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烟雨》萧如烟

10、绣球招亲

　　是夜。

　　嘉荫城中一片灯火辉煌，贾府的千金小姐要抛绣球招亲的事儿几天内传遍了全城，一时间想要抢着做贾府的乘龙快婿的人数不胜数。

　　然，贾府的阁楼内。

　　“爹，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贾金银窝在贾有财怀里，撅着嘴撒娇。

　　“乖宝儿，不是爹急着嫁女儿，是……唉，是那天的那位公子已经当着大伙的面儿把抛绣球招亲的事儿说出来了，我们家再没有动作，这……这也说不过去啊。”

　　提起韩焉的事儿贾金银又没骨气地脸红了，听贾有财这么一说，脸上血色登时退去：“他不过是提议而已，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唉，乖宝儿，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话都已经放出来了，不能不做啊。”贾有财叹气，要是可以，他也不希望宝贝闺女嫁出去啊。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贾金银鼓起脸，气哼哼地说。

　　“这，”贾有财少见地板起脸，“不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过嘛……”贾有财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乖宝你抛绣球的时候，一定往右抛，右边都是些要么有权要么有钱的公子哥，保证你后半辈子丰衣足食啊。”他哼哼唧唧地笑着，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来。

　　“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他们啊！”贾金银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哎呦，傻孩子。现在哪管什么喜欢不喜欢啊，找个好人家赶紧嫁出去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了？不喜欢也得在一起的数不胜数，不是照样过得很好么？”贾有财伸手抹点女儿的眼泪，颇为语重心长道。

　　“可是，可是……”贾金银想要辩解，却又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没什么可是的，等到一会儿时间到了，你就把绣球往右抛，随便抛给哪个都可以，没事的。”

　　“你打扮成这副样子，是要干什么？”容笑好笑地看着面前的韩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破烂烂的衣裳，让楚儿去厨房取来的一堆煤灰，还故意装成驼背……容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韩焉打扮完成，别说，还真有点落魄乞丐的味道。

　　容笑长叹一声：“韩焉，不要告诉我你想穿成这样去抢绣球。”

　　“嘿嘿，猜对了。”韩焉神秘一笑，“怎么样，像不像？”说着，还对着容笑转了一个圈。

　　“以假乱真。”容笑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不解地问：“用得着这么整人家吗？”就算是他，这样也有点吃不消了。

　　“我只想试试，没事的。”韩焉苦恼地向上瞟着自己一头秀发，好乱……大眼睛水汪汪地瞪向容笑，怪你怪你都怪你！

　　“这样才像。”容笑拉住他要顺头发的手，“想试试什么？贾家小姐是不是真的重财轻义？”

　　韩焉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贾家在商场上的地位不可小觑，但是有消息说其手段极其卑劣，我也是想要一探究竟。”韩焉偷偷抬头瞅了一眼容笑，他相信这件事对他说没关系。在蒋府吃饭时不小心碰到的牌子，熟悉的触感，还有他烙在心底的两个字，容笑，会是他吗……

　　容笑万万没想到韩焉会对自己说这么多，就算是他们的关系不一般，韩焉也绝对不是会将这种事全盘托出的人。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怕他知道后有危险。一愣神之后才说：“商场之上打拼的人哪有真正的君子？手段肮脏也是正常的。”

　　容笑说完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些事韩焉知道吗？他是不是说多了？这些肮脏、不洁都不应该是韩焉沾染的。

　　“嗯，我知道。”韩焉垂下眼睑，这些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贾家的手段太过分了些。”容笑惊讶，原来他都知道。

　　“所以这次，是想给贾家一个教训，酌情处置。”

　　容笑了然：“那你自己小心一些。”他的韩焉啊，就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明明知道所有的肮脏，却未染上任何的污点，依然纯洁如斯。

　　“知道了。”韩焉不以为意地冲他嫣然一笑，灿若春花。

　　“还是我陪你去吧。”容笑越想越不放心，终是脱口说出这句话。

　　“不用了，你陪我一起去，别人怎么看你？”韩焉因为他这一句话甜到心坎儿里去了。

　　“我就站在远处看着你。”容笑的眉头越蹙越紧，已经成了“川”字了。

　　“诶呀，真的不用了，你还是留下陪槿儿吧！”韩焉打心眼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去抢绣球，于是趁容笑一个不备，运轻功跑了。

　　后知后觉的容笑心下一紧，忙运轻功追出去。

　　要说韩焉的轻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不过容笑也不是吃素的，虽追不上韩焉，隔着老远跟着也是可以的。

　　韩焉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他，回头看，没有；再回头，还是没有；好，你没有是吧？我回头回头再回头，扭了脖子也要回头，就不信看不到你……数次之后，韩焉终于不看了。其间他撞到树三次；差点掉下房顶四次；被鸟儿撞到头五次；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真的真的真的扭到脖子了啊！好疼……

