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烟雨》萧如烟

9、路见不平

　　“乓”

　　“公子，这是第三棵树了……”楚儿快哭了，公子自打从蒋大人家出来就不断撞树，脑袋上已经有三个大包了，其中一个都流血了，被容笑用不知什么办法止住了。现在公子头上还有红彤彤的三块儿，再撞下去……楚儿不敢想象。

　　“今天这是怎么了？”容笑拉起韩焉，继续往他脸上涂药，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

　　“没……”韩焉仍有些心不在焉。

　　容笑皱眉，故意加大手上的力道：“回魂，回魂。”见韩焉眼角泛红，又立即停了手，心疼地帮他揉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能让韩焉公子如此痴迷？”容笑挑眉揶揄道。

　　“哪有什么美女……”韩焉委屈地眨眼，“方才见蒋大人家虽摆设清雅，却并不富贵，心中有所思罢了。你干嘛那么使劲？”质问的语气，却在不经意间透出几分撒娇的味道。

　　容笑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忽然觉得面前之人的样貌与记忆中的身影似有几分重叠……

　　“公子，蒋大人为官清廉，家具在雅不在贵这是很正常的，你用不着这么入神吧……”楚儿抚额长叹，他家公子啊，怎么就这么单纯呢？这种事也要考虑上半天？

　　容笑被楚儿的话唤回神，宠溺地笑笑——这样的弟弟，确实很可爱呢。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像你这样的穷酸书生，还想进我们贾府的门？还想去我们贾府的大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你……”

　　刻薄之极的骂声后是一阵放声大笑。

　　“哈哈哈……”

　　容笑几人被吸引过去看热闹，只见众人之中躺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长得倒是白白净净，书生才有的柔弱气顷刻之间显露出来。

　　“就你？秦观雪？你娶了我能给我荣华富贵、金银珠宝吗？”一个穿着华丽，面相姣好的女子嘴里说出的完全是与形象不符的奚落之词，“啊不对，我得先问问呢，秦公子你有钱娶我吗？”女子本来目中无人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不屑。

　　“这……小生，小生……可以去借……”那书生脸上并无愠色，只是说话声有些结巴。

　　“你们贾府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算得了什么啊？！”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紧跟着的群众也纷纷响应起来：“就是就是，那么几个子儿，得瑟什么？”

　　一时间怒骂声不断，那女子瞪大眼睛，“你们，你们……竟然敢……来人啊，给我上！”

　　“来就来，怕什么！”

　　人群中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纷纷挽袖子，预备着大打一架。

　　“等一下。”一个清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说话的人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未及弱冠，别说强壮，柔弱倒是有几分。

　　容笑拉住韩焉，现在可不是出头的好时候，更何况就算要出头也得他去出，总之不能让韩焉受伤。

　　韩焉回以容笑一个“你放心”的笑容，容笑清楚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韩焉已经挣脱他的手过去了。

　　“这位姑娘可是不想嫁与这位公子？”

　　贾金银循声望去，一下就呆住了，这人也……太好看了吧！用尽她平生所学，也形容不出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啊……

　　“咳，正是如此，这位公子有事吗？”贾金银检查一下穿戴，确认无事了才用甜得能腻死人的声音问道。嗯？这位公子头上怎么有伤？不过没关系，她不嫌弃……

　　韩焉微微一笑，绝对的四月春风：“也不是。只是想问问，两位可有婚约？”

　　“没有。”贾金银抢着答道，声音高得能让天上的鸟儿驻足。

　　“有。是家父生前所订，亦是家父死前唯一夙愿。”秦观雪站起来，轻声答道。

　　不过再怎么轻声，在一片寂静的人群中还是听的很清楚。楚儿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长相白净的公子非要娶这个蛮不讲理的千金小姐。

　　“既如此……”韩焉微蹙眉，很是苦恼的样子，“两位还是解除婚约吧。”

　　“好啊！”贾金银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秦观雪欲要争辩，被贾金银拦住：“为什么不可以？与你订婚，无非是看你家还有几个钱罢了，又是官宦世家，怎么也得考个功名吧？可你呢？不仅没取上功名，还把家里仅有的几个子都败光了，你拿什么娶我？我又凭什么嫁给你？”贾金银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把秦观雪从自己眼前甩出去。

　　“这……”秦观雪一时语塞，然后苦笑一声。想自己饱读诗书数十载，如今竟落得个被人退婚的下场。

　　“这位兄台，你也是明理之人，既娶不起这位小姐，还是放弃吧。就算娶来，又拿什么养她？不过白白添了歉意与悔恨罢了。”韩焉循循善诱，力求让秦观雪掉坑。

　　“你怎么说话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如此重名利哪……”

　　人群中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韩焉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瞅着面前的秦观雪。

　　“莫不是这位公子爱这位小姐爱的死去活来？那可要好好考虑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断了吧。”韩焉伸手拍了拍秦观雪的肩膀。

