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吃吃出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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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吃吃往脸上抹了一把面粉，散开一头乌鸦鸦的长发，戴上渔翁的斗笠，提上一柄白色灯笼。永荣命人熄了烛火花灯，使这栋宅院在这穷乡僻壤里分外森森可怖。永荣等人退至隐蔽处，对吃吃说：“只管放胆去吓，自当见机行事。”
说来也怪。永荣的声音，有一股镇定的力量。平时如果有人教唆命令花吃吃做事，不打掉他一颗牙不算完事。然而永荣的脸，未来的吃，双重诱惑，花吃吃不得幸免。
“开门！快给你大爷开门！我们知道里面有人！”
那无辜的门被砸得震天响。
高大叔伴着花吃吃走过去，高大叔闪身躲进阴影。花吃吃相信有他的保护。
心定，反而玩兴浓。
“开门开门！给你米大爷开门！”“再不开，你田大爷就踹门了！”
花吃吃在他们的怒气达至顶点时，“啪嗒”一声，卸了门闩。那两人踹开了门缝，月光镀在吃吃有如一束天然的聚光灯，正是异常惨白的脸。
吃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到看见红艳艳的牙肉。
两位大爷的表情极富感染力。但他们佯装镇定，一直骂骂咧咧嫌动作慢。
吃吃笑眯眯道：“太阳还没下山，不能出来。”
“……”
“大爷，里边儿请。”
关门，捉土鳖。放狗。
阿花在小院里欢快地来来去去，会咬人的狗不叫。阿花很懂得一言不发，默默地裹胁一阵风。于是两位大爷的脚下总不安生，嗷嗷怪叫。
一般人该打退堂鼓了，米田二人利字当头、勇不退缩。一阵掌风来袭，煞白煞白的花吃吃冲他们嫣然一笑。别走呀，她正要上演好戏。
将这二人连滚带爬地带入屋里，米大爷忍不住苛责：“灯呢，通通给点上！”
花吃吃摇摇头，哀怨地说：“今年的香油钱，给得不够。”
“……”
“大爷，快请吧。”
二位大爷突然醒过神，站在院子里发威了：“少废话，交钱。”
“什么钱呢？”
“保护费！”
果真是当地的地痞流氓。
花吃吃皱眉捧心道：“能缓两天么。”
“不行！”
“可是……”花吃吃翻了个白眼，眼睛和脸混在一起，模糊了五官。她灵活地转动着纤长的脖颈，话语清脆可爱，“可是，还没来得及兑换冥币呀。”
“……”
也不知是哪位大爷一脚踢飞搁在房前的瓦盆，碎裂声格外渗人，他大吼大叫：“别跟大爷这里装神弄鬼！”
“大爷，已备好酒菜，不如边吃边聊？”
说罢，花吃吃就衣袂飘飘地进了屋。
屋内梨花桌上，相对着摆有两双木筷。花吃吃攀上一边，两位大爷进了屋，依然是暗黑深幽。米大爷拍案骂道：“他奶奶的，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花吃吃抬头诡秘一笑：“点天灯么？”
“……”
花吃吃自在坐定，松了松手骨，骨节“咔咔”作响。米田两位大爷站着面面相觑，米大爷说：“他奶奶的，就一双筷子给谁用！”
花吃吃故作惊讶：“不就是一人么？”
米田两人惶恐至极，对视一眼。
吃吃趁热打铁，自顾自说：“饿了。”说时迟，她抄起一把小刀，往手上比去，一面自行配音“咯啦咯啦”增加音效。永荣了然，靠在内室墙壁上帮着配，男女声混在一起。蒋玉菡也跟着用花腔“依依呀呀”，营造出一种新式红楼梦的风韵。
吃吃背对永荣等人，他们看不分明，只模模糊糊看到花吃吃拿刀比划着。米田两位大爷的表情越来越恐怖。
吃吃笑眯眯道：“大爷，尝尝？”
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米田二人夺路而逃。
……
待确认平安无事，永荣才让人点了两三盏灯，宝玉忙蹿过来问怎么回事。吃吃已经开始剥起了小橘子。宝玉殷勤地要帮她剥，一看桌上小半截蘸着红色的“断指”，吓得丢开了橘子。惹来花吃吃不满的一瞥。
永荣见花吃吃一脸淡定，伸手摁捻，原是一团面。他又蘸上红色的汁液，香甜好味。
花吃吃坏笑着弯了弯右手小指。
永荣道：“姑娘好本事。”
“还好还好。”
吃吃心里想，开玩笑，坑爹的鬼故事没白听，经典的电视剧没白看。
永荣又对蒋玉菡说：“此处到底不适宜久居，趁早另做打算。”
蒋玉菡说：“是。”
花吃吃一瓣瓣掰着橘子吃，门外又有人咚咚敲门。高大叔侧耳辨听，道：“是冯公子来了。”
开了门，冯紫英急匆匆地小跑进来，刚要施礼叩拜，永荣微微欠身道：“冯大爷，您可来了。”
冯紫英略显诧异，不过他眼波一转就懂了。解释道：“才刚来的路上遇见些事，耽搁了，险险误了大事。”
跟在冯紫英身后的小厮负气插嘴：“我家公子跟仇都尉的公子挥了拳，把人家打伤了。”
蒋玉菡和贾宝玉着急地问：“当真？冯大哥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或者柔情似水地问：“可曾伤着？”
堂堂大将军的公子，哪里这么软弱。冯紫英得意极了，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讲起来。茗烟不住地拿眼瞟外面夜色深沉，忍不住催宝玉回府。宝玉自是不肯。还是永荣发话：“时候不早了。蒋老板想必也乏了。”
这才散了。花吃吃的面前已经堆出了橘皮小山，她现在只想吃口热腾腾的。就好像一餐饭吃了凉菜寿司，喝了凉汤再吃了凉面，甜品是冰激凌，大概再好吃也会让人光火吧。