　　“回去让容笑揉揉吧……”韩焉“内牛满面”。

　　“真是的，总回头什么，就不会好好看路吗？”这厢容笑也很苦恼，他比韩焉也好不到哪儿去，韩焉总回头，他就总得躲，一来二去不小心撞到房梁了啊！好大一个包，回去韩焉不会发现吧？应该不会吧？大概不会吧？一定不会吧？

　　“那么，贾氏金银小姐抛绣球典礼，正式开始！”随着管家的一嗓子令下，贾金银的绣球也欲要抛出，巡视一圈，怎么就是没有她中意的呢？想要抛中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巡视第二圈，一二三，抛哪个好？手放下。

　　巡视第三圈，一二三，抛哪个好？手又放下。

　　巡视第四圈，一二三，抛哪个好？手再次放下。

　　“到底还抛不抛啊？”底下的抢绣球的男子们被这一次次的假动作弄得神经衰弱。

　　不管了，抛吧！贾金银狠命向右边一抛，得亏是个绣球，要是别的，还不砸死人啊？

　　不过，也不知道贾家小姐命是好还是不好，竟正好抛到向这边狂奔而来的韩焉身上。

　　“咦，绣球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自己手上都没有绣球这件事很是不解。莫非贾家小姐又使了一个幌子，其实根本没有抛？

　　“不对呀，我明明看见绣球从天而降了啊。”一个浑身是金，大腹便便，圆脸圆眼圆嘴圆耳朵的“球”一边含着糖葫芦一边说。

　　“那个，请问你们说的绣球……是这个吗？”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将绣球递到眼前。

　　“啊，砸到你啦，老兄，恭喜恭喜，”“球”张大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突然大吼一嗓子：“绣球找到了，在这呢！”

　　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统统聚到一起，然后统统石化，再然后统统爆发出一阵大笑。有几个富家子弟甚至笑到地上打滚。

　　“哦？老夫的贤婿有何不同？竟值得诸位如此大笑？”贾有财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走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笑声更加嘹亮了。

　　容笑混在人群里，也忍俊不禁，韩焉啊韩焉，你可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这……”等到贾有财看清来者何人时，亦跟着石化了。

　　那个肥脸的公子，也就是那个“球”，把人一把推到他面前，似是丝毫未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喏，就是这个。”

　　“这，这……弄错人了！“贾有财一甩袖子，立即有家丁冲上来要把绣球夺走。

　　“诶，那可不行。”韩焉一躲，家丁扑了个空，“现在绣球在我手上，那我是不是你女婿了？”韩焉谄媚地笑，也亏着脸黑，别人看不出来，不然啊，我们韩家小公子的红彤彤的“大苹果”一定暴露无疑了哟！

　　“荒谬！”贾有财气得脸都青了。容笑已经合不拢嘴了。

　　“夫君大人好！”贾金银跑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现场众人乐晕好几个。

　　“好，好，都好！”韩焉脏兮兮的手向贾金银摸去，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爹，君无戏言，你就让我嫁嘛……”贾金银拉着贾有财，低声道，“大家都在看着，别丢脸呀！”

　　“这……认他做女婿才叫丢脸！”贾有财牙根都咬疼了。

　　“爹，”贾金银踮脚，在他耳边耳语一阵，贾有财立刻笑眯眯道：“那好吧……贤婿只要凑齐聘礼，我家闺女就嫁！”

　　“啊？啊！”韩焉发懵，刚才不小心看见了容笑，就顾着与他对视线了，他们说什么，饶是自己武功再好，也没有听啊！

　　“我说，贤婿只要能凑齐聘礼，老夫就将女儿嫁给你！”贾有财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好，”怕自己反应不够激烈，韩焉跳起来，“太好了！”

　　不用说，引来的又是一阵比一阵高的嘲笑。

　　“不过，能不能给我点时间？”韩焉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你想要多长时间？”贾有财在心里将韩焉家谱问候了个遍，嘴上还得是颇为慈祥的语气。

　　“嗯……”韩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最后伸出一只手，“五个月吧！夫人不急吧？”

　　“不急不急，全凭夫君吩咐。”贾金银忍着恶心，用她现在所能说出的最温柔的语调说。

　　“那就好，那就好，”韩焉露出一脸傻相，再次成功逗笑了容笑，“那五个月后，我来娶夫人！”这几个字说得可谓是掷地有声。

　　“那……奴家等着夫君……”贾金银向韩焉抛了个媚眼，然后红着脸飞快地跑了。

　　“好，好……”韩焉露出一副魂儿被勾走的模样，浑身僵硬地走了。

　　这，不是真的吧？众人迷茫、惊讶、不敢置信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最后齐齐聚到贾有财身上。

　　“这……贾老爷，您玩儿真的？”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壮着胆子问。

　　贾有财并不回答，反而别有深意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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