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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11年11月12日 ...

  •   李原今天哪儿也没去,坐在办公室里看资料。许莺和聂勇也没什么活儿,只好待在办公室里陪他。
      李原看着看着,忽然抬起头问许莺和聂勇:“你们也来看看。”说完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扔,然后自己往椅背上一靠。
      许莺和聂勇拿起资料看了看,那是当年龙强技校投毒案的勘查报告。这份报告最大的特点就是照片多,两个人一张一张看过来,觉得有点云山雾罩的。
      李原提示说:“这个案子是在糖醋排骨里面投毒,糖醋排骨是任保兴做的,所以你们首先要注意的是跟糖醋排骨、任保兴的灶台有关的照片。”
      许莺说:“要说跟糖醋排骨有关的……那关系最大的就是这个水牌子了。”她说着话把那张水牌的照片放在桌上,那上面写着“今日供应”、“糖醋排骨”、“清炖豆腐”、“苦瓜炒鸡蛋”、“清炒白菜”、“西红柿鸡蛋汤”。
      李原瞥了一眼:“你从这上面看出什么来了?”
      许莺有点为难:“这……看不出什么来。”
      李原倒没说什么:“那再看看别的。”
      许莺又挑了一张照片:“这应该是那盆糖醋排骨吧,颜色可真够重的。”
      李原看了一眼:“食堂的菜都这样,让你一眼看不出是萝卜还是排骨。这样一来,至少没吃到嘴里之前,心里还算舒服点儿。另外,那个菜里糖和醋也特别重,因为排骨不太新鲜,得靠这个来压怪味儿……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许莺一吐舌头:“没看出来。”
      聂勇挑出几张照片来:“这个是任保兴的灶台吧,要是投毒的话,是不是这里应该有点什么不对劲的。”
      李原看了看聂勇挑的那几张照片,一张是灶台上面架了个大铁锅,锅里放着一个炒勺。那个灶是个八眼的煤气灶,和旁边的一个大煤气罐连着。炒锅的左边放着各种调料,油盐酱醋一应俱全,盐、胡椒面、味精、辣椒面这些东西放在不锈钢碗里,酱油、醋这些放在原来的瓶子里,调料后面的墙上挂着刷子、笊篱等厨具。灶台右边紧挨着水池,这个水池是任保兴专用的,当初就是在这个水池里面找到了□□和包装纸袋。
      许莺看了看:“老李,当初你们判断得也算合理吧。任保兴做饭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菜里下了□□,然后把装□□的纸包扔进了下水道。”
      李原说:“我总觉得,如果是那样的话,案子就太简单了。”
      许莺有点纳闷:“简单就不对吗?”
      李原摇摇头:“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这个水池子因为常年用来刷锅,经常会堵,平时下水也不太畅通。任保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他也应该能够预见得到,这个纸袋子扔进下水道里,很有可能就被堵在水管子里下不去了,当时我们能找到这个纸袋子也是这个原因。投毒这种事经常都是有预谋的,如果是任保兴投毒的话,他不可能想不到这种事。所以,这个案子,与其说是任保兴作案,不如说他是被人陷害的。”
      许莺和聂勇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许莺才问:“你们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原有点慵懒地说:“我是这么想的,但一时又提不出其它反证来。后来觉得即便凶手不是任保兴,也一定与他有关,所以就开始了对他的调查。没想到调查来调查去,什么结果都没有。”
      许莺小心地说:“老李,我听说当初对任保兴又是拘留又是搜查的,他是不是要恨死警察了。”
      李原叹口气:“不知道,当时出了这个案子,影响相当坏,各方面的压力都特别大,所以一发现这个纸袋,所有人都红了眼了,一定要从任保兴身上打开缺口。现在想想,说不定当时就因为这个原因,把真正的凶手给放跑了。”
      聂勇犹豫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那个,老李,你觉得龙强这个案子跟这回这个投毒案到底有多大关系?”
      李原斟酌了一下:“我觉得老廖他们的判断应该没错,这两个案子关联应该不小。”
      聂勇说:“可是,老李,龙强这个案子里,装□□的纸袋都被凶手扔了,这是不是说明凶手当时是把所有的□□全用上了?”
      李原说:“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个案子里用的不是当初龙强投毒案里剩下的毒药?”
