子期的手一起体会江南的繁华，隐没在热闹的人群之中。路的尽头是望江楼，江南第一酒家，来到江南的数月里祁安每日都在城中漫步，最后都会走到江边的望江楼一直呆坐到日暮，桌子上仍是那幅不离手的画卷。
不是为了弥补什么，更不是要履行当日承诺的那些话，只是很单纯的想要牵着子期的手走过繁华的街市，看他新奇的逛遍每一处商铺，看他吃一粒桂花糖后笑弯了的眼睛；只是想在逛累了的时候，坐在这里，看楼下热闹的人群，看远处琳光徜徉的江水。不知觉间，祁安突然意识到他是多么想带着那人看遍人生的繁华景致，走过欲望与成就的名利场，踏遍万里山川，而最终能够携手隐没在这繁华的沉静里，花开花落，日日年年，祁安慢慢展开五年来陪伴陪伴自己的画卷，画中伊人独立，一抹淡笑褪尽芳华，遗世独立，“怎见倾城随水流安，缘溪长在期色归平”，溪水仍在，祁安仍在，平静的岁月里子期却已不在……
这一日，祁安仍旧坐在窗畔，包厢门轻轻被人推了开，刑易侧身进来单膝跪下，在仍就呆望窗外的主子耳边细声说了几句。就见祁安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细思，站了起来，沉声问道：“这消息可是准确？”
“不会出错的，路七几日前就发现礼王和越夕元回到江南。礼王虽然辞去了江南的封地，但是这里仍是他的老家，所以奴才也没有多想只是派人悄悄留意着礼王府的动静。但是昨日，路七发现王府大量购置了一批药材，奴才找了城内几家药铺发现这些药材除了一些补药之外就都是治疗心疾的药材。”
祁安强压下强烈的激动，尽量稳住心神，立即派刑易遣人进礼王府。礼王府内已经没有老人，如果礼王和越夕元二人没有人生了重病，那么这批药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进了王府？
当夜祁安从刑易那里得知派进王府的人看见下午的时候祁清站在院子里练字，不像生了病的样子，倒是一直没有见到越夕元。但是晚上却见越夕元一起和祁清用了膳，脸色岁不太好但也不是生了什么大病的样子，更像是没睡好累的。祁安越发不能控制中心中强烈的念头，希望好像是烈火在他心中热烈的燃烧着，却越发的让人不安，让人恐惧，恐怕真相又一次的让人失望。希望和对失望的强烈恐惧令千军万马前亦不变神色的五王爷焦躁不已，背着手在屋内踱步，而那双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当最后一滴蜡滴在了烛台中，清晨一抹熹微的光也照进了屋内，一夜未眠的祁安终于无法在克制自己，犹如在黑夜里盘旋的飞蛾最终决定扑进火中或是得到光明或是就此化为灰烬。一阵风过去，房门吱呀的咣动了一下，屋内只留下了冒着青烟的红烛。
祁安随着刑易从后墙跃入礼王府，其实当昨夜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就想过来了，但是害怕这一切又是黄粱一梦，祁安整整一夜的挣扎都不敢来一看真相。五年了，无数次的失望几乎已经让他绝望，其实潜意识里祁安都不敢相信那人还能留在人世，还能够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
清晨，王府内只有几个早期的下人清扫着院落。越过礼王居住的主院，二人在屋顶上悄悄行进，仔细观察每一处院子。过了主人居住的主院，就是礼王府内的花园，而花园的左后方是一处十分精致的小院。院子里十分的干净，像是有人居住且被照顾的十分精致的样子。院子不大，却自带厨房，园中凉亭盆景全具也十分的安静，也没有下人进进出出的样子。二人一对眼色，都觉得这处有可能是越夕元的住处，若不是…祁安深吸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跳入了院中。
祁安走到小院主屋的门口，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门一开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自己努力压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轻轻来到床前拂开帘子。细细看了一眼床褥下的脸，一瞬间失而复得的狂喜令祁安无法克制的哭了出来，恨不得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上天对自己又一次的仁慈，祁安颤抖着双手将床上的人紧紧的抱紧了怀中。向来刚强内敛的王爷竟然想个孩子一般的哭了出来，抱着怀里更加瘦弱的身躯，闻者熟悉的药香，祁安觉得这怀中的温暖竟然是如此强烈的深入了自己的骨髓，自己的灵魂，是今后人生的唯一的诉求。如果自己再次失了他，再不用疑问，天涯海角他也必将生死相随，永远再不要分离。五年行尸走肉的日子是他对自己的惩罚，日后无论在哪，只愿人间再无离别。
哭了半晌，祁安才将怀里的人仔细扶了出来，子期早已被他弄醒，此时目光相对竟似乎没有这五年的隔阂。怀里的人比之五年前更瘦了，祁安轻轻将他抱在床头靠在厚厚的被榻上，自己下了床，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子期的一只手，默默无语。很想祈求子期的原谅，很想重新的到子期的温暖。但是感受着子期的体温，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微紫的嘴唇，自己竟是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了。知道他还活着，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救赎了，日后只希望能够默默的在他身边照顾他，哪还有脸祈求原谅。
