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素汤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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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那天下起了小雨，室外秋意渐浓。出租车司机对我湿乎乎的行李箱露出少许不悦的神情，我从口袋中边掏出纸巾擦镜片边告知司机地址。汽车发动起来，车窗上聚集着淡淡的水汽，我放下车窗使得风可以吹进来一些，刚刚有些焦躁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按照以往的经验，但凡下雨道路一定不顺畅，但是去往李昂家的路竟然一路无阻，当我正打算关注雨中城市的景致时，目的地就到了，这时雨也比先前小了很多。我下车提了行李，从保安亭就望见李昂在其中一栋楼前站着，他穿着一件米色的T恤，抱着手臂站着。
简单的寒暄之后，我跟随着李昂进到电梯里，这个缓慢上升的古怪金属机器给我一种奇妙的错觉——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了；李昂则无聊地对着茶色的镜子不停地做着奇怪的表情。电梯停在11层，李昂提起我其中的一个箱子径直走到最走廊最里面的那一家，掏出钥匙开门，我下意识地记忆了一下这扇门的特征——巧克力块状凸起，没有任何装饰物。
我的行李并不算多，两个中号的拉杆箱，一个手提包外加一个随身挎包，李昂把帮忙把所有的东西放到玄关处，然后脱掉鞋子整齐地摆好，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乖乖地把鞋放好。屋里有某种异域香料甜丝丝的味道，厨房传来水开的“咕嘟咕嘟“声。我仔细并且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进门左手边是一个组合厨，下层是鞋柜上面是三层架子，充当客厅与厨房的隔断，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客厅并不大，三人座沙发靠着向西的四扇窗子摆着，是老式的缇花面料，沙发的两边各是一个柜子，放着各类书籍与一些工艺品，看工艺品的款式似乎是祖父母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地板都是实木的，是比较深的颜色，墙壁上贴着墙纸，腰线以下是90年代初家装流行的贴三夹板的风格，中间还拼出菱形的图案；窗帘半拉着，客厅里光线并不明亮。
“这是我父母刚结婚那会儿的婚房，后来外祖父的另一套房子拆迁分了大的，我妈硬是要搬走，为此还贴了不少装修钱，这房子最后还一直是我祖父母住着，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这么堆着，我也懒得收拾……”李昂说着往里走，要带我到卧室看看。走过厨房的时候，我看到有人正在忙活着。
“一会儿再介绍，先过来看看你的卧室……”李昂笑着说道。
他睡的那个卧室的门与洗手间门相对着，留给我的那个在中间，是三道门“品”字型排列的老式格局。我的房间显然已经收拾收拾过了，一张大床，铺盖什么的都有了，我的旧铺盖是大学寝室那会儿留下来的，李昂说他房间那个床是双人的而且东西一应俱全，让我把旧的直接扔了算了。正对着床是一张写字台，靠墙则立着一排大衣柜，窗户向南，很敞亮。这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示，反倒沉默起来。
“还满意么？就是卫生间比较小，挤挤用吧，你放下东西，我们马上开饭”
李昂边说转头向客厅走去，我便把随身包取下来放在书桌上，折回玄关去搬行李箱。等把东西统统挪到卧房后，李昂大声地招呼我快出来，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开正对面的电视机，把频道调制新闻台。看情形，那张茶几应该就是饭桌了。
“真抱歉，我一会儿晚上还得绘图，所以想早点吃饭了，你干了一下午体力活也该饿了吧！
吃面条可以么？“天还没完全暗，我估计也就5点不到，这时候吃饭确实有些早。
“当然可以，吃什么都行，还要你招待晚饭，都弄不得我好意思了”说着这话，我脸上也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真是藏不住事儿的没用性格。我有些尴尬，因为看着李昂的样子似乎他已经很习惯别人把饭菜端到面前了，但我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应该跟他一起坐着呢，还是应该去厨房帮把手。正想着，那个人已经从厨房端着两碗面出来了。
“我帮你……“
“不用，你坐下吧”他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是我跟他打的第一个照面。
晚饭很简单，每人一碗香菇青菜加面结的素面条，但是汤很鲜美。两个冷切菜，叉烧肉与鹌鹑，看上去应该都是中央厨房出品的真空熟食，但对于我这种经常吃地沟油盖浇饭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顿荤素搭配，健康美味的晚餐，我心头顿起产生一种还是有家好的莫名幸福感。
“要啤酒么？”那个人一边从沙发后掏着什么一边问我。
“恩?啊……不用了，我不喝了”我有些迟疑地回答。
“他叫盖迪，是……我的……室友”李昂接过啤酒，似乎是一边思考一边说出来。
“我是肖海，谢谢你的晚饭，味道很好”我接过李昂的话忙着介绍了自己，但转过头发现，那个叫盖迪的压根儿没理我，他正吸允着汤汁，眼睛紧紧地盯着一条娱乐八卦不放。他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孩，看上去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头发像很久以前烫染的，几乎没了当时的形状，刘海长长的遮了眼睛，后面的头发胡乱扎起来，不过看着并不邋遢。脸上胡子刮得相当干净，显得肤色很白净，嘴唇红红的充血的样子。我脑中闪过不少学院里对李昂生活作风问题的风言风语，在回忆了那些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描述后，我发现我很难立即判断这个长相有些出色的男孩到底跟李昂会是怎样的关系。
三人闷头吃了一会儿，盖迪抽出一根白色的香烟点起来，又站起来在组合厨上拿了个像是烟缸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重新坐下默默地抽了起来。我注意到组合厨上有一只精美的玻璃盖碟，裙瓣似的盖沿让我想起来某种海洋生物。
三个男的，在这个时间点，坐在一个过时的三人沙发上，都闭口不语，这真是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不一会儿，李昂起身进房间工作了，他带上了房间门，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我帮着盖迪收拾餐具。在厨房里，他给我点了一支烟，说很高兴认识我，接着又问了一些我家在哪多大了之类的家常话，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天完全黑了，雨不知不觉又下了起来，我接着厨房的灯光，清晰地看到雨的线条，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一个不怎么熟悉的朋友向我形容杭州的雨——
雨不怎么大，但是很绵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素汤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