      聂勇表现得为难,李原却点点头:“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首先,现在根本无法确定当年那个纸袋里是全部的□□,其次,这两个案子只是有关联,谁也没说现在这个投毒案的凶手就是当年龙强技校投毒案的凶手。”
      聂勇看看许莺,一时有些茫然不解。许莺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当初郝伟龙突然失踪,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他?”
      李原说:“怎么没怀疑过。其实当初食堂里这五个人当中,郝伟龙的嫌疑是最轻的。首先,从动机上就说不过去,他在自己开的学校里投毒等于砸自己的饭碗。更何况,从后来调查的结果,他这个技校盈利情况还不错。另外,郝伟龙这个人对人相当苛刻,所以记恨他的人是很多的,但要说他恨谁,还真说不上。要说他投毒打算害谁,这个人还真是难找。”
      许莺说:“那后来郝伟龙突然消失,又重新查过他吗?”
      李原说:“查是查过,但一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三人一时默然,过了一会儿,李原才说:“咱们别在这儿纠缠了,我忽然想起来,丁蔚在案发那天到过智盈大厦附近,这事儿还没找他们爷俩核实过呢。”

      丁国树和丁蔚父子两个都在他们那个玩具厂里,李原他们先找到丁国树的办公室。丁国树正在忙着打电话,李原在门口听了听,大致是贷款、订单之类的事情。
      好容易等丁国树的电话稍稍安静了些,李原敲了敲开着的房门。丁国树一抬头,见是李原,脸上沉得像一汪水一样,用手机械地指了一下:“请坐。”
      李原他们坐在沙发上,丁国树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又有事吗?”
      李原厚着脸皮说:“嗯,有点。”
      丁国树说:“有什么事儿?”
      李原说:“其实,我们不是找您,我们是来找丁蔚。”
      丁国树的开始拧眉毛了:“什么,没完没了地找他干吗?”
      李原说:“总共也就找了一次吧,怎么能说是没完没了呢?”
      丁国树显然很生气:“他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李原说:“他可不是孩子,今年也二十多了,早都成年了。”
      丁国树说:“你能不能……”
      李原很粗暴地打断他:“抱歉,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今天来找他是了解情况,麻烦您让我们见见他。”
      丁国树被顶得直喘粗气,半天才狠狠地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丁蔚,来我办公室一趟,上次来咱家那个警察,”他又看了一眼聂勇和许莺,“还有另外两个一起来的,说有事找你。”
      对于丁国树不友好的态度,李原倒没往心里去。他见丁国树放下了电话,就很随便地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丁国树看了他一眼,也有点凶不起来了:“还行吧。”他说得含含糊糊地,似乎是在敷衍。
      李原看看他身后的橱柜里,那里面的玩具琳琅满目:“你们做的东西还真不少嘛。”
      丁国树也回头看了看:“嗯,跟着单子走吧。”
      李原说:“这些东西千奇百怪的,不好做吧。”
      丁国树说:“还好,我们一般是客户提供模具。不用开新模子,就容易多了。”他的口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李原说:“您这厂子一直都是这么干下来的?”
      丁国树说:“那倒不是,一开始也是自己开模子的,但是费用太高,而且拿到市场上也卖不动,后来才改成这样的。”
      李原站起来,走到丁国树旁边,很有兴致地浏览着这些玩具:“这些小东西零件这么多,要做的话,也很麻烦吧。”
      丁国树说:“还行吧,熟手还是很快的,无非就是螺丝、卯榫、粘胶什么的,配合起来而已,速度快的话,两分钟一个就出来了。”
      李原看得很仔细:“看不出来,这要是我,肯定弄得满手都是胶水。”
      丁国树“嗯”了一声:“有经验的老师傅,干什么手上都有准。”

      他们正说着,穿着工作服的丁蔚出现在门口。他还是那么怯生生的。李原一回头看到了他:“丁蔚,你好啊,又见面了。”说着他向丁蔚伸出手去。
      丁蔚机械地把手伸出来,李原握了握,只觉得他掌心冰凉,还有汗。他回过头来,对丁国树说:“我们想单独说两句话,您看方便吗?”
      丁国树刚点燃了一支烟,他一听李原这话直皱眉:“就在这儿不行吗?”
