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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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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雨到学校忙碌一个月才静心下来,进入新的学习状态。南理工是个老牌学校,坐落在南京这古老城市的南郊。校园环境古朴、幽雅,池塘小径悠悠,园中草坪茵茵,假石山上的亭阁令人思远怀古,爱情岛上的翠竹使人浮想联翩。乔雨时常听着CD机漫步在小桥边,或小溪旁,每当看到有些师哥师姐们成双成对地漫步,或在某处窃窃私语时,乔雨总会油然而感:要是他争点气也考上南理工该多好,可惜这辈子与他无缘了。
虽说乔雨考进高等学府,从此与陈豪分道扬镳,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依仗着陈豪,一直都没有人敢欺负自己,自己也从没有怕过谁。即使上初中、高中时,两人很少说话,但彼此的心仿佛有种无形的依托和傍随。离开陈豪以后时常会产生一种淡淡的失落和孤独感。特别是晚自习下课回宿舍时,总觉得陈豪远远地跟在后面,每每回头,寂静的夜空难寻他的踪影,似乎有种悠悠的依恋萦绕在乔雨的身旁。乔雨一直没有陈豪的消息,又不好意思问家人或同学。是关心,还是担心?是牵挂,还是思念?乔雨自己也说不清楚。
学校有手机的学生还不多,每当乔雨路过电话机,看到同学们排队打电话时,都有想打电话的冲动,可每一次都责怪自己没有用,干吗老惦记着这件事。这天,乔雨实在忍不住,心想:就是作为同学和邻居也可以关心的呀!应该没什么的,是自己想多了。她终于鼓起勇气站到排队打电话的行列,给陈豪打电话。“嘟…,嘟…”,陈豪家里无人接电话。过几天又打仍然没人在家,不知陈豪是复读去了,还是去打游戏机了。这悠悠的牵挂一发不可收拾,今天乔雨再次鼓起勇气在晚上排队打电话:
“喂!”是林叶茹的声音,乔雨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出口问道:“喂!陈豪在家吗?”
“他不在。你是哪一位?”林叶茹在电话里问。
“他不在就算了。再见!” 乔雨说完慌慌张张急忙挂了电话,心还在“怦怦!”直跳,她发誓再也不给陈豪打电话了,心想陈豪算什么,干吗给他打电话!
陈豪很晚才回家,林叶茹不高兴地说:“豪豪,明天就要出发,不好好待在家里跟我们说说话,这么晚才回来!”
陈豪安慰林叶茹说:“妈妈,不就当两年兵吗!等复员回来我天天陪你。”
陈建伟接过话提:“谁稀罕你回来,在部队好好干,象你这种人只有让部队来管教。”
林叶茹想起了电话,对陈豪说:“刚才有个女的打电话找你,有点像是小雨的声音。”
“她找我有什么事吗?”陈豪问林叶茹。一缕牵丝悠悠袭上陈豪的心头。
“不知到,她没说。”林叶茹不在意地回答道。
今夜陈豪失眠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失眠。陈豪拿着布娃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他预感着就是乔雨打来的电话,因为冉利和在家的女同学今晚和自己在一起进行送别晚宴。陈豪心里倒腾着是不是乔雨在外面不开心,有人欺负?是不是想家了,想找人聊聊天,述述苦?是不是知道自己当兵不高兴?陈豪对着布娃娃苦思冥想,真希望它能开口说话。这么多年来,陈豪一直把乔雨当妹妹似的呵护,当看到乔雨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时,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每当上晚自习下课时,乔雨不走,他总是找各种借口迟迟不走,或者在外面悄悄地等待,并远远地跟在后面;如果男生在背后拿乔雨开玩笑,他就会给那男生意想不到的难堪,搞得所有男生对乔雨敬爱有佳;要是乔雨生病了,陈豪上课特别认真,戴上作业本,到乔雨家把当天的课程内容告诉她……想着想着,陈豪情不自禁地对着布娃娃说道:“傻瓜,哥哥没有资格再呵护你了,你要好自为之哟!”随之悲凉地哼起“同桌的你”:“谁把你的头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转眼放寒假了,乔汉成夫妇到火车站接乔雨。成都的春运还没开始,可火车站的人却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真让人透不过气来。肖露第一个看见乔雨,激动地高举着手臂喊:“小雨!小雨!”乔雨被别人推着往前走,听到妈妈的声音,见到久别的亲人很是激动,她赶紧跟妈妈挥挥手。乔汉成接过乔雨的旅行箱,肖露摸摸乔雨的头说:“瘦了!”
乔雨高兴地说:“瘦了?好哇!有钱难买少来瘦。火车晚点一个多小时,你们等久了吧?”
乔汉成边走边说:“今天还算幸运的,前几年我从上海出差回来,也是这时候,火车晚点3个多小时。”
乔汉成他们三人坐在汽车里,乔雨问肖露:“妈妈,冉利现在在干什么?”
肖露奇怪地问乔雨:“怎么,你上学后没和冉利联系吗?”
