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祈若夏》千慕荨

21、到底是爱还是恨

　　回到家的时候，夜汐晨正在吃饭。
　　因为开门的时候很小心，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只是狼吞虎咽的扒饭。
　　花星夜瞪着他，才几天没见，他就升级成非洲难民了？
　　于是很好心的上前提醒：“被你的粉丝们看见你这个样子她们会哭的。”
　　而回答她的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努力地咽下一口饭，夜汐晨漂亮的双眸瞪得比她的还打：“你你你你你……”
　　“恩，我怎么了？”她扑哧一笑，被他的白痴样逗乐了。
　　他撇撇嘴巴：“亏我这么努力的吃饭想早点去看你，好心没好报。”然后继续扒饭，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花星夜支着下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花月影复活成功了？”
　　噗。
　　他没有形象的喷了。
　　她嘴角抽了抽，虽然知道他暗恋花月影，可是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吧？幸好没坐他对面，不然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再抬头，又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叹口气，她依旧好心的解释：“我的记忆恢复了，就在医院的那几天里，我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两个字还没讲出来，就被夜汐晨猛地扑到在地。
　　“花星夜！那个……我……”突然从强势掉落到委屈，“你不会……离开这里吧？”
　　这哪个跟哪个？
　　花星夜翻个白眼推开他，拍拍有点皱的裙子，一本正经的开口：“首先，你是一条龙，有点做龙的尊严行不行？其次……”睨他一眼，“你喜欢花月影，如果花月影没有复活成功，那么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回答她的是一阵咆哮。
　　花星夜有点发怔，难道她说错了？
　　“当然不是了……”又是一个转变，夜汐晨一脸的小媳妇样，迅速的扒住她的胳膊：“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了！”
　　她眸光一沉：“是你救我的？”对啊，她明明被落未祀杀了的，如果不是有人来救，她连回现代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是我，是落月曜。”
　　远远地超过了她的意料。
　　那个银发黄眸的清冷男子……
　　看她没有说话，夜汐晨也知道是愣到了。说实话，在落月曜来找他的时候，他以为是来追杀的，但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他也呆了。他是谁？他可是龙族的龙少，狐族的敌人，谁都知道这个，难道他不知道？
　　可是事实证明，落月曜对那场大战的态度是不予理会，只派了几个小兵装模作样的参加了一下，自己在家里悠闲地喝茶。
　　“我把她给你是因为我不方便去照顾她，如果被我发现你企图去复活花月影，我会让你后悔生出来。”
　　这是他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虽说龙比狐狸要大，但是……夜汐晨也明白，羽衣狐可不是惹着好玩的，所以他决定当奶爸。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花星夜。
　　她垂着眸站起来，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双手攥得紧紧的。
　　他说，只要你恢复记忆，他们就会找你。
　　他们？花星夜冷冷的笑了，拭去眼角的泪珠，她的心，此刻没有了愤怒。
　　只有悲伤，如同江水般得悲伤，湮没了一切，包括她的思想。
　　那一幕幕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落非情，落未祀，夜汐晨，都是一样的货色。
　　为了一个死人，置她于死地，没有任何的正当理由。只是为了爱情？那么，她也能做到。
　　看着自己的手心，花星夜的眸子浮上一层冰霜，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是更加过分的残害，原来，这个世界是那样的肮脏，她付出了所有，却得不到一丝的回报，到头来依旧一场空。她曾那样的天真，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他就会回心转意，这次，她不会再原谅任何一个人，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她要让他们知道，人死复生，是逆天。既然没有人可以去惩罚他们，那么就由她，亲手除掉。
　　想到这，花星夜瞟了一眼夜汐晨，包括……他。
　　一切和当年的复活计划有关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忍一忍吧，至少，还能帮上他一点的忙……
　　会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安慰自己的话，她只觉得凄凉。忍，也是需要资本的。没了未来，没有了生命，拿什么资本的忍？现在的她，已经忍够了。
　　每天看着他痴情的望着天空，天上有月亮，还有星星，但她知道，他，只会看着月亮。
　　就像是夜汐晨以前给她讲的故事。