      李原正色道:“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丁国树悻悻地说:“那你们就在这儿吧,我出去转转去。”
      李原说了个“不好意思”,丁国树便出了办公室。
      李原随即把门掩上,然后对丁蔚笑笑:“丁蔚,有些事情想跟你核实一下。”
      丁蔚木讷地“嗯”了一声,李原连忙用手指指沙发:“你坐。”
      丁蔚坐在沙发的角上,右手攥着左手的手腕,放在两条腿上,腰身弯成个虾米,几乎是蜷缩在那里。
      李原尽可能地使自己语气平和一些:“丁蔚,你平时跟你妈妈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丁蔚“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看李原,好像刚刚惊醒,吭哧了一下才说:“哦,不怎么来往。”说完他把头又低下了。
      李原说:“你爸爸和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你还记得吗?”
      丁蔚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大概是我十岁的时候吧。”
      李原问:“爸爸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记得吗?”
      丁蔚又犹豫了一下,使劲摇了摇头。
      李原说:“你现在还去找过妈妈吗?”
      丁蔚又是摇头,李原说:“可是,听说你妈妈去世那天你去找过她呀。”
      李原的语气依旧很平和,但这句话对于丁蔚来说不啻一个炸雷。他猛然抬起头,两眼圆睁,一脸的惊恐。
      许莺和聂勇一直在盯着丁蔚看,虽然李原问出这句话让他们觉得丁蔚一定会有所反应,然而看到这种情况,他们也还是吃了一惊,同时不免又有些激动,觉得李原似乎一下子击中了对方的死穴。
      李原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听说你那天身体还不太好,是因为见到妈妈激动的吗?”
      丁蔚的嘴张了张,脸色益发惨白,嘴唇也开始哆嗦。
      其实李原心里这个时候微微感到了一丝不忍,但他还得硬着头皮问下去:“能告诉我们,你那天去干什么去了吗?”他问完这句便不再开口了,而是两眼直直地盯着他。
      丁蔚哆嗦了半天,依旧不开口。
      李原有点无奈:“丁蔚,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说完就察觉到了自己是在威胁对方。
      丁蔚还是死不开口,他的身体虽然在微微地颤抖,态度在李原看来却是十分死硬。
      李原仔细看了看丁蔚,发现他手的位置似乎往上移了一下,脸色比刚才更加的白,汗也冒得更密了。李原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冲了出去。
      不出他所料,丁国树就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根烟。李原对他说:“你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丁国树狠狠地把每抽完的大半截烟扔在地上,都没顾得上踩一脚,就冲进来了。再看丁蔚已经仰在沙发上,脸色更加难看,嘴里也哎哟出声了。
      丁国树赶紧在他的身上摸了两把,忽然喝道:“药呢?”
      丁蔚断断续续地说:“在,在外套里,没,拿。”
      丁国树慌忙拉开自己的抽屉,摸了一下,找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片递给丁蔚。丁蔚看都没看,往嘴里一送,就咽下去了,水都没喝一口。
      丁国树这才顾上给他倒杯热水,丁蔚接过热水,慢慢地呷了两口,脸上稍微有了一点点红润,这才算消停点儿。丁国树抬头看看李原,两眼全是愤恨:“你们请回吧,他这个样子,今天是没法跟你们说什么了。”
      李原“哦”了一声,脸上依然很平静,说了声“再见”,便带着许莺和聂勇离开了。
      在车上,许莺惴惴地问:“老李,丁蔚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原扶着额头:“应该不会有事,要有事他就不会那么硬挺着了。”
      许莺说:“那,老李,你看丁蔚这个样子,嫌疑大吗?”
      李原摇摇头:“说不好,这孩子精神状态很不好,是有可能走极端的,而且现在精神压力好像也异常的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许莺不再说话了,她其实也是从心底里对丁蔚有些怜悯,不希望他有什么问题,但她也知道,法律就是法律。
      李原却往后一靠:“既然都查到这里了,索性再去一趟智盈大厦吧。如果丁蔚那天确实来找了靳志英的话,应该能找到痕迹。”
      他一这么说,许莺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那……是不是又要看监控了?”
      李原一笑:“未必,我们先去恒盛拜访一下。如果当时有人看到了丁蔚,也许会说出来。”
      聂勇忽然想起一件事:“老李,如果这次去见到了何晓,你会把那张丁蔚的照片给她看吗?”
