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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十九章 ...

  •   京城内,白雪覆盖着的屋顶随风飘散着的白帆,无处不显示着先皇大丧的悲凉。街道上没有了往日的繁荣和热闹,处处都是死一般的安静,门厅院落也是仅仅闭着,没多时就有一对禁卫营跑过留意着京城内的情形。百姓只是漠然遵守着皇帝大丧应遵守的丧礼,紧闭的院门里却过着自己的日子,对于百姓谁做宫廷其实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靖仁宫。棋盘上错落着的黑白棋子仿若就是这纵横交错的江山湖海,一子失,未必天下失,一子得亦未必得天下。一只手擎着黑子在一个位置想了好久,最后轻叹一口气随手扔了这一子,笑着说:“你这棋艺可是比父皇还要厉害呀,我又输了。”说完站起身,捏了捏酸痛的肩膀。祁清也含着笑自己开始分棋子,“我棋艺纵是厉害,到头来还是一个输啊。”

      这手执黑子之人就是朝野上已经盛传重病缠身的太子祁乾。

      “我被你关在这里日日陪你下棋,下了这些个日子到头来不也还是赢不了你吗?”

      祁清负手走到了宫殿门口,看着明皇的瓦头上面铺上的一层洁白的雪,像是满满的盖住了皇宫的奢华,也满满的盖住了这一片尊贵下的悲凉和血腥。

      “我猜祁安的部队就快要逼近京城了吧,你虽然能够调动京城的禁卫军,但这区区一万部队是守不住京城的。况且你若不杀我,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王公大臣是不会支持你坐这江山的。”慢慢的踱步到祁清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你若是现在能够迷途而知反,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你还在京城做你的逍遥王爷,何必去为那个你也不喜欢的位置拼个你死我活呢?”
      祁乾随着祁清走到宫殿门口,初生的太阳正在慢慢消融重檐上的积雪,一滴一滴的落在汉白玉铺成的廊上,清晰却又安宁,似乎这里并不是人间充满阴谋和鲜血的皇宫,却是世外遗世独立的宅院。
      “祁乾,我以前进京贺寿,每次来到这里,都感到一种勒得人喘不上气的压抑,我知道活在这里不会快乐,我也不属于这里。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还会回来吗?”
      两人并着肩沿着屋檐下慢慢散着步,祁清的声音轻缓却又清晰。
      “小时候,我就知道父王并不快乐,他不爱母妃。我总能看见父王坐在我家院内最高处的一座亭子里直直的看着北方,我知道那是京城的方向……”

      人生代代无穷已,每一代人都有他们的悲欢离合。物是人非之下掩埋的总是那些不堪的回忆,每每想起痛人心脾。尽管,即使是时间再来也不会改变当初的选择,但直到这些事情被人们忘记,埋在了土里的也仍是无语的悲凉。
      那一年,那些人正值壮年。正如很多故事里那样,哥哥爱上了自己的弟弟,碍于这份禁忌不堪的情爱,哥哥未曾明言,却将这份爱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骨头里。弟弟却一直不知,直到为了皇位陷害了深爱自己的哥哥,直到哥哥忍痛去了江南一辈子守在了那里,直到哥哥怀着一生的深情最后死在了那里。哥哥或许不知,在之后的日子里,弟弟明白了哥哥赋予自己的爱,只是斯人已矣。而哥哥的儿子却看到了父亲的痛苦,看到了弟弟的无情。于是在父亲去世之后,一直寄情于山水自比魏晋的儿子决定要夺了这皇位,看看这皇权为何,为什么因为它葬送了父亲一世的情,也辜负了一位女子的情。

      “到底我不是这阴谋诡计之人,做不了皇帝。你要是不后悔我就走了,今天我走了以后你可不许再报复。”祁清一派轻松的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禁锢又差点窜了权的太子爷。
      祁乾面上仍是一副儒雅的样子,内心里却也是十分的不平静。他之前从未想过这次内乱竟然就会如此和平解决了,他和祁安的暗卫联系过,知道祁安已经带着军队进京勤王本来想着或许皇城要大乱了,却没想过祁清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放弃了。“你这,也太不像篡权的人了吧”祁乾也一时失了修养,一句话脱口而出。祁清爽朗的大笑道:“以前夕元总爱说我装风流,我啊,其实是真风流。”

