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真田]夏与冬》意希

36、冬之章 八

　　“真想不到我们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啊。”
　　在从桌上端起一杯香槟后，柳颇有几分唏嘘的对身边的真田感叹了一句。
　　“这里”是一间坐落于银座商圈内的豪华酒店，挂名于日本酒店业大鳄之一西园寺家旗下。五分钟前，真田和柳废了老大的劲才以一种非常迂回的方式进入这间小型宴会厅内，而直到现在，真田都觉得耳边还回荡着那些疯狂女粉丝的尖叫声。
　　粉丝尖叫的对象自然不是他们两人，而是之前职业生涯第二次在日本公开赛夺冠的手冢国光。后者的新赞助商选定了这间酒店召开签约的新闻发布会和仪式后的酒会，就算这些活动并不对外公开，但闻风而来的粉丝还是让酒店附近的交通几近陷于瘫痪。
　　本来这样的场合也不应该有真田和柳什么事的，但据说西园寺家的小女儿花梨跟他们的共同好友迹部景吾关系匪浅，所以迹部干脆借此机会，以“难得一聚”的名头包下了酒店正厅上的小宴会厅，非正式的叫了不少故人前来。
　　身在东京又正好有空，这两人也没有不来的道理，不过房间内的人还是比他们想象中多一些，有几位炫耀党——比如说青学的大石和冰帝的忍足——都带了女友同来自然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却是真田不太愿意承认的：毕竟在当年那帮三年级生中，手冢是唯一一个走上职业之路的人。
　　他们年少时都觉得就算网球的世界再大，也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踩在脚下；但如今却只有手冢一人，实现了当年那些曾响彻云端的雄心壮志。如果曾经的同伴，实现了那些你想做却最终碍于现实只得放弃的事情，嫉妒自是应当，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和敬佩。手冢国光就是这样的“同伴”，而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多年之后，他依然带着一股强大吸引力的原因。
　　大家一直都在忙着介绍亲属和叙旧，所以还是柳悄声提醒后，真田才注意到白石竟然也来到了会场。本来还有些奇怪远在大阪的白石怎么会过来的真田，却突然注意到在他身后跟着的一个衣着普通神情谨慎、脸上还架着大墨镜的女人——看来白石这趟是当保镖来着啊！
　　就算是真田这种丝毫不热衷于八卦的人，也耳闻过当年四天宝寺是怎么全社上阵，为他们所有人的“小妹妹”围攻手冢国光的那些轶事的。只不过当年在九州疗伤的少年，如今已成为风靡全国的实力偶像派运动员，而那所有人的“小妹妹”，也成长为日本女子泳坛的超级新星，半年前更是于全国游泳锦标赛中斩获所有短途自由泳项目的金牌。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真田倒不好妄加评论，毕竟单从台面上来说，这两人几乎是毫无交集的，不过现在美由纪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对手冢的爱慕期还真是长到让人赞叹啊。
　　明星人物的出现极大的吸引了会场内众人的注意力，就算这位明星是当年某位对手的亲妹妹也一样。因为十几分钟前迹部宣布“本大爷要亲自把手冢带过来”，所以现在站在会场中充当主人角色的，就是迹部的好友兼高中同学，被称之为“明日之星”的青年钢琴家西园寺花梨。真田注意到她在接收到工作人员的提示后，立刻走到白石和美由纪身边，以非常热情的姿态同那两人寒暄起来。
　　虽说媒体总是鼓吹“文体不分家”，但真田到还真没想到身为运动员的美由纪，能和身为艺术家的花梨相谈甚欢。只不过白石就此被晾在了一边，茶色头发的男人在神色有些无聊的扫视了一圈会场后，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站在会场一角的真田和柳身上，在发现两人都看向自己后，白石挑眉笑了笑，接着就端了杯香槟走了过来。
　　高三那年的全国大赛，立海大最终以一场惨胜，完成了他们在国中时没有完成的三连霸，而当时的对手就是由白石率领的四天宝寺。那场比赛对于双方的许多球员来说，都是其网球生涯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所以让现在的他们回首当时，胜负的意义早已变得微不足道，那更像是一场关于青春的盛大祭典，是生命中还会有某些梦想的最后一个夏天。
　　而那个夏天终究已经结束了，那些年少时的胜败之争，最终经由时间的沉淀，变成了今时今日，那些外人不能理解的友情。
　　白石和柳的关系到比跟真田好上几分，所以虽说是三人聚在一起，但真田在大多数时候还是站在一边听那两人闲聊。不过这也带来的一点好处——真田是会场内第一个注意到迹部他们过来的人。
　　一身休闲装的手冢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他那个赫赫有名的“铁娘子”经纪人，而作为这次聚会主办人的迹部却走在他们两人后面，但他并不是一个人，真田甚至于是在注意到迹部之前，就看到了他身边那一抹晃眼的金色。
　　那是阿黛尔。
　　她穿着黑色的小礼服，裸///露的颈间有一串造型简洁的钻石项链；苍金色的长发不再如初次见面时随意的披散下来，而是全部梳起盘成了一个精致的发型；她身上那件礼服必然是出自德国设计师之手，造型简洁裁剪合身，但刚刚过膝的裙摆却正好凸显出她那修长笔直的美腿；真田注意到她踩着一双鞋跟细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的高跟鞋，但就算如此，她依然姿态优雅如履平地，甚至于在行走中还神色自如的同迹部说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强大的气场，也许是因为她此刻看起来比迹部还要高的身高。在那几秒钟之内，真田强烈的感觉到，就算站在以气场华美凌厉而出名的迹部身边，阿黛尔依然有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就好像……当年的浅野浔。
　　在那一瞬间，七年前仿若惊鸿一瞥的画面陡然浮现在真田眼前，却最终慢慢与现实重合。真田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般确凿无误的知道，这个自称为阿黛尔的陌生女人，就是当年那个仿佛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的德国女生。
　　在这一刻，真田发现自己无可抑制的轻笑起来，他并没有笑出声，但还是吸引了身边柳的注意。
　　“你知道那个金发的外国人是谁吗？”
　　柳之前并没有见过阿黛尔，所以在注意到迹部身边的女人后，他往真田的方向微微倾了下身，小声的问道。
　　“我认识，不过……你也认识。”
　　在发现柳用有些迷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后，真田几乎抑制不住自己要当场大笑出声的冲动了。
　　“那个女人，就是浅野浔。”