      李原没有正面回答:“先看看她今天上班了没有再说吧。”

      李原和许莺、聂勇一走进恒盛公司的门,一个女孩子就从办公桌上站起来了,李原同时也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何晓。她虽然面容仍然有些憔悴,但由于换了一身职业装,也化了妆,也梳了头,人倒是显得利落多了。
      李原还没说话,何晓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李警官,你们来了,这边请。”说完就把他们领到了会客室。
      李原他们刚坐定,何晓就问:“三位今天找谁?”
      李原一笑:“找你们韦总。”
      何晓点点头:“三位稍等。”说完便出去了。
      许莺和聂勇看看李原,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但也不敢说什么。
      不一会儿,韦浩东就进来了:“三位,又来了?”他似乎有些疲惫,看来靳志英的死让他多了不少麻烦。
      李原点点头:“有点事情,想来了解一下。”
      韦浩东坐在李原对面:“什么事情?”
      何晓进来了,李原便不再张嘴了,眼看着何晓把三杯水放在他和许莺、聂勇的面前,又退了出去并带上了会客室的门,这才开口:“是这样,我们想问问您,靳志英出事那天,有什么异常没有。”
      韦浩东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你们怀疑……”
      李原摆摆手:“您别多心,我们就是问问。”
      韦浩东“嗯”了一声:“要说异常,好像……好像那天,靳总不到十点就下楼了。”
      李原皱起了眉毛:“是吗?”
      韦浩东点点头:“应该是,我记得那天好像有笔款子要付出去,想找她,她却没影了。当时我们还问小何来着,结果她也不知道。”
      李原问:“后来呢?”
      韦浩东想了想:“后来给她打电话,她说有点事,一会儿就回。对了,那天她好像比平常早了十分钟左右回来。”
      李原说:“那怎么知道她是提前下楼,又早了十分钟回来的呢?”
      韦浩东说:“因为找不着她,办事的那个人还抱怨来着,说她往常都是十点下去,那天才九点四十就见不着人了。后来她回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就顺便看了看表,结果发现她早回来了差不多十分钟。”
      李原点了点头,还没发问,韦浩东又说:“这个情况,小何应该比较清楚,要不把她叫过来问问吧。”
      李原慌忙摆手:“不用不用。”
      韦浩东只得作罢,李原又问:“平时何晓给靳总热牛奶是在哪里?”
      韦浩东说:“是在茶水间。”
      李原点点头:“那我们看看茶水间可以吗?”
      韦浩东说:“可以啊。”说完便站了起来。
      李原他们便也站了起来,随着韦浩东到了茶水间。
      李原站在茶水间门口,对韦浩东说:“您忙吧,我们看看就行,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您。”
      韦浩东点点头:“那三位请便。”
      这个茶水间很小,门向南开着。茶水间周遭是一圈仿石台面,上面是一圈橱柜。东北墙角有一个水池,水池边放着洗洁精,墙上挂着一块抹布。西边的台面上有一个微波炉,微波炉对面有一个咖啡机。和窗户同一侧的门口摆着一个小冰柜,小冰柜里有一些蛋糕之类的小点心,和冰柜隔着一扇门放着一台饮水机。
      李原把上面那一圈橱柜打开,一扇门后面有一些茶袋、咖啡伴侣、白糖之类的,另一扇门后面放了一些纸杯、茶杯、杯托和玻璃杯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个小塑料饭盒。
      李原又走到门口看了看,茶水间西面就是靳志英的房间,对面是几个副总和部门领导的办公室,这一排办公室一直延续到另一头,那里是韦浩东的办公室。这些办公室平时门都关着,即便里面有人。
      李原想了想,走到何晓的桌旁。何晓抬起头看看他,一脸的木然:“有事吗?”
      李原问:“平时你都是怎么给靳总热奶的。”
      何晓说:“把牛奶袋放在热水里泡热之后倒进杯子里。”
      李原说:“也就是说不用微波炉是吧。”
      何晓“嗯”了一声:“靳总喝不了微波炉热的牛奶。”
      李原点点头,旋即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在茶水间里看见一个小的塑料饭盒……”
      何晓不等他说完:“那是我用来给靳总热牛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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