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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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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德王府张灯结彩,许多客人前来祝贺王府乔迁之喜。王府大大小小的丫环、仆人们都忙忙碌碌,连韩妈也被差到厨房,可是,我却似乎被人遗忘了。直觉跟德王爷有关,心底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反正也没人管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半日,越来越坐不住,我便去厨房找韩妈。
韩妈正乍着一双手揉面粉,一见到我,吃了一惊,不顾一手的白面粉,便来推我:“小清,今儿没你什么事,去自个房间里呆着。”
“韩妈,别人都这么忙,我怎么能独自清闲呢。”我故作轻松地笑,却见韩妈的脸都变成了面粉色,心有不忍,叹一口气,准备离开。
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胖子冷笑:“小姑奶奶,当家的已经发了话,您以后可是个贵命,谁还敢劳累你呀,您还是歇歇去吧。”
那声音刺耳无比,边上几个人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只觉得如芒在背,我身上阵阵发冷,慌慌地离了厨房往外急走。
这个德王爷,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我犹豫了片刻,决定去前厅看个究竟,反正也没人说要限制我的行动。一路上人人都是忙忙碌碌,反显得我的突兀。可能是因为我还是穿着丫环的衣服,在一拐弯处,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丫头突然拉住我,把我牵入背人处:“姐姐,帮我把这壶酒送到前厅去吧,我内急,实在是没办法了。”在我回过神之前,她已经消失了,看着手上托盘里的酒,我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这倒也是个机会,我迅速汇入人流中。
一路顺利,到了门口时,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女子甚至对着我大喊大叫的,她显然是个燕国人,因为她的话我根本听不懂,但她的意思我却看得很明白,她就是嫌我太慢了。
满堂的宾客,有燕人,有齐人,从他们所穿的服饰上就可以看出。然而我依旧一眼就看到了今日的主人,他高高地坐在面朝门位置,志得意满,神采飞扬,旁边居然还坐着一个女人,穿一身鹅黄的衣服,容长脸儿,凤眼横挑,星眸含情,肤若凝脂,她的美丽不仅能迷住男人,甚至能让女人为之心动,但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呢?不时地,男主人回身伸手搂抱身边的女子,放肆地大笑,女子的腰若滑蛇,娇羞地腻在男主人的身边。
不少齐国人都为之侧目,倒是燕人,还平静如常,想是看惯了。
在这种情形下,这家主人还敢招妓,也太荒唐了,我心道,只是,为什么心里很难受。
我低下头,却看到一只白白肥肥的手放到我的酒壶上,一吃惊,手一松,酒壶坠地,发出了一声与整个宴席气氛很不相符的“砰”声,顿时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
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口,还是那只白嫩肥胖的手,手触到我的下巴,有一种滑腻的感觉,让人恶心。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我,更不必说是如此恶心的一只手,也不管是谁,我将身子猛地一扭,用手往下一击,挣脱了掌握之后退后一步,干脆利落地举起右手,狠狠地抽了来人一个嘴巴。
那人可能被人抽傻了,因为在我觉得弄脏了手而使劲地往衣襟上擦拭之时,四周鸦雀无声。
只那么一瞬,我很快醒过神来,抬起头来,四周一望,果不其然,全是惊诧莫名的表情,被我抽了个大嘴巴的是一个大胖子,长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满脸的络腮胡子,黑黑的脸上正慢慢地泛出五个红红的掌印,这样的一个黑煞星,偏长一双那样嫩白的手。
黑煞星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条短鞭子,对准我狠狠地抽了下去。嘴里恶狠狠地骂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原来我这次居然得罪的还是燕国人。
如此短的距离,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恨自己不像母亲,至少懂得自保,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
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的身边穿过,接着旁边扑嗵一声,似有重物坠地,伴随着“哎哟”一声。
我睁开眼,刚刚凶神已经跌在了地上,腿上缠着一根长鞭,一脸的凶恶变成了一脸的惶恐。
我惊讶地四望,却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那高高坐着的主人。
难道这鞭子是他扔的?这需要多精准的角度,多大的力量。在那一瞬间,我感到的不是庆幸,竟是背上冒出的冷汗。
黑胖子迅速调整了一个姿势,向德王爷跪了下来,用燕语急急地解释着什么。
德王爷摆了摆手,用我完全能听得懂的齐国语言说道:“乌图,怎么处置别人是我的权利,我不希望今天的宴席上有流血事件发生。”
他到底想怎么处理我我已经顾不上想了,只知道此时我是全场的焦点,不由得后悔当初的举动,或许,留在自己的房间是明智之举。
正在这时,那个把酒壶交给我的小丫头哭着冲了进来,软软地跪倒在地。心里叹了口气,我蹲下身子,试图将那个小丫头扶了起来,她全身似没有一点骨头,软得根本就站立不起,满脸的泪,却不说一句话。
罢罢,不是每次闯祸都有人罩着的,也不是每次闯祸都可以罩着别人的。我放下了她,低了个头,等着看下面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饶了他们吧,瑕,我总觉得这姑娘跟我有缘。”
我抬起头,那是坐在王爷边上的美貌女子,她居然直呼德王爷慕容瑕的名字,我不由得推翻了先前的猜测,无论如何,一个风尘女子再受宠爱,也不会如此放肆。
“那是当然,我亲爱的王妃,你知道我从来无法忽略与你相似的容貌。”话语中充满轻薄,四围的目光如针般刺到我的身上,我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这哪里是那天那个有着纯净眼神的年轻人。
但这个王妃倒是和丫环们的说法相似,是有些狐媚的感觉,若不是慕容瑕亲口说出,我绝不敢相信她竟会是王妃,让我难受的是,我明白了为什么觉得她脸熟,她又为什么会觉得与我有缘,因为她真的很像年轻时的母后,而我,父皇总是说长得如同与母后一个模子里铸出。
不知不觉,我紧紧将手捏成拳,指甲刺进肉中,刺得手心生疼生疼。
德王妃的脸色在慕容瑕话音落下之时变得惨白,也是,明白地指出女主人与一个下人相像,实在是很失礼的行为。她小心地抬头看自己的丈夫,只看到一张嘲弄的脸。但她迅速冷静了下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转而向我绽开一朵迷人的笑容:“你还不谢恩退下?”
“王妃不问问她叫什么名字?”王爷轻佻地搂了搂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问,姿势极其暧昧,偏话音却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让全场的人都能听个清楚。
“一个下人而已,王爷若是想知道,何不自己问?”
王爷大笑起来:“不必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叫小清。”转向我道,“小清,不是说不让你前来做这些粗活?如今你擅自作主,闯了祸,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王暂且饶过了你,先退下吧。”
这德王夫妻二人,关系可还真是微妙。
我强忍住自己的脾气,福了福身子,在众人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小清,看来此处已非你可以容身之所了。”宴席上的事件如瘟疫般地传播,自然也逃不过韩妈的耳朵。
“韩妈,那个王妃是不是真长得和我很像?”虽然知道答案,但从心底里,我很希望得到一个“不”的回答。
“她与你怎么能相提并论?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韩妈摇头。
“我是说长相?”
“小清呀,且莫乱想,你这几日装病,不要随意乱走,我来联系人尽快送你出去。”
我点了点头,这个地方,我也不想再呆了,那讨厌的王爷,那满府异怪的眼神,都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