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界之初葬阅同人]星子》黎明的雪

6、第五星 夜谈

　　沉域江山，半壁尽收。
　　阅天机凝视着摊在面前桌案上的沉域地图，目中波光流转，为本就澈然的琉璃瞳再添一分清明。

　　“古语云：江山取之虽易，守之难矣。然区区沉域怎能引得巨龙蛰伏？”阅天机自语般喃喃，然后取出一卷新的竹简，在提名一行书下“沉世名卷”四字，“巨龙虽盛，但刚则易折，翻云覆雨仍少不了他人助阵。嗯——”
　　陷在沉思中的阅天机被一阵尖锐的虫鸣声惊醒：“飘雪入主中域不过三月便能传回消息，看来中域的情报比之沉域灵通百倍，这点倒不出乎吾的意料……”

　　“中域天灾不断、神兽凤凰现世、造成生灵涂炭……”阅天机细细列出“异虫”带来的消息，心中思绪沉浮、眸中神采变化，“纪无双……吗？”
　　阅天机从案后起身，指尖上托着小小的虫子，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静静等待、慢慢打探，切不可过于急躁而暴露自己的身份。至于纪无双……密切关注便是，不必为一时之惑打草惊蛇。”

　　墨青色的虫子听了被阅天机轻巧一推再度进入用于通信的特殊管道之中，消失了踪影。
　　“吾皇乃天魁降世，神曲对劫而生，中域近来灾劫不断，有此能力平定祸患的人……”阅天机声音渐低，本有些凝重的眉眼不知为何竟慢慢铺平，些许温和飘散开来，“魂皇，帐外过冷，不如来阅天机帐中暖暖身子罢。”

　　几乎是立刻的，营帐的卷帘便被掀起，沉域夜晚特有的冷风一瞬间灌入帐中，随之进来的是已然熟悉起来的赤色身影。
　　——其实葬魂皇本身修炼的心诀便是至阳烈性，阅天机走在他身边都会感到一股暖意，他哪里会觉到冷？那不过是阅天机给犹豫不决的葬魂皇一个进帐的理由罢了。

　　瞥了一眼阅天机被书卷、地图摆满的桌案，葬魂皇目光停驻在阅天机略显疲惫的面容上：“三方势力的收拢事宜让谋师劳累了。”
　　“无妨，对降者本就是与魂皇子民一般对待，无所不同，不但利于管理，在投降者心理上也能留下魂皇一视同仁的美名，吾并未付出过多心力。”在帐中明灭不定的烛火的映照下，阅天机展现的是与白日的淡然完全不同的温和贴近，“此等小事还要劳动魂皇值此深夜来访，倒是阅天机的失职了。”

　　难得的，阅天机带着微不可察的调笑口吻呛了葬魂皇一句。
　　“……”葬魂皇精致得不似武人的脸上也显示出了平日以往从不曾出现的淡然——比起总是冷锐如锋的性子，这也算是葬魂皇最难得的温和的表达方式，“谋师若是失职，只怕吾煌军中再无不失职之人。”
　　“魂皇说笑了。”阅天机浅浅做了一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将对话接下去，这种太过类似于好友知音之间的对话，在他想起葬魂皇身份的同时，也就注定以沉默收尾了。

　　葬魂皇自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想起在宕炎血海高崖上的那一晚，也自然想起了阅天机对星子某种偏执的追求，不期然地开了口：“谋师可要与吾一同去帐外走走？”细长的血色眸子对上阅天机略带讶然的眼神时不着痕迹地悄悄避开，皇者心里也为自己贸然的请求感到讶异，所以他给不了阅天机任何的暗示。
　　“可以。”阅天机虽然惊讶但仍是欣然陪伴。

　　漫步在驻军之中，眼中所见皆是皇旗猎猎而舞，阅天机跟着葬魂皇的步伐，一步一步，不亲近也不疏离，一直走到了大军的边缘地带。

　　“茫茫夜空，一望无垠。”最终还是皇者打破沉默，比起窥视人心，又有几人能比得上上位者的锐利？所以葬魂皇只能挑些能打破沉默的话题来开始对话。
　　“然半天璀璨，已收吾皇袖中。”阅天机自然是明白葬魂皇的用意，所以很平和地接受了这次对话。

　　葬魂皇并没有看阅天机的神色，只是像阅天机惯常做得那样凝望着天边的星子：“吾对星光已失了兴趣……”
　　淡如琉璃的瞳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色泽渐渐加深，显出了几分墨色，阅天机凝望着皇者背影：“那就跨越白昼与黑夜的界线，挑战太阳罢。”

　　葬魂皇听闻阅天机的话，转身窥了一眼阅天机的神色——与往常无异，心中些许惑然被阅天机的语中豪气掩去：“哈。生吾者，天；知吾者，也是天。”
　　阅天机可一眼苍穹、阅察天机，所以，知你的人，是吾吗……阅天机敛下眉目，放开心中杂念，似乎又回到了在军帐中议事时的那个淡然而处、胸有成竹的谋师：“据古文记载，欲突破域界之限，唯有四法可行。”
　　说着，心中却不由有些慨然：吾与你果然太过相像，导致了对彼此过多的了解……

　　“一者，借四域镇脉神器威能，开出穿越的通道；二者，以特殊之越域法宝通行；三者，自身修为进入婴冥之境；四者，自然空间扭曲产生之虫洞。”阅天机缓缓道出开通域界的方法，“但法宝与修为都仅限于使用者本身。”
　　“看来非是如此容易。”担心的言辞却没有担心的情绪，可以说葬魂皇对阅天机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感，就像对自身能战胜任何对手的实力一样的信任，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怀疑阅天机的话。

　　“魂皇既有此雄心，纵使肝脑涂地，阅天机也必让魂皇得偿所愿。”阅天机半敛的眉眼中是一种与平淡的外表不符的坚定，这是葬魂皇一直以来甚少遇到的阅天机——锋锐、昂然的无畏。
　　“辛苦你了。”此等风采连葬魂皇也是不得不叹服的，不同于对武力的赞叹，这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认同与接纳。

　　“臣之本分，不敢言苦。”阅天机的客套话说完，注意力便被草尖上影绿色的异虫引走，之前早已通过一次对话，白儒飘雪却再度来信，中域有变，嗯——
　　阅天机有些飘远的神思，被身后皇者逐渐靠近的温度拉回：“星子已冷……”

　　触到葬魂皇闪过冷厉红芒的眼，再度滑开视线，阅天机附和一般喃喃道：“难为一腔热血……”
　　许是察觉到了阅天机的闪躲，葬魂皇转开身，用极沉、极低、极缓的声线说着：“与我一起走到，这片浩瀚宇宙的尽头罢……”
　　似命令、似许诺，却更似寻求许诺……

　　“领命。”阅天机以与之完全不同的清然嗓音回答着，感到葬魂皇渐渐走远，回身，皇者低调而华丽的红似乎将整个沉域暗沉的天空都映亮了一般，阅天机的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跟随着皇者脚步。

　　霸业宏图，若孤身一人自是高处不胜寒，若得一知己相伴却是天下快事，吾向你许诺、索诺，愿以江山共揽……谋师，吾听到了你的承诺，所以，吾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