　　月亮和星星都在天空中，同样的孤独，同样向往自由。有一天，她们发现在一棵大树下，总有一只小白狐在那里看着她们。同样的欣喜，因为第一次有了陪伴。然而小白狐的眼中只有月亮，没有星星。终于到了一天，月亮和小白狐的爱恋被天神知道了，他要处罚月亮。小白狐来到星星的面前，星星很高兴，因为第一次小白狐的眼中有了它。但是，小白狐告诉它，希望它代替月亮接受处罚，星星开心地接受了。然而天神的处罚，是永远的陨落。在消逝的那一刹那，星星看见了小白狐的笑脸，很温暖，它也笑了，最后的一滴泪，化作象征守护的祈绯之玉，永远永远的守护在小白狐的身边。
　　莫明的伤感涌上心头，她跑进房间，用力的关上门。
　　就在她冲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夜汐晨抬起了头，也看到了她眸中的噙着的泪。
　　灰暗的灯光下，那颗泪珠被染上了些许暗红，如血般暗沉。
　　他慢慢的坐回沙发上，他不知道，他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帮她？还是，害她。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迷茫。他曾经那样的深爱着花月影，和落非情一样，残忍的对待，无情的利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还背负上了罪名。
　　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漂亮的女孩笑的正甜，乌黑的瞳眸里清澈一片。
　　然而，是他和落非情，残忍地掠夺了一个无辜女孩的所有，轻蔑地毁掉了她的一生。他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由着他们把她一步步推到这个境地。
　　是的，毁掉了一切。
　　当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像个被遗弃的木偶，呆呆的坐在水洼里，水雾朦胧的大眼如同破碎的花瓣，却没有一丝的光亮，空洞的可怕。
　　夜汐晨清楚的记得，当他走近她的时候，她突然惊恐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天空上下下来的雨水全部变成了冰块，砸的他浑身都疼。
　　好不容易诱拐回家，他还没舒口气，就看到满地的冰块。他差点就冲上去一剑戳死她。
　　夜汐晨低低的笑了，那几个月，是他生命里最开心，最温馨的几个月了。以前的他，都是为了复活花月影而东奔西走，而现在……
　　黑夜中，远处的楼房还闪烁着些许的光亮，却照不亮他的眸光。
　　“夜儿……”
　　他擦拭着照片，不愿任何尘埃污染了它。
　　擦了很长时间，他忽然停了，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周围的黑暗加深。
　　然而，他没有发现墙边站着的人。
　　花星夜倚着墙慢慢坐到地上，不知何时，她不再害怕黑暗，不再害怕孤独。
　　她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夜汐晨此刻的想法，她只知道，他，很难过。
　　可她又何尝不是？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落，砸在地上却没有一丝的声响。
　　她随手拂去脸上的泪珠，站起来，却顶住了脚步。
　　只为一声呢喃般的音。
　　“夜儿……”
　　泪如雨下。
　　她透过泪眼朦胧，看到夜汐晨将照片抱在怀里，然后，笑了。
　　这一笑，如同断瓦颓垣上一道破晓而来的晨曦，纵然此去经年，依旧温柔了时光，惊艳了岁月。
　　花星夜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是神，不能宽恕所有的人，她只是一个人，平凡到极点的人。
　　用力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哭得撕心裂肺，当初被落非情他们作为祭品的时候，她只是心痛了一下，并没有哭，可是，现在她哭了，原以为，她早已哭干了泪，而这几个月，却是给她加满了泪池。
　　她背靠着墙，明明最思念的人就在面前，却没有办法触碰。这时候她才明白，她早已不爱落非情，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爱过，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伴侣，一个伙伴。
　　平凡并不可悲，可悲的是当你努力做好一切的时候，那些根本不需要努力的人，只要一句话，一个手势，甚至动一下眉毛，就能毁掉你的一切。
　　她就是这样。
　　轻轻地闭上眼，她只觉得全身无力，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一时落红成阵，残芳满地。一时荷香碧痕，月白如练。最后，满眼都是轻舞飞扬，幕天席地的雪花，红色的雪花，冰冷而凄艳，如同血管里迸射而出的殷红血浆。
　　山川，河流，树木，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颜色，鲜红如血。
　　面前站着三个银发黄眸的少年，皆背对着她，却依旧能感觉到恐惧。
　　她尖叫着向后退，却撞进一个怀里。
　　漫天的花瓣飞舞。
　　眼前的是少年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嘴角的那抹笑带着魔力一般，让她不由的合上眼睛，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从少年的背后展开，如墨一般渲染着天际。
　　耳畔，是呼呼地风声，却又是那样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