　　向来对收集数据有种莫名执念的柳，自然是从仁王或者柳生那里听说过“阿黛尔”这个名字的，所以在听到女人的自我介绍后，他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了真田许久，才带着毫无感情的音调，用事不关己的口吻来了一段数据化的评论。
　　“仔细看的话，她的脸型轮廓跟当年还是一样的，但是整张脸明显是‘长开了’，再加上发色和眼睛的颜色跟跟当时完全不一样，所以仁王和柳生认不出来的概率必然高于90%……就算换成我，我也不能在短期内就将两人联系起来。”
　　军师后面那句话明显有几分不情不愿，不过真田现在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毕竟当年的浅野和现在的阿黛尔•勒文——哦，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全名——最大的区别根本不是长相、发色或者眸色，而是气质。
　　真田犹记得当年浅野一时兴起，曾说过她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是超人，甚至于还将自己的某些性格和超人进行了比较。而超人，那个氪星遗孤，那个能在大气层之外俯瞰地球的当世神祗，在他双脚落于地面后，却能凭借一副古板眼镜的伪装，让身边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爱人，都无法把他和超人联系起来。
　　起到伪装作用的其实并不只是那一副眼镜，超人和小记者克拉克•肯特间最大的差别，就是那截然不同的神态和气质。【注8】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阿黛尔•勒文和浅野浔……确确实实是两个人。
　　阿黛尔在自我介绍完后很快就将手冢身边的位置让给了美由纪，真田注意到她往这边扫了几眼，然后跟迹部低语片刻，接着便径直走了过来。
　　“真田君，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这样的开场白到还在真田的意料之中，既然她在一开始就选择了伪装，那现在自然还会装傻到底。真田还是很想笑，但那渐浓的笑意和当面揭穿阿黛尔真实身份的念头，因为女人接下来的举动在瞬间消散无踪。
　　“白石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和你单独谈几句吗？”
　　苍金发的女人神色陈恳语气温和，但她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白石身上，没有丝毫分给真田或是柳。
　　一丝都没有。

　　【注8】：关于超人的资料我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并不对），不过关于超人和克拉克•肯特的差别，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克里斯托弗里夫主演的1978版《超人》，单论人物塑造，里夫确实对得起自己“永远的超人”这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