　　“言之有理啊。”门内传出一道声音，一听就是长混商场的老油条。

　　“贾伯父。”秦观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小秦啊……”贾有财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了，弄得楚儿一阵阵恶心，最后索性捂上了自己和槿儿的眼睛。

　　“我与你爹，也算故交。这订婚也只是他喝醉了酒胡说八道的，切莫当真，切莫当真啊。而且，你说你自幼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吗？何必为了这点儿儿女情长累了自己呢？”

　　“小婿……小生知道了。这订婚一事，乃是家父随口一说而已，当不得真。那就……算了吧……”秦观雪作揖，努力不让别人看见自己屈辱的表情。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嘛……”贾有财哈哈大笑，“你可要努力考取功名，伯父看好你呦。”

　　韩焉笑笑，转身要走。

　　“这位公子请留步。”贾金银喊住他，顺手拽了拽贾有财的袖角，“嗯哼哼……”
　　“爹，快说呀……”

　　“这样吧，我看这位公子亦是俊秀过人，到我家喝杯茶如何？”贾有财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

　　“不用了，我家公子忙着赶路，家里还有老爷夫人等着呢。”楚儿走过来笑笑。

　　“那……既如此，老夫也就不拦了。”“爹……”贾金银跺脚。“只是有空一定要来看看，我们贾家不差钱，不差钱……啊哈哈哈……”

　　“知道了。”韩焉说完，深深看了贾金银一眼。这一眼，又让某人脸上红霞飞满天。“只是在下还有一个提议……”

　　“请讲。”

　　“这次是在下捣乱，使得贾员外痛失了一个良婿。在下想要将功补过，所以……贾员外不妨举行一次抛绣球招亲，为家小姐再寻良人。”韩焉嘴角挂着适度的微笑，大家公子风度尽显。

　　“抛绣球……招亲？”贾金银石化。

　　“招亲？”贾有财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然后半开玩笑道：“我看公子就不错，何不试试？”

　　“这……不用了。”韩焉并没有多惊讶，“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就是啊，公子，王家谢家的两位小姐还没搞定，你再乱来她们可是要吃醋的呀。”楚儿故意说得很大声，韩焉嘴角抽搐。

　　“王家谢家？可是四大家族中并称的王家谢家？”贾有财一愣。

　　“是呀是呀，右相家的王清君大小姐和谢将军家的谢暮雯小姐可是为公子争风吃醋好久了呢。”楚儿不以为意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贾有财擦擦额角的冷汗，语不成调道。那两家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啊。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关门！”贾有财一吼，拽着贾金银进去了。

　　众人见无戏可看了，也都要散去，不变的是对韩焉的蔑视。

　　韩焉无奈地对还在张望的秦观雪说：“秦兄又是何必？贾家小姐与你，并不合适。”

　　“兄台……唉……”秦观雪叹了口气，“兄台有所不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父亲的遗愿的……现在……”秦观雪一声苦笑，众人对韩焉的不满愈发旺盛，有几个壮汉已经嚷嚷着要上前了。

　　“我姓韩名焉。”韩焉淡笑，“秦兄何不如贾员外所说，去考取功名？”

　　“官官相护。”秦观雪嗤笑了一声，笑声里不知透出多少讽刺。

　　“秦公子若是有这个本事，可以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呀。听说是由几个朝廷重臣亲自监考还有几位公子巡考哦。”楚儿提议道。

　　“这……韩兄的意思？”秦观雪不解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焉弯唇一笑：“简单来说，就是那位小姐和你……不怎么般配，秦兄若是去考取功名，没准还能得到刚才楚儿说的几位小姐的青睐呢？”

　　“韩兄……”秦观雪无法置信地看着韩焉，群众的目光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诶呀。总的来说就是——公子看你完全有本事干大事，偏偏你自己没反应，非得不求上进地要娶人家，公子只好扮坏人，帮你这个忙喽。”楚儿无所谓地耸耸肩。韩焉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反驳。

　　“那刚才你说的……”

　　“嘻嘻，都是胡编的，胡编的……真让那两个小姐听到的话，一定会杀了我的……”想到那两位姑奶奶的手段，楚儿打了个寒战。

　　“可是……韩兄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本事……”秦观雪的声音完全没有自信。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韩信若不能忍胯下之辱，何来他日万人之上？”韩焉说得很隐晦，“总之，秦兄请加油，我也看好你呦。”小韩同志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嗯，知道了。”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在这个人面前却觉得很轻松，很随意。

　　“那……后会有期！”韩焉冲秦观雪拱拱手，跑去拉着容笑和槿儿走了。

　　众人此时明白过来，纷纷为秦观雪打劲儿。

　　“谢谢诸位……小生会的。”秦观雪在心里默默鼓劲，要努力了呢。

　　加油！

作者有话说

　　＼（＾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