乔雨尴尬地回答说:“她不喜欢我。”其实乔雨的醉翁之意是想知道陈豪在干什么。
“噢!她读技校了。” 肖露回答道。
乔雨奇怪地大声说道:“搞错没有,读了高中再去读技校?”
乔汉成接着纠正道:“那不是技校,是职业学校。”
乔雨接着才问到正题上:“陈豪也读职业学校了吗?”
肖露不肖地很快回答说:“他当兵去了。”
“当兵?”乔雨更奇怪地问着。
“他那种人就是应该让部队来管教,管教。”肖露理所当然地说。
乔雨不再吱声,两眼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干着自己的事情。
成都的冬天阴冷,好在冷的时间不长。还有一个星期才过春节,但厂里节日的气氛已弥漫整个空间。高高的红灯笼,飘飘的彩色旗;“春节愉快”横幅醒目,“和家欢乐”巨球悬空。这天,高虹、秦筱含、赵若以及冉利结伴来到乔雨的家。几个同学在一起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乔雨在为大家削苹果,茶几上还放着葡萄干、巧克力、瓜子之类的。赵若问高虹:
“听说你们武汉大学很美,有没有照片给我们看看?”
“没有,下学期照了给你们带来。” 高虹回答说。
“小雨,听我爸爸说你们学校有个‘爱情岛’很美,是吗?”秦筱含问乔雨。
“是啊,很美。”乔雨回答说。
“你到‘爱情岛’有什么感想?”冉利突发奇问。
“哈哈!”同学们异口同笑。
“什么感想也没有,孤家寡人一个。”乔雨瞪着眼睛孤傲地说。
“你敢骗我们,你和陈豪飞雁传情落角在‘爱情岛’上,还不如实招来,也让我们分享,分享,你们说,是不是啊?”。冉利紧追不放有意试探地问,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如实招来。”
高虹看这情景说:“小雨,陈豪在什么地方当兵,当什么兵?你总该知道吧。”
秦筱含接着应和地对乔雨说道:“就是,就是。小雨,冉利是明着的炮击手,可不来电!陈豪只给你送秋波,我们可是见证人,快告诉我们,他过得怎么样?他那个样子能接受部队的管控吗?”
“天啦!我为什么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发誓。”乔雨无可奈何地说。大家遗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吃着瓜子、巧克力。还是秦筱含打破僵局:
“哎-!冉利,你一向最关心陈豪,陈豪的狗朋虎友都在厂里,你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你不会是故弄玄虚吧?”
冉利委屈道:“冤枉!真是千古的冤枉!在他临走的前一天,郭凯东召集我们几个同学搞了一次送别宴,表面上感觉他情绪高扬,说他要驰骋沙场,但隐隐地感觉他好像心底很是伤感,”冉利说着看了乔雨一眼,接着说道:“过后什么消息也没有,我怎么可能向别人打听他的消息,那也太掉价了吧!”
“他伤感吗?”乔雨忍不住脱口而问。
“是啊!一支癞蛤蟆辛苦了那么多年,眼巴巴地望着美丽的小天鹅飞去,能不伤感吗?”多年来冉利一直把乔雨当作自己的情敌,她恨乔雨看不起陈豪,却又把陈豪的心抓得牢牢的;即图虚伪,在女生面前炫耀,也谋现实,不与陈豪动真格的,一走了之,害得陈豪退隐江湖,了无影讯。所以冉利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其实,陈豪的“伤感”是她自己编造出来的,想以此来刺激乔雨。
冉利接过乔雨削好的苹果含砂射影地又试探乔雨说:“不过乔雨,那只癞蛤蟆确实太癞,才考300多分,怎么能和我们的校花状元攀凤呢!”
高洪接着对大家逗笑说:“山中无老虎,猴子成霸王。冉利,看你的啰!”大家都大声地笑起来,笑得冉利满脸通红,但冉利还是很大方地对大家说:
“你们都孔雀各自飞,陈豪也飞得无影无踪,要是真有机会的话,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大家又“哈哈”地大笑起来,唯独乔雨悠心重重,开心不起来。
“哎-!好羡慕乔雨和高虹她们,到川外见见大世面,不象我,在成都理工大学,足不出川。”赵若撅着嘴说。
“我还羡慕你呢!又经济又实惠,又不愁火车票,又不用挤火车。”高虹一口气地反驳。
“你们都好,都是时代的精英,国家的栋梁,我该回家了。”冉利说完就起身往门外走。
同学们都看时间不早了,齐声说:“我们也该走了。”接着都跟着出了门。乔雨也跟着下楼送行。冉利说:
“小雨,你回去把,这5层楼难得爬。”是分别久了,还是刚才的相聚增添了友谊,乔雨对冉利的关心有点感动,但乔雨坚持说:
“没关系,我也想走走。”乔雨一直把同学们送到一楼单元门外说:“各位慢走,有空再来玩。”
“拜拜!”同学们各自都离去了。
当乔雨转身往回走,看到一楼楼梯口时,仿佛陈豪站在门口,随即想起那一天的情景:
那已是读高三的时候,陈豪已很少玩球,并早早地回家。虽然乔雨和陈豪在学校里很少说话,但在路上,或楼梯上碰到还是“涛声依旧”。有一天也是这个时节,乔雨放学回家上楼梯时看见陈豪躬着背,弯着腰,横在楼梯口中间一直慢慢地捣鼓他的鞋带,把乔雨上楼的路堵得满满的,好半天不起来。乔雨实在忍无可忍说:“好狗不挡路!”