永荣留意到她眉目细节，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花吃吃，他记下了。
……
回了荣国府，袭人也被从家里接了回来。见面少不得有一堆唠叨，吃吃见情况不妙，早就溜走了，直到耳尖地听见袭人姐姐说要吃风干栗子，才欢快地跑出来。
那只小花比她跑得还快。
袭人拧起眉头说：“知道出来了？”
却看花吃吃和小花一脸单纯的渴望，好像又无法与她们置气。袭人面上冷、口气缓：“罢、罢，过来吃栗子。”
宝玉自是去通风阴凉处取来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捡出生栗子来剥。栗子性温、味甘平，能胃健脾、补肾强筋，食用生栗子时嚼出来的汁水被隐士们称为「白玉浆」，可见是养生好物。
但吃吃拈了四五颗便不吃了。宝玉剥得太慢不说，小花跟她抢食不说，袭人姐姐没吃几颗不说。关键是，她吃了太多凉东西，想要热汤啊有木有。
怀着这种遗憾，花吃吃哪里睡得安稳。却听李嬷嬷自己拄着拐杖叨叨，大意是老娘奶大的宝玉难道还不配喝他一碗酥酪，呸呸，什么小妖精骚|蹄子的，不让我喝我偏喝。巴拉巴拉之类的。
刚刚还哭着嚷着要喝热汤的花吃吃听到「酥酪」二字，又精神奕奕了。
真正的吃货就是如此，永无下限。
听李嬷嬷的意思她还没吃酥酪呢。花吃吃和阿花对视一眼、主仆一心，阿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阿花的鼻子极灵，但不乱吠，也就是在蒋玉菡的身边异常兴奋、又惶恐。
没过多久，阿花就颠颠儿得跑了回来。嘴里叼着一只小小的竹篮，竹篮里自然盛放了那碗白|皙滑嫩的酥酪。
“哇塞无缺，牛。”本来还担心一只小狗如何偷运，见阿花动作伶俐，花吃吃手舞足蹈，摸着阿花的头说：“厉害。看在你这么牛掰的份儿上，你三我七。”
阿花“哼”了一声。一只狗居然能够偏头。
一只狗在跟吃货讨价还价。
“三七开嘛。”
阿花乌黑的眼睛卖着萌，毛乎乎的尾巴摇了摇。这团毛球就这么无声控诉。
花吃吃抽抽嘴角说：“好啦好啦，五五。”
一人一狗埋头分食。吃吃把一半酥酪泼在竹篮里，她自己端着碗，呼噜噜吃起来。阿花突然又警觉起来，耳朵一竖，咬住花吃吃的裤脚就往外拉。原来李嬷嬷拄着拐杖来了。
她俩溜的是相当的快，不妨撞上袭人姐姐。袭人姐姐一看她们惊惶的神色，便知有内情，却不予以说破，只温柔地给花吃吃揩了揩嘴角。
花吃吃的嘴角是奶白色的“证据”。袭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远远地，李嬷嬷拄着拐杖骂骂咧咧，袭人忙提高声音道：“芳官，宝二爷叫你带着小花，你怎也不好好地给它洗一洗。别回头冲撞了二爷。”
吃吃看懂了眼色，忙低头带着爱犬跑了。她想了想，低头看了看灰不溜秋的小狗，也的确该给它好好洗洗才是。
阿花似读懂主人的心思，正要开溜，花吃吃眼明手快地捉了她。
“芳官，你在跟阿花玩儿吗，我也要。”宝玉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谁说它叫阿花。”
宝玉忙讨好道：“是是是，还没起名是吗？我最会给人家起名了。”
花吃吃傲娇一笑：“不用。”
鉴于刚吃了好吃的酥酪，吃吃心情不错，邀请道：“二爷，我正要给它洗澡，来搭把手。”
宝玉也就乖乖听令，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才制服住炸了毛的小狗。
“二爷，舀水。”
“哎！”
“二爷，给我肥皂。”
“……哪个是呀？”
养尊处优的贾宝玉焉知柴米油盐。趁宝玉发问的空当，小狗挣脱开来又跑下地了。还真是锲而不舍，毛茸茸的脑袋拱啊拱的，并且胆敢咬向花吃吃的手。
花吃吃说：“不洗？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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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吃吃终究下不去手。她转了转眼珠，道：“洗干净了，明天就带你逛街。板筋红薯臭豆腐糖葫芦豌豆黄砂锅居，你想不想去？”
阿花吞了口水。花吃吃趁势说：“还会送你个礼物呢。”
阿花胖乎乎的小腿儿磨蹭到木盆旁，一副英勇就义状。把吃吃和宝玉都逗笑了，赶紧给它洗净了。这一洗净不要紧，污浊毕去，只露出上等的皮毛。白得像雪一样，全然就是一个雪球。
宝玉惊呼：“这、这是纯京巴哩。”
“哟，没想到。”
吃吃不以为然地给阿花擦干身体。
“这狗必是皇亲国戚才养得的。”宝玉见多识广，分析道。
花吃吃耸耸肩：“反正它现在跟了我。”
宝玉挠挠头说：“也好。如若被老太太、太太瞧见，也就不必着慌。这么好的品种难遇上。对了，你刚说什么出门？又说了好长一串吃食，怎么回事？”
花吃吃一脸坏笑地搭上宝玉的肩膀：“组织考验你的时刻，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吃吃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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