门一下开了，越夕元和祁清走了进来，看见地下跪着的祁安毫不好奇。越夕元熟练的过来握住子期好像是皮包骨的胳膊看了一下脉，一边指挥着身边的小厮去熬药。吃了药，越夕元又安抚着子期睡下了，二人引着祁安来到院中。
“他当日被你一箭射进胸口，虽然侥幸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血流不止，又引发了心疾。我以为他活不下去了，但是却不甘心。后来…后来我将全身功力都传给了他，才吊住了他一口气。然后我带着他找到了苗疆的药王，但是药王也只是稳定了情势，将他的外伤治好了，但是他的心脉几次严重受损，早已不能修复。这五年来我和祁清一直带他四处求医，后来他说他想回江南，我们就带他回来了。”越夕元缓缓讲述这五年的经历，语气平缓但是一旁的祁清却知道这五年来他的痛苦的的悔恨，然而这一切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噩梦呢。
越夕元道：“我利用他，没资格怪你伤他。子期善良没有怪我，但是这五年来我常常做噩梦，我时常梦见我姐姐哭着找我要儿子，梦见子期当初拽着我说我做的包子不好吃，每到这是我就…”说着也是哽咽。
祁安一直低着头听着，他不是个懦弱的人，自己做错的事情已经不是后悔就能够消失了的，既然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么自己今后必将一步不离的跟着子期，照顾他，宠着他，让他开心。若是有一日他去了，自己也必将随着他走，到了黄泉路上也得照顾着他，下辈子就托生在他家一旁，永远不再让人伤了他。
祁清看着面前两人一个低头不语，一个暗自啜泣，内心也是苦不堪言。若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自己的爱人和弟弟都不用如此的伤心。祁清揽过爱人，说：“现在不是我们伤心的时候，今后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好好照顾他，你这个做舅舅的每日哭哭啼啼又怎么能照顾好他呢？”
祁安抬头看着越夕元真诚到：“你将全身功力给了子期，又照顾他，让我还能见到他，这份恩德我凌祁安永生难忘！”说罢起身跪倒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另外两人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夕元道：“莫不说我对不起他，就算是我是他舅舅，这些也合该着我做，只是我做的这些又怎么能补偿我对他的伤害呢？”
屋内一人沉沉的睡着，全然不知屋外三人已经全部暗暗下了决心今后要宠他，照顾他一辈子。更有某个人早将心里安放了二十几年的江山社稷忘到一边，许下了生死的誓言，生生世世也再不会分离。
祁安搬到礼王府已经好几天了，每日就是在子期一旁照顾他的起居，又趁着子期休息时随越夕元学医看药，但是却一句话也未曾对子期说过。这一日，子期靠在床头，祁安一手托着药一手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他喝。子期心肺具损，五内皆伤，病得很重，吞咽的很慢。一不小心差了气开始咳，祁安赶紧放下药碗托起子期的身体轻叩他的背，又按摩胸口帮他顺气。之间子期一直看着祁安的动作，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似是很委屈。半晌呼吸平复了有些委屈道：“你要是不想来就回京城嘛，干嘛黑着一张脸。”祁安一下子呆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说话。”
子期有些好笑的说：“我为什么不想和你说话，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嘛？”说罢，本来青白的脸上竟然露出点点可疑的红色。
祁安听后恨不得就此插上翅膀冲到天上去，他深吸一口气说：“子期，有些事我相信你知道，后来我又那样对你，你还喜欢我？”
子期一直红着脸低着头，沉浸在自己之前一不小心的“表白”中，也没有太听清祁安说什么，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祁安缓缓伸出手臂将怀中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将头靠在子期的肩膀上说：“我祁安何其有幸，今生能得你如此待我。我以我命起誓，今后永远爱你照顾你，生死不离。”
子期突然听到祁安的表白，抬起头却看见这刚毅的五王爷此时红了双眼，泪水无声的流下。子期伸手擦了一下祁安流下的泪水，又靠近祁安的怀里，闷声道：“你爱我，我知道。但是以前你还爱江山，为此曾经伤害了我。但是我爱你，以前爱，后来我受伤，醒了之后我也伤心。但是我想了又想，我还是爱你，我不愿意离开你。以后你要好好对我，像我这么好的人，你去哪找啊。”
祁安抱住了怀里的人，沉着鼻音道：“今后，我只爱你，永远不再伤害你。以后就让我永永远远照顾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先爱上你。去找你，照顾你，好吗？”
“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