      第二天祁乾一觉醒来,就看见自己的床前一大堆服侍自己的人并不似往日般就一个不能言语的哑太监。刚一坐起来就看见一个大太监跪下来高声唱道:“内阁首辅,户部,兵部,吏部,礼部,刑部尚书请见太子。”原来今日一早祁清就走了,并且知会了诸位大臣太子已经醒了,让他们立马进宫请见。而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现在要回封地了。本来朝堂上怀疑礼王篡政的一时之间也失了手脚,而怀疑太子病重的则一早守在宫外等着一睹真颜……

      三个月后,海晏殿内。
      新帝祁乾坐在皇帝坐下左手边的椅子上看着一旁的弟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祁安自打回京这三个月来就这么一直魂不守舍,以在家守孝为名拒不出府,连带着朝也不上。人却悄悄的站在周府门口呆怔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皇帝忍了三个月实在见不得自来精明能干的弟弟这副样子,今日派人把他拉进宫中,只是话说了一箩筐祁安却还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老五,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现在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外面不安宁,朝廷也乱得很。你就这样,如何能帮到皇兄?”

      祁安抬起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空中某点,半晌才说:“皇兄,他们说子期死了,可是我不信,他怎么忍心就这么死了?”

      皇帝听了也是不忍,他知道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皇位,自己的弟弟本不用带着子期远赴江南,更不用射最后那一箭。他的所有绝情都是为了自己,事到如此自己也就不好再劝他了。两人默默无语的坐了半晌,知道夕阳从殿外斜斜的照在了两人身上,皇帝才站起身来让外面的太监传了膳,正准备拉祁安吃点东西,突然一个太监跑了进来,趴在地上诺诺的不敢言语。皇帝不耐烦的问:“到底何时,赶紧说!”

      小太监哆嗦着说:“周府那边派了人来,让奴才告诉五王爷,周公子的…周公子的尸骨找着了….”后面几个字弱的听不清,但还是让祁安一愣,着急跳了过来一手拎祁小太监的领子颤抖着声音说:“你说什么!”小太监更害怕了,使劲在地上不停的口头哭丧着说:“周公子的尸骨被人送了回来,现在就在周太傅府上…”祁安顿觉眼前一片黑暗,晃着身子就往外走,皇帝赶紧拉住他,去看到祁安呆滞的眼神,内心也是五内俱焚。赶紧派了人前去调查,自己也随着祁安往外走。

      待二人到了周府,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先皇大丧的白帆还未撤下,却又有新的灵旗摆了出来,祁乾随着祁安的脚步往里走,刚到大厅就见老太傅怀里抱着个绛紫色小坛子皮散着头发呆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脚下全府的人哭的肝肠寸断…

      祁安一步一步挪到了周太傅面前,看着那绛紫色的坛子深情恍惚,一会儿宠溺的笑笑,一会儿却流泪不止。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够,却又犹豫着不敢。手还半空中,突然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拍在了祁安脸上。周太傅一改往日的儒雅怒瞪着双眼颤抖着声音指着门外哑声道:“王爷请回吧,请恕我们周府容不下您这个贵人。我将我儿交予你,怎么送回来的就是这么化为灰烬的子期啊~”说罢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两旁的人赶紧扶住了,送进了屋内,留下祁安默默的站在那里。

      祁安回过头来,求救般的问一直站在那里的祁乾:“皇兄,子期没死,是吧?没死是吧?”祁乾看着周府的惨状,看着从来坚忍的弟弟露出的脆弱内心十分的伤心,不忍心伤害他却也无法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走过去拍了拍祁安的肩膀,安慰道:“你别这样,子期在天之灵看见你们这样他也不会放心的。”

      府内哭声高高低低却缠绵不断,白雪覆盖的京城今年竟是这样的彻骨的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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