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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二天一早,正月从小卖店柜台上拿了包云烟。

      拆开包装,扥出一颗,点火,吸一口。

      自打有了孩子,正月没抽过烟。眼见着小卖店平时支桌的人一颗接一颗的抽,有时候她也想抽。别人递给她,她又说:“不要。”

      想来这还是多年前在玉慧那养的毛病,那时候偶尔点一根抽,抽不出味道,瘾头也没养出来。

      第一个来买东西的是后胡同的张家媳妇,张家媳妇一进门就笑了:“哟,正月你会抽烟呐?”

      正月也笑:“闲着没事点一根儿。”

      张家媳妇又笑大了点:“是呢,你可方便,守着小卖店什么好烟没有。”

      打发走了张家媳妇,正月嘴里发苦,捡着柜台下的茉莉花茶泡了一杯。暖壶的热水浇进去,烫得茶叶滋滋响。茉莉花茶最是便宜,闻着香,喝着清甜。老头老太太都爱这个,特别是爱抽烟的,没事冲一杯,烫一烫嘴里苦涩的烟火气。

      喝一口,想起才来的张家媳妇。

      话说,张家媳妇还和正月家有那么点小过节。那时候玉慧还没搬走,自己还没结婚。

      那时候,玉慧还与吕先在一起,她请正月与张肇去吃饺子。就是那一天,玉慧第一次对自己表露了什么------她勾搭正月给抓痒,正月趁机摸了她的胸。

      正月以为这么些年自己都忘了这些蹊跷的事,这一想起来,细节历历在目。她差不多快佩服自己了,那天自己还真是勇猛。她怎么敢,就那么伸手去摸人家,还摸出欲念来。

      这时候又有人来买东西,原来李家的小豆丁,现下都长成了大姑娘。原来还满地跑着跟她叫月姨,现在脸色腼腆,梳着长发,黑长的头发,蝴蝶结的发卡。

      孩子们都长大了。李家姑娘来买香,说是要上山去拜土地庙。说说笑笑的,大姑娘眼尖:“月姨,你脸怎么这么红,别是感冒了。”

      正月笑着说没事。一口茶水抿进去。忍不住自己笑起来。老了老了,倒臊起来。一张老脸还会红。小时候一直觉得35岁是大人了,快是老太太了。如今自己35才知道,人老不老得看心。心不肯老,人再老也安生不下来。

      直到她妈进来找暖水瓶,说后屋的暖水瓶没水了,连带着跟她说了好几句话,问十句她应一句,老太太出去时候显有些不痛快:“想啥呢,魂不守舍的。”

      正月挑了挑眉。可不么,我这是怎么了?

      张家媳妇来时候正月已经有点感慨。你看,什么都能过去,多年前的过节,现在还能像好邻居一样说说笑笑呢。

      就是那一天,吕先从外面急走进来:“正月,你店里打起来了。你妈好像给碰了一下。”

      正月回来一看,罪魁祸首就是张家媳妇。她男人在家掌勺,看酱油没了叫她出来买。她这一买就是大半天。

      他男人心里冒火跑出来找,正看见自己媳妇跟一个道士吵架呢,连带把郭家老太太也给骂了。

      张家媳妇年轻时候是个嘴欠的,来买酱油看见正月她妈跟一个道士正唠得欢实。道士说什么老太太信什么。早年张家媳妇受了一次道士的骗,说她的孩子不好养,过不了8岁,让她又是扎纸替身,又是领大仙,那钱花的。后来两口子为这打了一架。全家都来骂她迷信。

      这下逮着报仇了。站地上把那道士祖宗八辈一通骂,郭老太太对神神鬼鬼的特别虔诚,看不下眼儿上来劝,她又把郭老太太一通损。

      她男人一来看见自己媳妇撒泼,举起大巴掌就把媳妇狠揍一顿。老太太拉架脑壳被蹭破一层油皮。

      这事后来是怎么消停下来的正月已经忘了。倒是晚上与她妈说起时,她妈嘴里那些道士的话正月记了个扎实。

      那道士说,郭家祖上积德,到了这一辈都没什么大灾难。只不过爷爷那辈的坟朝向不对,断了学业路。这一辈乃至往后他们家都没有学业有成的,再努力都是个白搭。又说屋子阴气重,上一世欠了女人的债,这一世得还。至于怎么个还,郭正月问了一句,老太太这个气:“我不正想着问,那张家媳妇就来了。莫不是欠了她的?!”

      正月苦笑出来。正月想起了玉慧。

      谁欠谁还真不好说。又不是深仇大恨,可这半辈子搓搓坨坨,是谁欠谁,又是谁还谁?

      当时正月不信这些。如今她倒又想起来。反刍一样。

      这一日收拾了碗筷,正月拿了钥匙出门左拐。

      玉慧走时候没锁大门,正月后来买了把铜锁给她锁上了。如今这个大门只有她能进,可是二门进不去。

      正月院里坐了会儿,想了又想,瞅了瞅窗户,心里发空。刚站起要走,忽听见屋里电话响起来。

      铃铃的声音,吓了正月一大跳。

      按说,玉慧离开这这么些年,话费没人交电话早该自动断了。怎么会响呢?

      正月心里越是不信邪,电话铃声越是闹得她心烦意乱。站了好半晌,她终是决定走过去,打开小窗。

      那是玉慧给虎子留的小窗。常年不栓,在原有的窗子上开的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子。不栓,却没人进得来。正月却知道,顺着小窗往左下半臂长伸手,能把大窗的栓打开。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把它打开。可是打开以后屋子也是空的,里面没有人,打开做什么?

      电话铃声执着的响,似乎知道这边一定有人接听一样。正月开窗跳进去,忙慌的接起电话:“喂!”

      那边立刻断了线。

      看着陌生的地区号,正月回拨过去,还是占线。

      正月索性挂了电话,安生坐床头等着。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正月沉了一口气,拿起:“喂。”

      听筒传来长长的叹,响在电话里隆隆的声音,然后一声轻笑:“月儿。”

      正月也笑:“玉慧!”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在哽咽:“你,这怎么可能?!”

      玉慧在那边也道:“是啊,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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