陈豪头也不抬,依旧低着头整理他的鞋带说:“哪来的小母狗,‘旺!旺!’地叫。”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就直说吧,我洗耳躬听。”乔雨一眼看穿地说。
“知我者,乔老师也,陈豪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您啦。”陈豪的口气来了个180度地转弯。
“不敢当,有什么事说吧!”乔雨不耐烦地说。
“昨天的英语语法练习我作了,不知道对不对?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没问题吧?”陈豪象个小学生似地,乔雨反而觉得不自在。自从进入高三以后,陈豪老实多了,学习也大踏步地向前,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谦虚过。乔雨不假思索地说:
“老师不敢当,一起探讨吧!”乔雨跟着陈豪走进他的家。
房里两室两厅,陈豪的卧室朝阳,房间不大,但很明亮,窗前放着写字台,乔雨坐在写字台前看起陈豪的作业。
“陈豪,有一半的题是懵的吧?”乔雨边看边说,然后一道题一道题地讲解,最后说:“清楚了吗?”
“有点明白。但这几道填空题就不会做了。”
乔雨又继续为陈豪讲解完后接着对陈豪说:“你再做这几道题看看。”乔雨鼓励陈豪,说完便站起来让陈豪坐下。陈豪边思考边作题,还是很费劲。乔雨站在陈豪的侧面不经意地看了陈豪一眼,顿时心里“蹦”的一下闪跳起来:好棒!高高的鼻梁呼之欲出,轮廓清晰的嘴唇似乎隐含极大的诱惑力,眉峰似乎穿透到乔雨的心里,震撼着乔雨的心灵,飘飘然乔雨如梦如幻。自从上高二时在篮球上远远地认真地看过陈豪,让同学们笑开以后,乔雨再也没有正眼看过陈豪。
“乔雨,你看对不对?”陈豪做完习题让乔雨检查,说着就站起身来让乔雨坐。
乔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坐下看。陈豪确实进步很大,一点就通,并夸奖陈豪说:“这么聪明的脑袋早干什么去了?”
陈豪得到这种形式的夸奖得意地说:“我早努力的话你能得第一名吗?我那是让贤!”
“谁稀罕得第一?就你那基础,高考时除非有奇迹发生。不过照你现在这样努力的话,复读一年是有希望的。”乔雨说着站起来让陈豪坐。
“不指望有奇迹发生,也没想那么远。”陈豪说着继续做他的题。
“好啦,我该回去了。”乔雨说着就往外走。
“好哇!” 陈豪埋着头看乔雨帮他改的题,突然回过头看,乔雨已走到房间门口,就对着乔雨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不送你了。”
“就没指望你送。”乔雨也不客气地说。
乔雨边上楼边回忆,回家后站在阳台上还痴痴地回想着,并对陈豪当兵产生一种惋惜之情,思忖道:“傻瓜,那么聪敏干嘛不复读呢?”这时乔雨想起刚上高三不久,自己重感冒在家休息,陈豪每天都把老师教的内容原汁原味地传导给自己,意思准确,表达清楚,自己都非常吃惊,于是突发奇想地对陈豪说:“陈豪,就你那水平和基础能说到这个份上,真让我刮目相看唉!我突然感觉到你能考上大学,真的!可能要复读一年。”
陈豪不肖一顾地回答道:“算你运气,物理本身就是我的强项,只要不读A、B、C,再说,我是现炒现卖,没有往心里去,睡一觉就全还给老师了。”
“你就没有那个自信?天生我才必有用,真可惜你的那个智商脑袋。”乔雨惋惜的叹道。
“你真的觉得我是可树之才?我怎么一拿到书本就头疼?一想到ˋ之乎者也ˊ就反胃?要是连我都能进入大学校门,那我们国家就没有不是大学生的人了。”陈豪满腹狐疑地回答说。
“这是我的直觉,凭你这几天的表现,如果不相信,你就按现在的样子好好努力,亲自试试看?”乔雨挑战式的鼓励道。
“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十年寒窗苦,我是十年乐寒窗,现在还指望什么呀!”陈豪大有“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感叹。
“你就不能试试吗?外强中干的懦夫!”乔雨说服不成,自是懊恼。
乔雨呆呆地站在阳台上想起这些事情,自那天以后,陈豪嘴上不说,其实真的很努力,成绩也直线上升,可惜时间太晚了。这些只有乔雨的心能感觉得到,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